“這里有個叛徒！就是他！”那人揪住游航把他往人群里拉。
游航很自然地反抗，卻不料被更多人圍上來擒住。
“放開我，你們干什么？我什么也沒做！”游航大喊，但這些人不聽他的。他被架了起來，扭送到馬車前面。
“錢伯斯先生，他剛才說我們這是要去送死?！薄皩?，我也聽到了。”“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要動搖軍心，看來這人居心叵測?！薄熬褪牵悴桓疑详囎约夯伊锪锏嘏芫褪?，誰也沒攔著你。干嘛要說這話？”“說??！你是不是他們派來的奸細？”……
游航這時真為自己一時的多嘴感到懊悔。面對人們連珠炮似的指責，他百口莫辯，心里害怕自己沒被亡者的炮轟死，卻被民眾的怒火燒死在這里。
“靜一靜，靜一靜?！卞X伯斯這時說話了。人群立刻安靜下來。然后錢伯斯打量了一番這個一表人才的年輕人，說：“我認識你，你來過我的工廠。好像是關西來的商人。”他停頓了片刻，又仔細觀察了游航的反應，而后說：“其實你不是，你為哈桑工作，為他設計機器。啊……放輕松點兒，你可能會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不告訴你。不過伊薩姆沒有出賣你，他是個可靠的人。你們確實瞞了我足夠長的時間?！苯又洲D(zhuǎn)身面向眾人，說：“我們之間存在商業(yè)競爭。這沒什么大不了的，這是光明正大的事?？墒沁@位先生顯然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我并不想在今天這個場合懲罰他。我說這些的目的只是想向大家證明，他不是冤奴派來的奸細。他也是個恩諭人。只可惜不是我們需要的那種。我記得哈桑對他不錯，給了他大房子和錢，可是冤奴一來他就要把自己的財產(chǎn)全都拱手相讓。哈哈，你走吧，年輕的先生，走得越遠越好。也許你是對的，如果上帝保佑你，你會找到一個足夠偏僻的角落了此殘生，不被冤奴打擾。而我們，遵照之前說的，去留由己，不會對你橫加干涉?？焯用グ??！?p> 聽了錢伯斯的話，人們放開了游航。
游航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肩膀，緩緩地向人群外走去。一句話也沒說。
可是也許已經(jīng)被激起的公憤讓他在人群中顯得有些礙眼，沒等他走出多遠就又有人奚落起他來。“嘿，走快點兒！別在這兒礙事?！薄岸髦I不需要懦夫！快跑吧！”“看看他，一個繡花枕頭?！?p> ……
對此，錢伯斯或者其他任何人都不會再為游航說什么了。
游航突然回想起小時候，有一次班里的每位同學都買了同樣的玩具，放在嘴里吹著玩。只有他沒有，因為只有他沒有零用錢。他說：“這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要呢？”同學們說：“你走吧，我們不和你玩?！薄熬褪牵@么好玩的東西只有傻子才不喜歡，再要么就是因為你窮。我們不和傻子玩，也不和窮鬼在一起?！薄皩Γ憧斓揭贿厓喝グ?！”……
一股憤恨隨即涌上他的心頭，他加速跑了，心想：你們要去送死，這不關我的事！
這是一種報復。當年，就在那次被同學們排擠過后沒幾天，老師在課堂上問了一個問題，沒有人能答出來，除了他。老師說如果沒人答出來就不下課。同學們都急壞了，踴躍回答可答案都不對。游航知道正確答案，卻自始至終保持沉默。他享受了那種報復的快感。也許這次也一樣……
晚上十點多，城南的槍炮聲變得稀疏了。游航獨自游蕩在去往北門的路上，他剛剛回家去了一趟，帶了點吃的，帶上了手槍。也許自己和恩諭就此別過了。
突然，熾天使的炮擊又開始了。大概是因為前沿的壓力減輕，又能騰出手來的緣故。
一發(fā)炮彈不偏不倚地砸在游航附近，是八英寸的高爆榴彈。游航與炮彈落點之間隔了兩堵墻，可還是被爆風吹飛，撞在一根柱子上暈了過去……
隨后，就在游航不省人事之時，錢伯斯帶領第四族群的3000多名志愿者們接管了城市。他們建立了臨時性的指揮層級，以錢伯斯為統(tǒng)帥。不過，就像游航所反對的，他們堅持固守城墻，把幾乎所有力量都部署到了第一線……
次日早上七點，所有夜襲墓地的部落武裝早已被消滅。斯圖爾特和他的部下小睡了兩三個小時，現(xiàn)在起身開始打掃戰(zhàn)場，準備早餐。斯圖爾特估摸著，恩諭的守軍應該已經(jīng)耗盡了，待會兒可以派出小隊去探一探。
就在這時，靠近恩諭的觀察組驚奇地發(fā)現(xiàn)城墻上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人。垛口上不論是原有的還是新增的火炮都在裝填彈藥。他們立刻用無線電將情況報告給主陣地。
“不好！”斯圖爾特得到情報后大喊，“注意隱蔽！”然后迅速趴了下去。士兵們也趕緊照長官的指令去做。
接著，大概也就幾秒鐘后，恩諭的城墻上飛射出了第一批炮彈。這些炮彈全是球型實心彈，表面覆蓋著軟鉛，裝填時會在推彈桿的作用下嚙合膛線，進而飛出更為穩(wěn)定低伸的彈道。理論上，它們是可以覆蓋墓地那么遠的地方的。可是發(fā)射它們的是一群沒經(jīng)過訓練的市民。他們不知道該裝多少火藥，不知道該設置多少仰角，更不懂得測算風向和風速。結果所有炮彈都砸在了熾天使陣地好幾百米開外的地方。
十幾秒過后，斯圖爾特小心翼翼地直起腰來，看到己方陣地毫發(fā)無損，心頭不禁大喜。他立即下令：“給我瞄準城墻！不給他們還手的機會！”
轟！轟！轟……
野戰(zhàn)炮和榴彈炮又開火了，前沿觀察組不斷傳來測算校正的指令。炮彈越打越準，在城墻上多點開花。
沒有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市民們被打得驚慌失措。他們有的趴在地上不敢抬頭，有的慌不擇路到處亂跑，還有的雖然堅守戰(zhàn)位但也越發(fā)不知該做什么。其結果就是一些火炮被裝入了兩發(fā)炮彈而炸膛，一些裝入了過量火藥而噴得濃煙彌漫，還有一些火炮因為忘記清理炮膛而堵塞。更糟糕的是，一些火藥桶被堆在缺少防護的位置，熾天使的炮擊讓它們殉爆。于是就這樣，炮戰(zhàn)只進行了半小時，恩諭的城墻便被打得千瘡百孔，志愿者傷亡了六七百人，而熾天使還是毫發(fā)無傷。
又過了十多分鐘，游航從廢墟中蘇醒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多了條被子，屁股下面也墊了褥子，而且位置也移動過。他起身環(huán)視，看見不遠處有一大群人，全都是老人、婦女和兒童，但他們此刻都背向自己，目光都鎖定在朝南的方向。從那個方向可以聽到槍炮聲傳來。游航據(jù)此意識到大家其實都在觀戰(zhàn)，于是起身加入他們。
城北的可汗區(qū)和天選閣附近地勢較高，平時就是俯瞰看南城盛景的好地方。游航和眾人此刻就在此處。可是這次游航看到的是死神的盛宴。
在整個南面的城墻上，守城一方被打得抬不起頭來。而在更南邊的曠野上，一些分散成線列的黑點已經(jīng)朝城墻移動過來。游航知道那是什么。
亡者的士兵出擊了。他們以城衛(wèi)隊標準的散兵線和步炮協(xié)同方式向前運動。
游航嘆了口氣，搖搖頭心想：差距太懸殊了，采用正常的作戰(zhàn)樣式天選者毫無勝算。
這時他聽到有人在啜泣，扭頭一看才知是身邊的大多數(shù)人。他們是前面正在作戰(zhàn)的人的親屬。他們被絕望、無助和悲痛淹沒了。
游航受到他們情緒的感染，竟然有些后悔，也許昨晚應該堅決制止他們的，可現(xiàn)在來不及了。再說誰會聽自己的呢？
熾天使的兩個步兵連運動到距離城墻約300米處停住，那里有一個高差兩三米的緩坡。經(jīng)過簡單的土工作業(yè)，他們架設好了迫擊炮和機槍。然后指揮官下令沖鋒。迫擊炮齊射，機槍掩護。步兵們裝上刺刀沖了上去。
“擊退步兵！”錢伯斯在城墻上高喊，但馬上就有一梭子子彈打來。身邊人及時將他按了下去，保住了他的性命。接著一些拿著錢伯斯牌兒步槍的志愿者聽從命令從胸墻底下露頭想要射擊，但機槍沒給他們機會。他們迸濺的腦漿和頭骨碎片阻嚇了其他人，迫使剩下的人只敢用雙手將槍舉過頭頂?shù)姆绞竭M行胡亂射擊。這當然沒什么用。熾天使用了不到三分鐘就迫近了城門。
“無望了！快跑吧！”志愿者中有人喊道。然后所有人都響應了號召，比錢伯斯的命令更管用。
錢伯斯一看戰(zhàn)線崩潰，在周圍人的勸說下也開始后撤。整個城墻一線，一時間到處都是往北逃跑的人。他們丟盔棄甲，不成組織，而樹立在城頭的自由黨旗幟也連同旗桿一起轟然倒下。
隨后，熾天使毫無阻礙地將城門爆破掉，進而沖進城來。此時在他們面前還有些因為受傷而來不及逃跑的志愿者。這些人見到敵人出現(xiàn)在眼前頓時只剩下了投降的念頭。只見他們紛紛將武器和雙手舉起，或者匍匐在地上?？墒菬胩焓沟氖勘緵]有受降的意思，他們走過去，一邊占領城墻，一邊用子彈和刺刀屠殺投降者。
投降不意味著結束，這才是戰(zhàn)爭最殘酷的地方。游航的心被這樣的場面狠狠地揪住了，他身邊的一個孩子突然發(fā)出悲慘的哭泣。
“爸爸！啊……爸爸……嗚……”
孩子的哭聲似乎在游航的心底引起了某種共鳴。他猛地站起，掏出手槍，拉動槍機，迎著亡者和潰退的天選者們跑去。
十分鐘后，更多的熾天使士兵入城。他們依照命令控制城墻一線，安排機槍火力點，接著派出一小隊士兵朝臨近街區(qū)搜索推進。
推進引發(fā)了一些零星的戰(zhàn)斗，一名志愿者利用殘垣斷壁的掩護在一扇破窗處設伏成功射殺了一名熾天使士兵。這也是斯圖爾特開戰(zhàn)以來的第一例傷亡。他因此緊急召回了前沿分隊，命令全軍在城墻附近構筑工事，待火炮分隊跟進再做打算。
大約9點鐘，游航在河谷區(qū)的一條大路上撞見了錢伯斯等人。而錢伯斯正在收攏四散的人員，已經(jīng)有一兩百人重新聚到了他的周圍。
“聽著。我們還沒有失?。∫苍S我們失去了城墻，但我們應該趁他們立足未穩(wěn)再把它奪回來！怎么樣？嗯？”錢伯斯說。他的目光在驚魂未定的人群中掃視，沒有得到有力的回應，于是又伸手抓住一個人的肩膀說：“你說怎么樣？弗雷德里希？嗯？”
那人吞吞吐吐地回答：“先生，要不……我……們……撤吧？”
錢伯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問了幾個人?？赡菐讉€人要么沉默不語，要么也認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們怎么可以這樣？！”一個聲音說。說話人正是自由黨的死忠分子，也是平日里在區(qū)議會門口演說的那位?！澳銈円寗偛艩奚娜硕及姿绬?？我們還有這么多人，這么多槍，我們可以夜襲。他們不能連續(xù)兩晚上不睡覺的。今晚我們有機會！”
“對，對，就是這樣！他們已經(jīng)很累了，現(xiàn)在正是我們比拼意志的時候。相信我，堅持下去一定是我們贏！”錢伯斯說。
這時錢伯斯的一小撮支持者，主要是自由黨人和錢伯斯工廠里的人，也開始在人群中游說。他們死纏爛打，生拉硬拽，就是不讓任何人走。
“不要再讓大家送死了！”游航這時出現(xiàn)在一堵矮墻邊大喊。
“又是你？”錢伯斯看見游航已經(jīng)有幾分生氣，可他并沒有立刻再說什么。也許是他心中也在反思。
然而有幾個自由黨人卻沒有那么多思慮，他們圍上來把游航抓住。其中一個說：“他總是搗亂，不肯打冤奴又不逃走，真的很可疑?！闭f著他又在游航身上摸索，碰到一個鐵家伙?！罢O！這是什么？！”接著掏出了游航別在腰上的手槍，仔細看了看又說，“這是冤奴的玩意兒！他肯定是內(nèi)應！”說完他把槍直接頂在了游航的后腦上。
“聽我說，我不是內(nèi)應！我是來告訴你們不能反攻城墻，不能硬拼！你們打不過他們！”游航情急之下喊道。
“別聽他廢話，我們殺了他！”那人情緒激動地說，眼神中已經(jīng)動了殺機。
游航感覺到背后發(fā)涼，著急地說：“如果你們一定要打，我知道怎么打敗他們！”
“哈！這小子以為他是誰？他說他能打敗他們。哈哈！”那人的表情已經(jīng)有些癲狂了，說話時上身直顫，槍口在游航的頭皮上來回地蹭。
游航已經(jīng)很害怕了，失去生命的危險在他心底激起一種憤怒，他怒吼道：“我沒有亂說，你們必須相信我。我是你們唯一的機會！我一定能打敗他們！”
“嘿嘿！”那人徹底聽不下去了，食指的肌肉稍稍收縮。
“等等！”錢伯斯及時將那人喝住，而后走近游航，四目相對。接著，他再次確認地問到：“你能打敗他們？”
游航此時憋了一肚子氣，語氣很沖地說：“能！”
“你打算怎么做？”錢伯斯又問。
“他們?nèi)松?，恩諭很大。你要讓所有人都聽我安排，我們打巷戰(zhàn)?！?p> 接著游航天花亂墜地說了一大堆他從書上看來的作戰(zhàn)理論，有些還是他腦補的。
……
一番對話后，錢伯斯覺得游航說的也不無道理，決定相信他一次。隨后在他和死忠們的極力勸說下，絕大多數(shù)人留下了。他們都將在錢伯斯的權威下聽從游航的指揮。
于是，在這天剩下的時間里，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交戰(zhàn)雙方脫離了接觸，隔著幾條街各自為下一步行動準備起來……
斯圖爾特不緊不慢地重新部署了部隊，在南門及附近區(qū)域構筑工事、火炮陣地和通信設施。打算以此為大本營，在未來幾天逐步清剿各個街區(qū)。然而在清點了自身消耗以后，他果斷讓通信兵向亡者鎮(zhèn)發(fā)報，大肆夸耀戰(zhàn)果同時請求后方派船送來彈藥補給和后援。他在電報的末尾放出豪言壯語：“只要彈藥補給及時，我能在恩諭把所有的瘋子殺光?！?p> 這話聽起來很狂妄，但站在他的角度看這兩天發(fā)生的事，似乎也有理由相信他能。不過，他沒有料到，一夜過后，戰(zhàn)場環(huán)境完全變了……
7月13日清晨，一只公雞站在一根倒塌的房梁上打鳴。叫聲過后，似乎是被喚醒了一樣，一頭毛驢從一地磚瓦中奇跡般地站了起來。它抖抖身上的灰塵，沖著瓦礫堆叫喚：“啊啊……啊啊……啊……”
這聲音在拉克西斯的后臺頻道里聽來是這樣的：“主人，我已經(jīng)侵入監(jiān)視列表。他沒有逃走，現(xiàn)在離交戰(zhàn)區(qū)很近?！?p> 齊老鬼立刻像機器一樣推開磚瓦坐起來，搖搖頭甩掉亂發(fā)里的渣土，說：“格老子滴，咧一哈還搞得有點兒久哈。走，我們快點兒去看一哈。”
說完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準備騎驢?？删驮谶@時候，附近傳來一聲槍響，剛才的公雞被子彈打碎了，一塊較大的殘片滾落在齊老鬼腳邊。
“耶？我不找你們，你們各人來找我嗦？”齊老鬼說。
“啊啊……啊……（他們來了，有5個)”赫爾墨斯說，然后一溜煙跑了。“啊啊……啊……（我可不想和這只雞一樣吃槍子兒）”
“誒！誒！沒義氣喲！你遭啰，龜兒子，看我二天不在你飼料里頭放巴豆。”齊老鬼朝著驢逃走的方向罵道，然而心中毫無波瀾。他故意停了幾秒，然后用雙手摸索著墻壁，緩緩地顫顫巍巍地移動。而在他身后二十來米的地方，5個熾天使士兵已經(jīng)看到了他。他們斜端著步槍，慢慢地靠近，長長的刺刀晃動著，心中肯定已經(jīng)把老人殺死了好幾遍。
一分鐘后，齊老鬼不慌不忙地拐進了自家門前的胡同，熾天使也跟了進去。隨后里面?zhèn)鞒雎曧懀骸罢O……”“啊……”“What＇s that?”砰！砰！“Oh……no，no，no，no ，no!Please……”
又過了一分鐘，齊老鬼毫發(fā)無損地走了出來，手里拎著一桿槍，一個頭盔，還有一個金屬盒子，里面應該是這些士兵的某種技術設備。他站在巷口用變相怪杰式的動作看了看兩邊，確認沒有人后，然后回身朝巷子里喊道：“I just wanted to enjoy that one moment when all of you thought this guy is amazing!ha ha.”
接著，他一吹口哨把毛驢喚了回來，騎上它悠然地走了……
神的介入只是戰(zhàn)爭中一個小小的插曲，但對斯圖爾特來說這是災難性的一天的開端。當然，他此時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針對可能的巷戰(zhàn)進行了部署。他的通勤班一共帶了三部電臺，其中兩部被分別安排在南門的出發(fā)陣地和跟隨斯圖爾特的通信兵那里，用于聯(lián)絡后方和溝通協(xié)調(diào)。還有一部在前出偵查的特別小組那里。小組一共有5人，有狙擊手、通信兵和工兵（已經(jīng)被齊老鬼收拾了）。斯圖爾特讓他們占領河谷區(qū)天主教堂的塔樓。另外在沿南墻東西相距1公里的地方，斯圖爾特找到了兩個射界比較開闊的區(qū)域作為炮兵陣地。位于南城門樓上的炮兵指觀所用旗語信號接力的方式對他們進行校射。
有了這套體系作為保障，斯圖爾特覺得可以出擊了，于是親自帶著一百多人向河谷區(qū)深處前進。他們一開始都小心翼翼地，因為街巷里靜得可怕?？墒谴┻^五六個街口后，周圍還是一個瘋子的人影都沒有。所有人的神經(jīng)都稍稍松弛下來。有人甚至開始搜集沿途房舍里的財物，隊形因此變得松散。
這時一個尖兵看到眼前的地上有個亮閃閃的手鐲，于是小跑過去拾取，卻不想腳下一空，失足跌落陷阱。陷阱里都是削尖的竹簽，他一聲慘叫，一命嗚呼。隨后的幾名士兵立刻跑過去查看，又被突然從側(cè)面高處射來的箭矢變成了刺猬。
緊接著，在整個接觸地帶，隔著墻壁、門簾、窗戶、樓板的短兵相接突然間開始了。熾天使猝不及防，有的被倒塌的危墻砸中，有的觸動機關被裝在高處的油脂潑滿全身，隨后就遭遇了從看不見的角落里飛出的火矢或者火把。
砰！砰砰砰！噠噠噠噠……噠噠噠……
熾天使迅速開槍還擊。
砰……砰……
志愿者也利用各種地形地物連放冷槍。他們遵照游航的指示，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管偷襲成與不成都絕不戀戰(zhàn)，嚴格按事先規(guī)劃好的大致路線且戰(zhàn)且退。
熾天使想要追擊，可是追了不遠就接連遭遇機關陷阱。很快，所有人都覺得沿途的每一個磨盤、石凳、木柱、房梁都不值得信任。在付出了十多人傷亡的代價后，斯圖爾特命令收攏人員，用電臺呼叫炮擊。
密集的炮火把河谷區(qū)西側(cè)靠近麥加區(qū)的建筑幾乎全部摧毀。在看到眼前一片空曠后，斯圖爾特才又下令前進。
現(xiàn)在熾天使慢慢逼近了哈桑制鐵的工場。那里是游航為斯圖爾特準備的第一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