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火紅的太陽從天邊剛升起來。王宮的儀仗就已經(jīng)部署到位了。允州王和率眾趕來的洋州王，拉法茲國王一起攜百官分賓主端坐于殿上。
沒有議事，沒有談笑，空氣仿佛凍結(jié)。整座大殿靜得可怕。人們一個個表情凝重，其中個別還在冒著虛汗抖腿。
“報！”一名內(nèi)官急匆匆跑進來稟告，“前方斥候來報，回風(fēng)海灣使團與燈塔城使團在城西百蒯峰匯合，正向此地趕來。隨行有精騎八百，商團三百。”
“八百！”允州王發(fā)出驚呼，要不是身體病弱，他肯定會從椅子上跳起來。在他身旁，洋州和拉法茲國王雖然不像這般驚恐，但行止間也顯出惴惴不安。
國王如此，百官更是焦慮。
就在克羅索近旁，幾個官員議論說?！霸趺幢纫酝鶃淼谋嘌剑俊薄澳皇怯钟惺裁词掠|怒了他們？”“哎呀，應(yīng)該就是?。∩弦淮嗡麄兣杀?zhèn)壓仇老將軍也是這么多人吶?！薄斑@可大事不好啊?！薄?p> 克羅索大致聽明白了。看來這三個城邦在即將來訪的兩國面前吃過敗仗，所以畏敵如洪水猛獸。不過他也注意到百官之中有三人正襟危坐，氣定神閑，其中一個就是仇天行。
少頃，三位國王經(jīng)過商議，決定到殿外迎接使者，以顯恭順尊崇之心。
他們踏著地毯，在百官面前攜手向殿外走去。路過仇天行跟前時，允州王使勁向他遞眼色，似要傳達謹(jǐn)慎或否決之意?？墒浅鹛煨心抗馊缇妫粍硬粍?，國王也不知其是否會意。然事已至此，箭在弦上，王已無暇再與之細(xì)說了，只能祈求神靈庇佑。
日頭稍微高了一點，三王登上廣場中央的高臺眺望，但遲遲不見使團的蹤影。
突然，幾名身穿閃亮盔甲的騎士高舉各色旌旗從太陽的背景里沖出，繞著高臺飛了三圈，而后落在廣場上。他們的坐騎收起雪白的羽翼，發(fā)出尖銳悠長的嘶鳴，看上去既高貴又忠實?？肆_索立刻掃描了那些動物，發(fā)現(xiàn)是當(dāng)初圖圖卡狩獵的那種企羽經(jīng)馴化培育的，現(xiàn)在的名字是星尾羽。
擔(dān)任先鋒的騎士降落后立即分散開站好位置，而后龐大的使團也自太陽的光暈里現(xiàn)身。他們覆蓋了廣場上空，讓底下的東部人飽覽軍陣之嚴(yán)整，接著分批次落下，在舉著各自對應(yīng)顏色的旗幟的先鋒身后集結(jié)。所有的騎士都跟先鋒一樣披堅執(zhí)銳，只不過中間的裝備勁弩，前后的裝備盾牌和飛鏢，兩翼的則是標(biāo)槍和劍盾。
目睹此情此景，克羅索心想：這哪像使團吶？直入王宮，比自己家將軍還容易。一上來就擺陣，分明是來耀武揚威的。
這時天空中又飛下來兩人。他們把坐騎留在陣中，手按劍柄快步來到高臺下方，朝三王簡單行禮后說：“回風(fēng)海灣正使?？?。燈塔城正使羅多梅克。參見允州王，洋州王，拉法茲王?！?p> 三王不敢怠慢，還沒等對方說完就互相攙著顛兒顛兒地從臺上跑下，嘴里喊著：“快快免禮，快快免禮?！?p> 等到了近前，東道主允州王說：“二位尊使遠(yuǎn)道而來，本王有失遠(yuǎn)迎，還請見諒見諒啊?！?p> 桑科先與羅多梅克對視一笑，然后說：“陛下言重了。東荒之地雖是遙遠(yuǎn)，然以我盟軍的腳程至此只需用十余日，若是不帶商隊，還能更快。所以看似天涯，實同臥榻嘛?！?p> 三王一聽連連稱是，心中不免更加忐忑。
為了緩和氣氛，允州王說：“饒是如此，二位尊使也不要與本王客套。汝等身份高貴，風(fēng)餐露宿，勞苦自知。本王自能想見，故在宮中略備薄酒，為二位洗塵。請?！?p> 羅多梅克說：“陛下，我們燈塔人比較直接，也不擅長你們之間那種文……縐縐的方式說話。我們有酒就喝，有什么話就談敞開。所以……我就不跟你客氣啦，來我們走。邊喝邊談?！?p> 羅多梅克的東部語說得不好，好多音都不在調(diào)上，語法也不對，也許根源在于燈塔人的語言與東部人不在一個語族。相比之下，回風(fēng)海灣與東部地區(qū)語言相近，溝通起來要方便一些。本來他和?？粕塘亢玫氖钦Z言表達盡量由?？苼恚鳛橐粋€典型的燈塔城武將，聽說有酒卻要套話說完才能喝，立時就按捺不住了。
三位國王見氛圍轉(zhuǎn)好，心中稍安，忙拉住使節(jié)的手，以三夾二，允州王在正中的形式，五人一道朝大殿走去。
路上?？普f：“諸位陛下，我們此番例巡互市，例巡的事，容席間再議，但互市宜早，不知意下如何?！?p> 三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允州王說：“此事宜早不宜遲，今日開市，我們?nèi)龂缫褌浜昧素浳缓臀锂a(chǎn)，供雙方貿(mào)易，還派了官吏協(xié)管秩序。商隊即刻就能入市。本王這就下令?！?p> “已經(jīng)入市了?！鄙？普f，“本來想先與陛下商議的，然入城時民眾欲搶購我方貨物，心情甚為迫切。故先行入市也是為民眾福祉嘛。既然陛下也無異議，豈不皆大歡喜?！?p> 允州王臉色鐵青，低頭說：“是是，做生意，效率甚為重要?！?p> 互市的事情就這么定了，?？朴洲D(zhuǎn)而對洋州王說：“陛下，前番我王賀壽，貴國贈與我王歌姬100名，我王甚是喜歡。然則天妒紅顏，水土不服，數(shù)十年間（一行星年相當(dāng)于13個地球日，16個行星日）已隕其半。我王哀其薄命，郁郁寡歡。外臣視之，心中不忍。故斗膽煩詢陛下可否復(fù)贈佳人，如允，外臣當(dāng)力促我王與陛下永結(jié)兄弟之好?！?p> 各國素聞回風(fēng)海灣國王賢于治國，然宮闈之內(nèi)則極其兇狠殘暴。故今時女子愿進其宮者甚少，列國交往凡涉及此也是盡力回避?？墒侨缃袷拐邚埧诒銇?，洋州王避無可避，只得支支吾吾，最后還是承諾：“既是康兄（回風(fēng)海灣王室姓康）所好，本王自當(dāng)用心以結(jié)同好。尊使如此侍奉君上，本王也十分感動。”
“過獎，過獎，略盡本分罷了?！鄙？乒首髦t遜地回答，但表情之得意卻無法掩飾。
拉法茲國王害怕身邊的羅多梅克也提出什么無理的要求，決定主動出擊，岔開話題：“敢問尊使，本王的小妹，不久前已出發(fā)前往貴國與太子殿下完婚。此事后來沒了音訊，我國偏僻，又無快騎可訪，不知進展如何？”
“你妹？哦……我們太子沒看……咳，太子年少，癡情于一民間女子。這個這個，我王和太后考慮婚姻大事關(guān)系終身，如果不喜歡還是不要勉強的好。所以嘛，公主不久就會回來了。”羅多梅克回答。
此話一出，拉法茲國王心中羞憤交加。國家之間的婚約說退就退，連個道歉都沒有，簡直就是笑話！可是再羞再憤又如何呢？最后還是一個字——忍。
終于，在各種煎熬過后，三王攜使臣進入了大殿。
文武百官都轉(zhuǎn)身朝門口行謙恭之禮，唯有仇天行等三人不動。
“誒……那三個人好明顯吶？對進來的大人物有意見嗎？容易被針對的喲?！卑⑻芈宀ㄋ拐f。她今天一早就跑到宮外溜達，可是實在沒什么好看的。正在無聊之際看到天上有隊伍向王宮飛去，這才決定屈尊去陪克羅索看熱鬧。結(jié)果正好趕上使臣入殿。
克羅索看到她，心中喜悅，笑著說：“說得沒錯，不過像他們這樣的人，被針對是遲早的事。好好看吧，你來得正是時候?！?p> 找到敵國朝堂上的強硬分子是每位使者的固定任務(wù)，所以?？坪土_多梅克一眼就定位了三人。見三位都身著允州官服，兩位使臣立刻就把目光投到了允州國王身上。
有時候最簡單的恩威并施就是禮貌的微笑和冰冷的目光。這兩者允州王現(xiàn)在都能感受得到。顯然他也發(fā)現(xiàn)了三位年輕臣子散發(fā)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銳氣，為了掩護，他憑經(jīng)驗認(rèn)為此事最好冷處理，于是抖起臉部的肌肉強裝不覺……
賓主落座，酒宴開始，歌舞升平。允州王推杯換盞，小心應(yīng)酬，強顏歡笑，心里期盼著使者不要再刁難，臣下也不要再作怪?？赡鞘遣豢赡艿?。
不久，出發(fā)前就被交代了具體任務(wù)的?？平柚Ⅴ福瑩屧诔鹛煨星懊姘l(fā)難了。只見他端著酒杯離席來到允州王跟前，躬著身子湊近了說：“陛下，聽說貴國最近拋棄了風(fēng)神信仰，改宗信了什么……水靈。還把大祭司和她的一干隨從全都哄走了。這是為何??？”
允州王瞇縫著眼推說：“誒…宗教鬼神之事，多在民間，本王素來是不放在心上的。他們愿意信什么就信什么嘛?！?p> ?？撇豢戏胚^，說：“鬼神之事，關(guān)乎社稷，君主豈能不理？不怕糟天譴嗎？”
允州王一聽笑了，說：“不怕尊使笑話，本王真的不敬鬼神。反正拜與不拜，他們也都沒給過我們允州什么好臉色看，就連打仗也是幫你們的。為此，本王仔細(xì)想過，我若是神，定然也幫貴國。畢竟我供奉什么，貴國都能以十倍于我敬獻。我還忙活什么呀？服啦，罷啦。啊哈……哈哈哈……”
?？埔妼Ψ交仯幌朐僮鲋苄?，于是臉色一沉說：“陛下不關(guān)心，我國會不關(guān)心嗎？”
允州王依舊笑問：“我偏遠(yuǎn)小國，民間信奉，與貴國何干吶？”
?？仆蝗慌穑骸按蠹浪镜奈迕唠A主祭皆是我回風(fēng)海灣國人！你們蠻橫驅(qū)逐，致我國圣職者死傷！外臣今奉王命，煩請陛下交出兇手，由我方嚴(yán)辦！”說完，他拔出佩劍，寒光照了允州王一臉。嚇得對方酒杯摔落，灑了一地。
殿上的樂曲驟然停了，滿堂的東部人驚恐萬狀，還是只有三人不動。
緊張氣氛持續(xù)升級。桑科怒目圓睜，傲立于堂上。羅多梅克一邊自在地喝酒，一邊有節(jié)奏地用劍柄敲擊盔甲，其鼓點正好和貿(mào)易聯(lián)盟的戰(zhàn)鼓一致。
“尊使有所不知?！币粋€聲音傳來，正是三位年輕官員中的一位，仇天行的同學(xué)俟揚。
?？蒲曊胰?，見俟揚走到殿中說：“風(fēng)神教派祭祀捐課名目繁多，允州疲敝，民已不堪其擾。況貴使所言主祭五人，目無王法，作奸犯科，劣跡累累！上辱圣職，下敗人倫，民憤而擊之，實為天譴。我王正是慮其乃貴邦人士，未與追刑，亦未傳其罪，蓋保全貴國之聲望也。何罪之有？貴國明君如若聽信敗類讒言，逼我王列數(shù)其罪，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埔宦牐e劍指向俟揚說：“笑話，五位主祭在貴國布道已經(jīng)二百余年，從未聽聞有何劣跡。高階圣職萬里挑一，不可能做出這等事。分明是爾等做賊心虛，栽贓嫁禍?！?p> 俟揚大笑一聲，說：“貴使此言真當(dāng)我國中無人？五人犯罪久未伏法，皆因前司法官吃里扒外，與其沆瀣一氣。如今此國賊已誅，真相方才大白。貴使如若不信，我可列數(shù)罪狀，條條鐵證如山?！?p> 桑科聽聞猛地回頭看向允州王。允州王知道避無可避，索性坦然對質(zhì)。他們此時關(guān)注的已不是五個主祭的罪行，而是他們都知道前任司法官不僅與五人勾連，更是受貿(mào)易聯(lián)盟收買成為奸細(xì)。除掉司法官不可能沒有國王參與，這是在試圖重整權(quán)力。
“還真是不能小看了這個病秧子啊。除掉我們的人，換上自己的人?！鄙？菩南?，“不過這種伎倆是沒用的，不管你換誰上來，通通殺掉就好。”于是，他回身掃視大殿，咆哮道：“現(xiàn)任司法官何在？站出來！”
“正是在下?！辟箵P回答，臉上毫無懼色。
?？蒲勐秲垂?，持劍朝俟揚逼近。殿上眾人，大都被緊張的空氣壓迫住了呼吸，連國王和衛(wèi)兵都僵住了。
俟揚一動不動，目光低垂，看到?？频哪_尖一步步移到距自己僅三步之遙。這時仇天行橫插進來，擋住了視線。
?？浦共娇戳丝闯鹛煨?，竟面露驚喜，想不到還有人趕著來送死，笑而問曰：“足下何人，報上官職姓名。”
“允州大將軍兼外城督尉，仇天行?！?p> “哦，大將軍也換人了。好！”?？蒲鲱^贊嘆，眼珠直轉(zhuǎn)，“你父親莫非就是當(dāng)年暴亂被誅的仇安？”
“正是?！?p> “哦！名門之后，失敬失敬?！鄙？苹仡^又看了一眼允州王，用眼神表明他殺意已決。
允州王剛才好不容易鼓起來點氣勢，這下也用盡了。心想仇天行等人帶回來的東西雖是新奇，但未經(jīng)實戰(zhàn)，如以常理而論，今日怕是兇多吉少。
?？圃倩剡^頭來的時候已經(jīng)準(zhǔn)備動手，他說：“當(dāng)年仇安可謂武藝高強之人，與家父交戰(zhàn)，竟能招架十合，允州恐怕再也找不出這樣的人了?！?p> 仇天行攥緊拳頭說：“若非家父寡不敵眾，苦戰(zhàn)力竭，令堂只怕現(xiàn)在還在這兒。”
這話顯然激怒了?？疲謩Φ氖置黠@蠢蠢欲動。
阿特洛波斯見二人互不相讓，目光碰撞仿佛火花四濺，竟不自覺地往克羅索身后躲去，嘴里念叨：“誒……要見血了?！?p> 克羅索笑道：“拍野生動物不也見血嗎？”
“不一樣，不一樣。”
就在這時，允州王暴怒而起，掀翻幾案沖上來照著仇天行和俟揚的臉上狂扇耳光。
“你們知不知道今天什么場合？是我們與上邦互市通商，溝通情誼的大喜之日。你們給我說什么？瞎放什么臭屁！故意給我難堪是不是？還敢給尊使添堵，現(xiàn)在就給本王滾出去！傳本王令，他們二人自今日起掛職反?。 ?p> 國王掌掌清脆，邊打邊把二人向殿外推。?？埔姸吮淮虻媚樁寄[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自處。
仇天行一邊挨打一邊在心中慨嘆：王上這是在保護我們，可是真的不必如此。水靈提供的武器足以應(yīng)對敵人，奈何舉國信者寥寥哇。唉！
一場刀兵難道就這樣化解了嗎？不然。命運很頑固，想要發(fā)生的多不遂愿，極力避免的卻又緊追不舍。
仇天行就快被推到殿門口了，三名騎士忽然乘坐騎飛掠進來，而且每只坐騎的爪子上都用網(wǎng)拖著東西。
“咚，咚。”丟下網(wǎng)子，星尾羽落地發(fā)出嘶鳴，在殿上形成刺耳的音效。眾人不得不捂緊耳朵。接著，騎士們將網(wǎng)解開，里面是兩名官吏和四個商販，而且看衣著都是東部人。
三名騎士都是燈塔城一方的，領(lǐng)頭的向羅多梅克稟報說：“大人，這幾個刁民在市場聚眾鬧事，誣賴我方貨不足稱?！?p> 被抓的官吏看到國王，連滾帶爬地沖過去抱住他的腿說：“陛下，冤枉啊！前任司衡官收了賄賂，量具都被做了手腳，致使我國在交易中屢屢吃虧。新司衡官上任后，我們換了量具，本想買賣公平，可他們實在欺人太甚！請陛下為民做主??！”
真相如何，羅多梅克心知肚明，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拔劍的速度。乘著微醉，他將國王御賜的大劍掄過頭頂，扛在肩上，朝被抓的商人們走去。
“站?。 背鹛煨幸宦暸痦憦卮蟮?，“我允州子民就算犯法，自有王法公道，豈容你想殺就殺！”
羅多梅克停下來朝仇天行的方向啐了一口，接著迅猛揮劍向平民砍去。
危急關(guān)頭，仇天行絕對不容敵人行兇。他從腰上拔出水靈老師送他的武器，瞄準(zhǔn)對方，摳動機關(guān)，一氣呵成。
“砰！”“嗖！”子彈沖出槍口，甩開余焰，帶著破空聲直接穿過了羅多梅克的腦袋。燈塔城正使像被推到的雕塑一樣重重砸地。鮮血噴涌而出。
第一次見到如此兇猛的暗器，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發(fā)出驚呼。?？埔脖徽痼@了，但久經(jīng)沙場的他和三名騎士還是立刻朝仇天行和允州王沖去。
“保護陛下！”仇天行邊喊邊把國王擠在身后，用佩劍格擋?？?。
王宮的護衛(wèi)也行動起來，穿過滿屋亂竄的官員和仆婢，試圖包圍?？频热?。然而燈塔城的騎士戰(zhàn)力的確強悍，三人竟擊殺了十余名護衛(wèi)，掩護?？葡虻钔鉀_去。
“別讓他回到軍中！”仇天行喊道，“軍樂隊！軍樂隊，上來！”
一百名部下聞令沖殺出來，朝?？崎_火。三名騎士用身體和盾牌掩護，犧牲了生命，但也讓?？茒Z路而逃，回到了己方軍陣之中。
貿(mào)易聯(lián)盟的軍隊立刻調(diào)動起來，奪控了宮門。一片混亂的允州內(nèi)廷沒能把警訊傳遞過去。許多護衛(wèi)還沒搞清狀況就被殺了。
“內(nèi)廷尉何在?。俊背鹛煨杏趾?。
國王從后面拍拍他，用哭腔指著地上的一具尸體說：“那兒?！?p> 仇天行滿眼無奈地看著陛下，好像在說：“你用的都是什么人?！?p> 國王顫抖著把手按在仇天行肩上，說：“所有人現(xiàn)在都由你指揮?！?p> 仇天行看向敵方軍陣，心中飛快地思考著：我們沒有騎士，宮門被奪，外城的守軍進不來?，F(xiàn)在我有自己的一百人和大約二三百名宮廷護衛(wèi)。不能近戰(zhàn)，只有依靠鐵炮了。我需要時間部署，守住大殿。
兵貴神速，?？骑@然不會給敵人時間，所以一從宮門騰出手來，他便立刻指揮騎士從空中和地面向大殿圍攻。
情況萬分危急，仇天行不得不果斷集結(jié)廷衛(wèi)隊發(fā)起自殺式進攻，為軍樂隊爭取時間。
廷衛(wèi)隊雖然戰(zhàn)力不濟，但不失忠勇，得令之后，立刻出擊。
?？票居嗦泛蠂蟮睿瑓s不想冒出一支部隊強攻自己正面，不得已招回部隊先殲滅之。
廷衛(wèi)隊堅持了不長時間，但足夠仇天行安排好防御。他封死了殿門和多余的窗戶，只在少數(shù)射界較好的窗口設(shè)置了火力。他們用幾案、王座和一切能用的東西構(gòu)筑了掩體，然后裝填彈藥，點燃火繩，支好戰(zhàn)斧，將槍架在斧頭上。
圍攻大殿的行動又開始了，但是桑科沒想到等待他的是可怕的彈幕。
騎士的鎧甲失去了作用，攻勢被接連打退。桑科從沒見過這么強力的武器，此起彼伏的槍聲也嚴(yán)重打擊了騎士們的信心。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攻破大殿，桑科將不得不撤退。這是無法接受的恥辱。
“火攻！”桑科命令，這是他的最后一搏。
殘余的騎士帶上鏈錘、火把和油壺再次發(fā)起突擊。這次他們飛得高高的，越過彈幕的范圍，從大殿頂部上空俯沖而下。第一撥騎士投擲鏈錘，將大殿的屋頂砸漏。接著第二、第三撥扔下燃油和火把。火焰順著破洞和廊柱流下，內(nèi)外四面都開始燃燒。
仇天行沒想到敵人還有這招，這下完了。他跑到國王面前說：“陛下，拿我的頭去求和吧?！?p> 可是國王卻出奇地豁達：“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我早就想跟他們干。走，沖出去拼了。”
“還有我們。”洋州和拉法茲國王走過來說。他們和群臣都拿起了武器?！耙酝覀兛偸且挥|即潰，今天打得痛快！將軍，我們并肩作戰(zhàn)！”
仇天行眼含熱淚，這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局，但上天卻似乎給了他更多?！皼_出去！決一死戰(zhàn)！”
“殺！”……
?？频靡獾匦α?，弩手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看來最終的勝利還是屬于自己這邊。
可他的笑容剎那間又僵住了。在沖出來的敵人上方，在滾滾濃煙后面，一個龐大的物體從空中壓下來，又是從未見過的東西。
仇天行等人也被巨物投下的陰影震懾了。他們抬頭望去，只見巨物下方伸出很多黑色的管子。
“水靈來啦！我們有救啦！”仇天行第一個高興地吶喊。
話音剛落，巨物上的管子就噴發(fā)出長長的火舌。高速子彈掃得廣場上飛沙走石，?？频能婈犗萑肓藷焿m和彈雨之中。
“加特林？”克羅索自言自語地說。他的世界早已淘汰了化學(xué)動能武器，但在長子的世界里他見得多，所以用了熟悉的名字。
看來，水靈就是那些降落后還活著的外星人，她們的飛艇上繪有另一個星球的文字。她們現(xiàn)在成了東部人的老師？盟友？神靈？
事情越發(fā)復(fù)雜了。
……
“嘿，就是這樣?？肆_索說那些自稱水靈的神神叨叨的家伙其實是來自臨近星球的生物。她們有比較先進的科技，而且都是女性。雖然長得像軟體蟲。唔……”阿特洛波斯說道這兒突然有些反胃。
“嗯，我想一定很難看。”拉克西斯說。
喝了點水，阿特洛波斯繼續(xù)說：“克羅索覺得關(guān)于她們還有很多謎沒有解開。她們?yōu)楹味鴣?？為何要幫助東部人？知道嗎？她們招收東部人的孩子學(xué)習(xí)技術(shù)，仇天行等人是第一批學(xué)生。還有，那天戰(zhàn)斗之后她們還給仇天行制定了一個大計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