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閥之間未必沒有嫌隙,他們也不過是表面上看起來一團和氣罷了。你既然看過此書,不知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如今身居高位要職的都是門閥中嫡系。這些門閥將嫡庶尊卑看的十分重,旁系的更不用說,他們中也不乏有才之人,只是奈何無法出人頭地?!?p> 云舒繼續(xù)道:“抑制門閥不代表要徹底除掉他們,畢竟自元永開國以來他們便存在了,若是真的全部除去,也是動搖了元永的根基?!?p> “如今的門閥安逸太久了,有些得意忘形,以為可以左右陛下,左右朝政了,但你知道他們跋扈這么多年,為什么先帝并沒有動他們嗎?”
凌月道:“不是因為他們根基太大,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嗎?”
云舒意味深長的一笑,“這只是其一,其二是,需要他們?!?p> 凌月有些糊涂,眉頭也越皺越深,“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陛下要的是聽話的人。如今這些門閥的掌管者不聽話了,那就換一批。”
凌月一愣,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意思就是要從門閥的旁系中選一支來代替,只要他們心向皇室便好?”
“這樣的話,倒也簡單,只要追溯些本源。不過借著修《姓氏集》的名頭,為自己網(wǎng)絡(luò)官員,培養(yǎng)一些聽話的勢力罷了?!痹剖娴?。
有太子收集的資料和前一版的《姓氏集》為藍本,凌月可以事半功倍。編撰書籍必要組織人才,先要有機會接觸人才,方才可能有機會,將來在朝堂上擁有自己的勢力。
“不錯?!痹剖嬲四樕氨緦m記得你說過,你不想只要陛下對你有些近乎憐憫的父女之情。見過劉妃你應(yīng)該也明白權(quán)利的重要性?!?p> “如今大權(quán)在握的是陛下,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因為他至高無上。若你不想要只被父皇憐憫,何不借著這本書早些下手,將權(quán)利握在自己的手中?”
凌月怔住,她從來都沒有想得這樣深遠。起初,她不過只是想要能在宮中立足罷了,如今云娘娘的提議讓她更感興趣。
“云娘娘,若你是男子定會大有作為。”
云舒一頓,臉上有了一絲罕見的波動,她瞬間變得不可逼視。凌月也愣了一下,剛才她似乎從云娘娘的臉上看到了些許憤恨?
不過是隨口所說的一句話,待凌月再去看時,云舒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剛才的一切仿佛是自己錯覺。
“若本宮是男子。呵,是啊,男子可以建功立業(yè),女子卻被要求聽話溫馴,相夫教子?!痹剖娴恼Z氣中說不上是冷峻還是慍怒。凌月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哪里說錯話了。
“殿下,若我告訴你,原本的元永是女子的天下,你可信?”
凌月“啊”了一聲,云舒自嘲的一笑,“是不是覺得本宮在說笑話?”
凌月坐直了身子,連忙辯解,“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在想,若是女子的天下會是何等模樣?”
“在朝堂上有女子的一席之地,朝中要職也皆是女子擔任。女子不但可以揮斥方遒,也可以浴血黃沙。你可聽說過凌霄將軍?”
凌霄將軍。凌月點頭,她在宮外的時候,最愛看的便是一些雜書。
關(guān)于凌霄將軍,凌月曾無意中野史上看到過,不過只有寥寥數(shù)筆。雖是如此,但也知道凌霄將軍是位驍勇善戰(zhàn)的大將軍,書中有提起這位將軍的戰(zhàn)績。據(jù)說百戰(zhàn)不殆,還有些隱晦的傳言,說這位將軍是個女人。
野史之中,那凌霄將軍,真真是頂天立地呈浩氣,荊釵歷史也風光。
凌月猛地一驚,不可置信的凝視云舒,“難不成傳言說的都是真的?元永的歷史上真的有這位凌霄將軍,且還是位女將軍?”
“怎么?很驚訝嗎?”云舒抬眸溫柔的笑了笑,在提起這位將軍的時候眼中似乎有光,“關(guān)于凌霄將軍不是傳言。那個時候的元永與現(xiàn)在也截然不同?!?p> “云娘娘,關(guān)于元永的史書我也并非沒有讀過,何來截然不同?”
云舒驟然神情中透出冰冷,渾然不是那個讓人如沐春風的嬪妃,“史書工筆,記載下的不過是掌權(quán)者想要世人見到的而已。難不成你真的以為,史書盡可信嗎?”
元永開國至今已經(jīng)一百五十年,一切早就已經(jīng)天翻地覆。
云舒從未見過光明,但單聽說這光明便以叫人熱血沸騰,心馳神往,也愈發(fā)憎恨和恐懼黑暗。若是世間再無這光明,那她們便來當這光。
云舒見凌月依舊茫然的模樣,神態(tài)微微收斂了一些,“這些都不重要,你只當聽閑話?!?p> “云娘娘,我什么時候找父皇提起重修《姓氏集》一書呢?”
“如今時機未到,還需要等上一些時日?!?p> 凌月雙眸明亮,看著云舒,“一切都聽云娘娘的安排?!?p> 凌月在長樂宮并沒有待太長的時間,便出來了,她一邊走一邊調(diào)整自己的神情,一會還要見一個人。
凌月練習微微低頭一笑,冬菊在一旁看著只覺得賞心悅目,不由得道:“殿下若是在大些,定是傾國傾城的美人?!?p> 凌月走著被冬菊夸贊了一番,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她抬頭望了望天,四四方方的,不如別院的天地遼闊,突然想到方才與云舒聊到凌霄將軍。
若是做一名將軍,揮灑熱血,揚名立萬,不過,女子連參軍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成為將軍。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還,如今,都指的是男人。
想到這凌月也不免覺得有些落寞,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樣的景象必然很壯觀。
“野幕敞瓊筵,羌戎賀勞旋。醉和金甲舞,雷鼓動山川。調(diào)箭又呼鷹,俱聞出世能。奔狐將迸雉,掃盡古丘陵。亭亭七葉貴,蕩蕩一隅清。他日題麟閣,唯應(yīng)獨不名?!绷柙逻呑哌呉髟姡粫r竟有些熱血澎湃。
她沒有先回未央宮,而是直接去了議政殿。來之前冬菊便準備了一些糕點,是特意為陛下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