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看看父皇。前兩日我病著,沒機(jī)會(huì)來見父皇?!?p> 孫德貴“哎呦”了一聲,“殿下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已是大好了,不然也不敢前來再惹得父皇身子不爽。”
孫德貴聽得此話,長(zhǎng)嘆了一聲,“如今陛下也是不爽快的很啊。”
“怎么?”凌月追問,一副關(guān)心情切的模樣。
孫德貴擺了擺手,“還不是因?yàn)樘?,惹得陛下心里不痛快?!绷柙抡抡f,卻見孫德貴眼珠子一轉(zhuǎn),打了自己一嘴巴子,“唉,怪奴婢多嘴,竟讓殿下在這兒站了許久,奴婢該死?!?p> “無妨?!绷柙麓蠖刃πΑ?p> “殿下先請(qǐng)回吧?!睂O德貴勸道:“陛下現(xiàn)在沒得空見您。有大臣在里面議事,商討完不知要何時(shí),殿下站著等要受凍的呀?!?p> 凌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冬菊上前,將手中盤子上的盅遞來。
凌月交到了孫德貴的手中,”我親手為父皇準(zhǔn)備的白胡黃芪牛肉湯。冬日里驅(qū)寒暖身,勞煩公公轉(zhuǎn)交給父皇。”
“是?!睂O德貴接了過去。
凌月笑了笑正準(zhǔn)備往回行,突然聽到里面?zhèn)鞒隽艘宦暸?,“今后,誰再在朕面前提及廢太子一事,朕定重重責(zé)罰,嚴(yán)懲不怠!”
凌月被嚇了一驚,恍顧左右。
孫德貴看了她一眼,“公主殿下回吧?!?p> 凌月“嗯”了一聲,轉(zhuǎn)頭看了看冬菊。冬菊從袖口中掏出數(shù)枚金瓜子遞來,交到孫德貴的手中,“外面天寒地凍。公公當(dāng)差也辛苦了,全當(dāng)給公公防寒保暖用。”
孫德貴擺手,“殿下,這可使不得啊?!?p> 凌月早已將金瓜子塞到了他的手中。孫德貴顛了顛分量的,拱手道?!袄吓〞?huì)向陛下交代,今日殿下來過了,將殿下的心意親自送到陛下面前?!?p> “有勞公公。”
凌月離了太極宮,直接去了長(zhǎng)樂宮。
長(zhǎng)樂宮的宮女都在外門候著,紅鸞見了凌月熱情有加,趕緊稟報(bào),“娘娘,凌月公主來了?!?p> 云舒靠在香案上看書正入迷,凌月脫了斗篷,坐在了她對(duì)面,“云娘娘在看什么書?”
云舒抬眼笑著看了看她,素手一翻,那封面上寫著三個(gè)大字《姓氏集》。
《姓氏集》這是一本好書,也是一本廢書。云舒自從得了它,一直苦讀。
不過,今日剛打開沒來得及細(xì)看,凌月來了,云舒便收了起來,問她,“今日可見著陛下了嗎?”
凌月正嘆了一口氣。紅鸞端上一份咸酥奶茶來,“娘娘猜到殿下要來,早早的便要奴婢備下?!?p> 凌月笑道:“云娘娘果然了解我?!?p>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痹剖娣愿懒艘宦?,其余人都去外面候著了,寢殿里只剩下凌月與她二人。
“先喝點(diǎn)奶茶暖暖身子?!?p> 凌月小喝了一口,“云娘娘,我今日去奉天殿,正遇上父皇大怒。”
“怎么?波及你了?”云舒挑眉。
凌月?lián)u頭,“那到?jīng)]有。我沒見到父皇,孫德貴說,殿中父皇正與眾大臣議事來著。”她說著,打眼細(xì)瞧云舒,卻并未見她有什么反應(yīng),只低頭細(xì)思。
半晌無人說話,鋪設(shè)紅帷珍珠桌椅帔的寶案下,偶有幾聲簾珠輕漾。云舒才又問她,“陛下因訓(xùn)斥他們才大怒的?”
凌月驚訝,“我站在門口聽到,父皇是動(dòng)了大氣,我聽那意思,像是有大臣勸父皇廢掉太子哥哥。云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云舒一笑,“果真如此,我太了解你父皇了?!?p> 畢竟,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凌月皺眉繼續(xù)問道:“云娘娘,月兒不解你先前說過太子哥哥坐不上皇位,但父皇又沒有廢掉太子哥哥意思。你那話又是從何而來?”
“太子殿下身子本就弱,太醫(yī)院的人趕著,去了一波又一波?!?p> “是啊?!绷柙抡A苏Q?,“今日太醫(yī)院的人都說,太子哥哥的氣色比之前要好了許多?!?p> “太子病重的模樣那日也見了,怎么會(huì)短短不過半月就好轉(zhuǎn)?莫說是第二次嘔血,便是第一次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好?”云舒半依在椅子上道。
“你的意思是,太醫(yī)院那群人在謊報(bào)太子哥哥的病情?”凌月驚詫,“他們?cè)趺锤摇?p> 看著云舒的笑,凌月捂住了嘴巴,他們?cè)趺锤遥孔匀皇怯腥耸谝獾?,誰能給他們這么大的膽子?
云舒見凌月一點(diǎn)就通,也甚覺滿意,“太子殿下縱然被皇后娘娘一事牽連,但終究也挑不出他旁事的錯(cuò)漏。更何況,我推斷,太子的身子撐不了多久了,陛下又何必急于這一時(shí)呢?!?p> 凌月咬了咬唇,關(guān)于太子哥哥的身體,太醫(yī)院傳出來的那些話,她自己心里也早就是存了一個(gè)疑影。如今從云昭容的口中說出來,更加確定罷了。
“殿下,太子殿下雖然仁慈,但他的確不是未來繼任天子的最佳人選?!?p> 凌月一驚,猛地站起來?!霸颇锬铩!彼齻儽臼遣⑴抛柙麦@跳起,俯視著云舒。
云舒笑了笑,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她氣定神閑地端起面前的茶盞,輕抿了一口,繼續(xù)道:“太子殿下正因?yàn)檫^于仁慈,才坐不上天子之位。當(dāng)今陛下雖冷漠無情,但他才真是有治國(guó)之才?!?p> “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凌月小心的看了看外面,窗外無人,“我們?cè)诖苏務(wù)撎痈绺缗c父皇若是被旁人聽去了,可不好?!?p> 云舒這下笑出了聲,笑吟吟之聲如一泓清泉,“殿下,竟這樣小心了?!?p> 想凌月初來之時(shí),遇事全憑自己的性子,在她的心中事情非黑即白,如今有了警惕之心是好事。
見凌月被笑的有些惱怒,云舒才止住,“好了,你放心,我宮中的人,不會(huì)有人敢在背后亂嚼舌根?!?p> 凌月松了一口氣,“云娘娘,太子哥哥這樣仁慈的人坐上皇位,不該是天下黎民之幸事嗎?”
云舒低頭,將剛才放于身后的書籍取出來捧在手里,細(xì)細(xì)來回摩挲幾下《姓氏集》封面上的三個(g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