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陰風陣陣
岳宵踏進門,迎面就看見梁旗月帶著一個男人往外走。
那人比梁旗月矮半個腦袋,穿著軍裝,肚子卻比懷胎四五月的女人還大,走路一搖一擺,笑得虛情假意。
“首席先生,東西你要是喜歡,我下次再讓人送來。”
梁旗月不茍言笑,讓開半步,隨口客套,“麻煩楊司長了。”
他嘴上說著麻煩,并沒有半分歉疚,楊司長從不做賠本的買賣,特意給他帶特產(chǎn)是假,半個月后競爭總司長才是最終目的。
話說著,兩人剛好和岳宵碰面,楊司長多看了一眼蕭薔,很快就掩飾住眼底的那抹暗昧,“首席夫人?!?p> 蕭薔點頭答應,仰起頭很好壓下面上的嫌惡。
楊司長轉(zhuǎn)視線,盯著蓬頭垢面的岳宵,“這位是?”
“夫人認的干女兒,老岳的女兒?!?p> 梁旗月適時開口,看到岳宵,啞然失笑,“怎么搞成這幅樣子。”
兩句話表達清楚,楊司長驚訝的打量岳宵,“岳大小姐?”
“對,看來你也對她有所耳聞,很皮!”梁旗月拍了拍岳宵的腦袋,沒掌握力道,震的岳宵腦子發(fā)蒙,半天沒反應過來。
岳宵心里嘆氣,梁旗月為人正直,怎么會想到楊司長有多齷齪。
“我回來這幾天,都傳遍岳大小姐的英雄事跡,小小年紀能有這膽量,將來必成大器,今天一見,果然不同凡響?!?p> 楊司長夸了兩句,跟著梁旗月要摸岳宵的腦袋。
岳宵回過神,偏頭就要躲,卻被蕭薔拽到身后,楊司長愣了一下,悻悻的收回手。
蕭薔像是沒看見他的尷尬,冷冰冰的說,“宵宵怕生,楊司長不要嚇到她。”
楊司長收回手,大肚子晃了一下,勾起一抹假笑,“是唐突了?!?p> “營地還有事,我先回去了?!睏钏鹃L對梁旗月說完這句話,又向蕭薔點了一下頭,最后的目光停留在岳宵身上,深處里的那一點意味不明讓岳宵毛骨悚然。
那是一股陰冷的風,刺得她骨子疼。
蕭薔也察覺到岳宵身體的僵硬,以為她是害怕楊司長,牽起她的手,溫言細語的安慰,“沒事了,沒人敢欺負你的?!?p> 岳宵回過神,還有些心有余悸,面對蕭薔的承諾,她收拾好骨子深處的恐慌,勉強扯出笑算是回應。
……岳宵這一趟之后,再也沒有出門,回到岳公館,整天研究手里頭那把槍,岳陽幾人自從上次長記性,再也不敢去她面前搗亂。
岳善和也很忙,總司長選舉是件大事,他必須保證自己做的任何事都不能出錯。
知道這些事跟楊司長有關之后,她在思量自己要不要摻和進去,鬧歸鬧,真到關鍵時候,她比任何人都理智。
往前走萬丈深淵,退后開闊天空。
想了幾天,還是沒拿定主意,她憋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去梅園找紅玫瑰散散心。
梅園伙計見到她,不用多說,就知道她來找誰,“紅玫瑰今天沒來,因為這,排練的時候,梅老還罵了人,誰有紅姐唱的好,晚上還不知開不開門?!?p> 聽到紅玫瑰沒來,岳宵轉(zhuǎn)身就走,迎面就看見滿面愁容的梅老。
“去找紅玫瑰?”梅老主動攔下她。
他不喜歡岳宵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么久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跟岳宵說話。
岳宵沒否認,她來這地方,目的眾所周知。
不料梅老沒有讓她走的意思,憂心忡忡的說,“紅玫瑰沒在家,門也沒關,你要有時間,去她常去的地方找找,我擔心出事?!?p> 聽他這么說,岳宵才引起重視,“是不是去買菜了?”
梅老想也不想否定,“我等了半個小時,沒見她回家?!?p> 這下岳宵不淡定了,也不管梅老說什么,叫了一個黃包車,去紅玫瑰住的地方。
她家在二樓,底下是商鋪,岳宵小跑上去,果然看見大門敞開,里面空無一人,屋子里的陳設整整齊齊,就像是屋子主人出去逛個街。
岳宵直覺不會有這么簡單,她問遍商鋪老板,都說沒看見紅玫瑰下樓,一時間,事情變得撲朔迷離。
她回岳公館找了一隊人,四處尋找紅玫瑰的蹤跡,可紅玫瑰就像是人間蒸發(fā),連個人影都沒有。
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最后還是回到紅玫瑰的住處,把門口和窗戶檢查了一遍。
屋子結(jié)構(gòu)問題,正門出去必定經(jīng)過樓下的商鋪,既然老板都沒看見紅玫瑰,那就只有……
岳宵把目光鎖定窗戶,底下是小小巷子,平時人跡罕至,她從這種高度跳下去屁事沒有,但是紅玫瑰就懸了……
突然,底下鬼鬼祟祟的男人映入她的視線,穿著白襯衫,戴了個黑色邊框眼睛,時不時往這邊窗戶望。
岳宵眼睛一瞇,“把他給我?guī)蟻??!?p> 守衛(wèi)聽到命令,二話不說下樓,很快就把人拖上來。
岳宵坐在矮桌上,一條腿踩著凳子,“王公子?”
她有點印象,紅玫瑰還在百樂門唱歌,王樂曾經(jīng)一擲千金,但紅玫瑰不喜歡這個呆子,所以無論怎么示好,她都視而不見。
王樂被她打怕了,推了推眼鏡,“岳、岳大小姐,我沒有糾纏紅玫瑰,我只是路過,只是路過而已。”
岳宵手肘搭在膝蓋上,上半身俯下來和他對視,“路過在下面待了十分鐘?”
王樂要抬頭解釋,被守衛(wèi)一個用力,臉貼在地上,用力的讓臉變了形。
他疼得哇哇直叫,口齒不清的解釋,“我看見有人從窗戶跳進紅玫瑰屋子?!?p> 岳宵抬手示意守衛(wèi)停下,“誰?你為什么不阻止他?”
王樂喘著粗氣,說一個字就喘三口,“他們、他們有三個人,把紅玫瑰套在袋子里運下來,我還沒阻止就被迷暈了。”
“看清長相了嗎?”王樂連忙答應,“我看見了一個人?!?p> 回答完就心虛的低頭,他只看見那人脖子上有個圓形胎記,具體長相一點印象也沒有。
岳宵直起身子,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帽子蓋在腦袋上,“這幾天把他帶在身邊?!?p> 眼底寒光轉(zhuǎn)瞬即逝,大步走出紅玫瑰的屋子。
剛才的消息也不是毫無用處,既然一開始沒要紅玫瑰的命,短時間內(nèi)肯定不會有事。
之后兩天,他帶著王樂把大街小巷走了個遍,可這么大地方,找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兩天過去,岳宵回到梅園,她打定主意,下午要是再找不到,就直接借用梁旗月的兵力,把這座城翻過去,也得找到。
“岳大小姐,您來了!”之前告訴她紅玫瑰沒來梅園的伙計熱情洋溢的給她倒茶。
岳宵換了一身長褂子,沒戴帽子,把頭發(fā)扎成小揪,一舉一動,灑脫自成,端的眉清目秀少年郎。
伙計給王樂倒茶的時候,眼光有意無意往他身上瞟,見他沒反應,又收回視線。
岳宵看在眼里,拿起杯子轉(zhuǎn)了一圈,“你們認識?”
王樂沒說話,伙計搶在他前頭,訕笑道,“哪能啊,公子看著富貴逼人,我怎么高攀得上?!?p> 他說完,岳宵突然悶哼一聲,手里的杯子沒拿穩(wěn),墜落到桌子上,杯口剛好對準伙計。
岳宵故作驚訝,紅唇微張,美眸波光閃爍,“不好意思,我沒留神,燙著沒有?”
她緊盯著伙計的一舉一動,想從他表情看出點端倪。
王樂的打扮很低調(diào),跟學堂里的學生沒什么不同,能一眼看穿他富貴,這就扯了。
“嗐,岳大小姐不用介懷,兩三滴水而已,小的沒那么講究?!?p> 伙計倒是無所謂,隨手拿肩膀的毛巾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拱手說,“小的還得去給別處倒茶,有事叫一聲,小的馬上過來?!?p> 動作行云流水,像是處理過無數(shù)次這種情況,岳宵盯著他在梅園里穿梭,始終覺得不對勁。
“就、就是他……”王樂手在發(fā)抖,杯子里的水灑了一桌子,“他放毛巾那邊的脖子上有個胎記?!?p> 剛開始沒注意,一拿下來,他就看見了。
岳宵立刻站起來,還沒走,那個伙計突然閃到她面前,嘴角陰森,手在自己胸口摸著什么東西。
剎那間,岳宵反應過來,動作迅速的拔出槍,幾乎是同時,伙計那把槍也對準了她。
“??!”梅園里的客人驚叫起來,四處逃竄,經(jīng)過上一次刺殺之后,本就客流慘淡,幾秒鐘后,屋里就空蕩蕩了,就連王樂,也不見了蹤影。
“隱藏的夠深?!痹老娌桓纳盟谱约好鎸Φ牟皇且话褬?。
伙計也很鎮(zhèn)定,知道她不敢貿(mào)然開槍,大廳里沒了人,也就跟她閑扯起來,“岳大小姐是聰明人,聰明人不該管閑事?!?p> “可惜,我已經(jīng)管了?!?p> “你們的目標是我,何必那么麻煩,放了紅玫瑰。”
岳宵側(cè)著身子,漫不經(jīng)心的偏移了一點位置。
伙計以為她年紀小站不穩(wěn),完全沒把這個小偏移放在心上。
誰知道下一秒,她突然扣動扳機,伙計心一慌,僅幾秒只差射擊。
“砰!”
“砰——”
兩聲槍響,猶如平地起雷,屋頂上的鳥被驚得四處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