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辰暗暗傷感時,四名衙差沖進(jìn)了客棧,將他們圍住。其中一個是捕頭,長得濃眉怒目,滿臉橫肉,一副惡鬼兇相。他瞅了瞅大人小孩兒三人,不由分說道:“抓起來!”
兩名捕快各攥著一條黝黑鐵鏈,上前分別就往陸無情和陸辰脖子上的套去。
倆人豈能束手就擒?
陸無情一腳飛過去,那名捕快“哎呦”一聲,便仰首跌倒;陸辰一拳搗過去,那捕快“啊”的一聲,一屁股蹲在地上。
那捕頭臉色又驚又怒,抽出腰刀道:“你們敢拒捕,格殺勿……”不等他把話說完,陸辰移步上前,又一拳打在他腮幫子上,讓他閉了嘴。
四名衙差都拔出了腰刀,虎視著他們,伺機(jī)動手。俄而,那捕頭施了一個眼色,四人一起揮刀來攻。
陸無情和陸辰早已做好準(zhǔn)備,一時間刀光劍影,拳腳綽綽。片刻,這四名衙差全都各持丑態(tài)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陸辰道:“客棧不能待了,咱們馬上離開這里?!?p> 陸無情頷首,道:“眼下也只能這樣了?!?p> 收拾了行李,騎了馬匹,往西門而來。不想城門口多了四名守衛(wèi)。見兩騎走來,兩名守衛(wèi)便走到路中擋住去路。
一個怒目道:“干什么的?”
陸辰道:“過路的?!?p> 另一個冷色道:“我看你們是殺人兇手!”
陸無情道:“是又怎樣?”說著手一揚(yáng),銀針飛射。
那兩名守衛(wèi)還不知怎么回事暈倒了。
出了西城門,陸無情勒住馬,問道:“陸公子可有去處?”
陸辰道:“我們?nèi)ビ袼?,那是花公子的別院?!?p> 陸無情聞聽心里十分歡喜,正好免了心切之苦。
陸辰道:“大嫂只管跟我走,不消兩個時辰就到了。”說完拍馬起行。
兩騎一前一后行了約兩個時辰,將近晌午時分,來到一座莊園府門前。朱漆大門頂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面書寫著“玉水軒”三個蒼勁金字。
府門前站著兩名青衣俊秀少年,手中握劍。
陸辰走到一名少年近前,抱拳施了一禮道:“請通稟一聲,就說陸辰求見?!?p> 那少年還了一禮,便轉(zhuǎn)身輕步嫻雅走了進(jìn)去。這當(dāng),陸無情透過敞開的大門向院內(nèi)眺望,但見竹海碧波間掩著一條金碧走廊,給人一種通幽趣靜的微密之感。
片刻,那少年便回來,道:“請跟我來吧?!闭f完轉(zhuǎn)身帶路前行。
走過彎彎曲曲鋪著石板的小徑,穿過層層疊疊高不可攀的竹林,來到一座被竹林包裹的亭中。
亭中站著個身著白衣,玉樹臨風(fēng),面如白玉的瘦削青年。見陸辰到,忙迎了出來,道:“說好明日再會,想必你太心切才找來。”
陸辰笑道:“我不找來怎能光顧你這世外桃源。”
花滿堂道:“陸兄過獎了?!蹦抗庖葡蜿懗缴砗蟮年憻o情,問道:“這位是——”
陸辰道:“實不相瞞,她就是江穎之妻陸無情?!?p> 花滿堂笑容盡失,臉色微沉道:“我明白了。不過,花某還是那句話,無可奉告!”
陸無情含淚道:“公子當(dāng)真無情!”
花滿堂道:“無情?這話從何說起?我們素昧平生,無親無故,我為什么要幫你?再說做對不起教主的事,我不是自找麻煩嗎?”
陸無情道:“就算可憐可憐我的孩兒,讓他見他父親一面。他從出世還未見到他父親一面。他已經(jīng)七歲了——”說著嗚咽起來。
江盼搖著陸無情的胳膊道:“娘,你不要哭了……”
花滿堂心里泛起微微惻隱之心,道:“容我想想?!?p> 陸辰道:“花兄,如果不能直言,指條明路也好?!?p> 花滿堂走到亭中,道:“其實,南宮教主身在何處,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能找到我?guī)煾傅?。找到我?guī)煾?,也相?dāng)于找到了南宮教主?!?p> 陸無情問道:“那家?guī)熡衷诤翁???p> 花滿堂笑道:“你要想知道家?guī)煹南侣洌仨毜酶冻鲆稽c(diǎn)代價。”
陸無情問道:“什么代價?”
花滿堂道:“我也算半個武癡了,如果你能勝過我的劍,我就答應(yīng)告訴你?!?p> 陸辰道:“我就知道你會提出這么庸俗的條件?;ㄐ?,你這次肯定要輸了。”
花滿堂道:“陸兄說笑了,我花滿堂還沒敗給誰,自然也不會敗給江夫人?!?p> 陸無情道:“好,那無情就不客氣了。”低頭對江盼道,“去陸叔叔那里,我跟那位叔叔比場劍。娘要是贏了,就能找到你爹了?!?p> 江盼“嗯”了一聲道:“娘一定能贏?!闭f完乖乖走到陸晨身旁。
陸辰一把抱起江盼道:“叔叔抱著你看?!?p> 陸無情解下包袱,從里面拿出那把江穎送給她的青銅劍。這把劍只不過是件玩具,比劍用極易損壞,對己十分不利。她拿著那把劍瞅了片刻,才緩緩拔劍出鞘。
花滿堂道:“你拿把玩具劍來跟我比劍,好像也太瞧不起我了。也好,我就讓你吃吃虧,知道我的劍法的厲害?!闭f完拿起亭中石桌上的那把寶劍,出了亭子,走到陸無情近前。他的目光落在陸無情俏美的臉上竟遲遲移不開了。
陸無情有些害羞,尷尬不已,低下頭道:“花公子,無情不客氣了?!闭f完便出了招,一劍刺他的雙目。
花滿堂見劍刺來,竟莫名變得心情大悅,拿劍一擱,目光又向陸無情臉上眸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陸無情跟這位花公子一交手便知他劍法造詣如何了。在她看來,他的劍法跟一般江湖劍客強(qiáng)不了多少。她不想立刻就打敗他,那樣讓他臉上太無光,于是見招拆招,跟他先玩了二十來回合。
花滿堂渾然不覺對手招招讓著他,還自鳴得意道:“江夫人,如果你體力不支,大可認(rèn)輸,我和陸兄都不會笑話你?!?p> 陸無情心中好笑,暗道:“這位花公子真是自命不凡,渾不知恥,我讓著你,你反而瞧不起我?!庇谑沁\(yùn)起玄功,手上加勁,攻勢漸凌。
才又過了五六回合,花滿堂便招架不住了,頭上也冒出了汗,這次該陸無情嘲諷他,道:“花公子,如果你力不能支,大可以認(rèn)輸,我跟陸公子都不會笑話你。”
花滿堂也確實支持不住了,于是道:“今日到此為止,該日再比?!?p> 陸無情并不停手,道:“那你是否告訴我,家?guī)煹娜ハ颍俊?p> 花滿堂道:“你停手,我就告訴你。”言畢,陸無情虛晃一招,躍到一旁了。
花滿堂顯得非常疲憊,緩慢地走進(jìn)亭子坐下,道:“容我喘口氣?!?p> 這當(dāng),江盼喊道:“娘勝了,娘勝了……”
花滿堂一臉尷尬,笑道:“江夫人好劍法,滿堂心悅誠服?!?p> 陸辰道:“我說對了吧,你根本就不是對手?!?p> 花滿堂道:“剛才,我用的是華山派劍法,如果用昆侖派劍法,江夫人就未必贏了。”
陸辰道:“你還不知道江夫人的底細(xì),她在慕容山莊待了二十余年,各派劍法她沒有不熟悉的。所以,你就算施昆侖劍法也一樣輸。”
花滿堂道:“陸兄,你就這樣不看好兄弟,真讓兄弟我傷心?!?p> 陸無情道:“比武論劍,不過一場游戲,勝敗都不必掛懷。心懷仁義之心,方能被人萬分敬仰?!?p> 花滿堂道:“江夫人所言有道理,一場游戲而已,我已經(jīng)忘了,不過慕容家出來的人的確都有兩下子。我想問一下,江夫人有多久沒有回慕容山莊了?”
陸無情道:“已經(jīng)絕交七年了。”
花滿堂道:“我有位朋友名叫慕容云海,乃是慕容樹親侄兒,前日他到了府上滿面愁思,我問他為何,他說奉了老莊主之命查找門中叛徒。我問起時,他還說這位女子姓陸,嫁給江云長子江穎為妻,那人就是夫人了?!?p> 陸無情道:“是。當(dāng)年,家主為禍武林,群雄圍攻,為了伸張正義,我棄暗投明,背叛了家主。”
花滿堂道:“后來,慕容睿死于你的夫君之手。這個仇,慕容家不會不報,所以,江夫人行走江湖還是小心為上?!?p> 陸無情道:“謝花公子關(guān)心?!?p> 陸辰道:“花兄,話題扯遠(yuǎn)了,我嫂子的事呢?”
花滿堂笑道:“不要急,我花滿堂絕不會食言。后天便是我二十一歲生辰,家?guī)熞欢〞健5綍r,你直接問家?guī)熅褪橇??!?p> 陸辰道:“這場比武好像有點(diǎn)多余,你的生辰一定要過,你的師父也一定會來,你呀就是想跟我嫂子切磋劍藝。你直說,我嫂子還能不應(yīng)你?”
陸無情含笑沒有答話。花滿堂道:“好啊,江夫人有空,滿堂可要多多賜教了?!?p> 陸無情道:“只怕我有空無心,讓花公子失望?!?p> 花滿堂笑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只能怨天了?!?p> 陸無情道:“花公子真是大度?!?p> 花滿堂搖了搖手道:“不說了,不說了”??戳丝刺斓溃疤煲焉挝?,該吃飯了。兩位,不,三位隨我一起去用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