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德之和梅十一娘的故事發(fā)酵，冬梅院的客源，在肉眼可見的減少。
但陳言顯然提前和從姑姑打過招呼了，所以冬梅院始終冷處理，梅十一娘也依然是七日一接客。
又到了梅十一娘提前競價的時候，不同于上次的沸反盈天，這一次整個冬梅院都只有小貓三兩只，手里沒錢還挑三揀四。
梅十一娘不管不顧，在高臺之上，一展舞姿。不用人伴舞，也沒有聲樂相和。仿佛這天地只我一人在，舞動乾坤；管你有沒有人欣賞。
幾個貴公子，大冬天的還手搖折扇，說說笑笑的走進(jìn)了冬梅院。
“喲，今兒運(yùn)氣好，竟然趕上十一姑娘跳舞?！北淮?fù)碓谥虚g的青年，唇紅齒白，俏臉俊秀，若非著男子衣袍，且胸前平平，說是女子絕對無人反對。見梅十一娘正在舞蹈，笑呵呵的說道。
“呵，無情婊子，無人捧場了還不賣力演出，不然脂粉錢都得沒了?！迸赃呉粔汛T青年，一臉絡(luò)腮胡子，聲音粗狂的說道。
陳言見有人來，早已安排了機(jī)靈的活計(jì)上前伺候。
“哎，關(guān)兄這話就錯了。秦樓楚館本就是尋歡作樂，逢場作戲的地方。要求她們有情有義，這不跟讓乞丐不去乞討而去賑災(zāi)一樣嗎。”一文質(zhì)彬彬謙謙君子樣的青年反駁道。
不過倆人說話歸說話，和其他幾人隱約將俊俏青年圍在中間，在保護(hù)著。
“一個天天舞刀弄槍，一個就知道閉門讀書，知道什么是風(fēng)月?！鼻嗄甓疾徽劭此麄z，言語鄙視到。
卻不想倆人笑呵呵的都不生氣，還連連拱手到“虞……公子教訓(xùn)的是?！?p> 梅十一娘一曲舞罷，虞公子招招手讓梅十一娘過來。
梅十一娘款款走來，卻并未坐下，正要說話，看到虞公子的面相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看她胸口，不過很快就恢復(fù)正常說到“怠慢公子了，今日是為奴家七日后而舞蹈，請恕十一娘暫時不能伺候公子?！?p> “嘿，一個臭婊子，名聲都臭大街了，還裝什么清高。不就是要錢嗎，爺們幾個有的是?！币粋€面有菜色，一看就是常年沉迷酒色的青年，張嘴就罵道。
不想虞公子反手折扇就敲打在那人頭上，氣憤的說到“楊啟庭，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臭嘴。”
被當(dāng)眾如此拍打，紈绔男子楊啟庭卻毫不在意，嘿嘿一笑縮縮頭果然不再說話了。
“今日無人參與，十一姑娘上次金幾何？”虞公子開口問道。
“回公子，金十兩?！边@“公子”梅十一娘雖不認(rèn)識，但那楊啟庭卻是冬梅院的?？汀Ｗ鳛榛屎蟮挠H侄子，名副其實(shí)的皇親國戚，以往都是聚會的核心人物，現(xiàn)在竟然像個傻小子一樣被訓(xùn)斥。最主要的是還毫不在意。
那這桌人的身份，絕對的尊貴啊。
“好，那我今日就以十金拍下姑娘了，坐下吧?！?p> “謝公子賞賜。待奴家好生準(zhǔn)備一番，七日后再細(xì)心伺候公子。今日，奴家先敬公子一杯酒，賠罪可好？”梅十一娘將女子的嬌媚發(fā)揮到了極致，讓在暗處觀察的陳言想到了“高級綠茶婊”這十分形象生動的詞兒。不過依然堅(jiān)持自己的原則。
“好！不過”虞公子忽然伸手將梅十一娘一把拽進(jìn)懷里，讓她坐在自己的雙腿之上，一手摟著梅十一娘的腰肢，一手從桌上端起酒杯，遞給梅十一娘，然后自己再拿起來一杯，與梅十一娘手臂互挽，呈交杯狀，說道“這酒得這么喝。”
梅十一娘已經(jīng)看穿了虞公子的裝扮，或許稱之為虞小姐才更合適。
沒想到這人竟然這么大膽，一時不查，竟然羞紅了臉頰。
“美人嬌面掩紅妝，嘖嘖，果然最是賞心悅目啊?！?p> 梅十一娘愈發(fā)嬌羞，但還是與虞公子喝了交杯酒。
“哈哈哈，如此美人，便是無情又如何。我真心有些期待七日后的相見了?！?p> 梅十一娘本來都站起身來，準(zhǔn)備告辭了。聞聽此言，計(jì)上心來。
面色稍冷，略帶委屈的說道“我知公子來此是為尋歡，當(dāng)以開心為主。但兩情相悅方能盡興，公子既然對奴家心懷芥蒂，還請收回金子，十一娘不配伺候公子。”
“喲，還委屈上了。看來傳言有誤啊，來，公子我今兒個既然來了，定幫你主持公道。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虞兄，這沒什么好人壞人，就一對鴛鴦?！北怀爸S只會讀書的青年在一旁提醒到。
“哦，哈哈口誤口誤?！庇莨有呛堑恼f道。
“唉，說來羞愧。王郎近日聲名鵲起，諸位想必也知曉。我確實(shí)心懷期待，想要與王郎雙宿雙飛，但他自那日別后，只來見過我一次。卻也只是……我苦苦哀求于他，哪怕做個妾室，做個丫鬟，只要能伺候在他身邊就心滿意足。他卻只說讓我再等等。”
梅十一娘已是滿臉淚痕，看的絡(luò)腮胡子都心生不忍“我日日期盼，夜夜難眠，可最后等來的消息，卻是他與商人呂友備之女訂婚的消息。我心如死灰，對于那些謠言，更是無所謂了。我做這一行，就如這位公子所言?！?p> 梅十一娘說著看向絡(luò)腮胡子，他下意識的低頭躲避，梅十一娘繼續(xù)說道“是無情無義的代表，哪有什么名聲可言。既然如此，何不成全王郎呢，畢竟曾是我深情所付?！?p> “該死的王德之，竟然是如此的陰險小人，我要去殺了他！”絡(luò)腮胡子氣憤填膺，大聲的呵罵到。
“消停點(diǎn)，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能不能動點(diǎn)腦子?！庇莨硬粷M的說道，轉(zhuǎn)頭看向梅十一娘“有理有據(jù)，也很符合邏輯。但是空口無憑，有沒有什么證明?！?p> “我拿真心相托付，哪里有什么證據(jù)。公子不必為我多言，奴家只是見公子為人如此大方，不想在公子眼里有此瑕疵罷了，我也是為了錢的?！泵肥荒锬樕蠋I，嘴角卻含笑說道。
這一句自貶，徹底的擊破了秦公子的心房。
“怎會沒有證據(jù)，你之前時常接濟(jì)，免予他饑餓凍死，甚至不是說他父母收斂埋葬，都是你出錢又找人的?！?p> “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人多能同甘卻少有可以共苦的。不過這是難免的，誰讓我出身在這種地方呢。只是我也曾為他夙夜憂愁，為他不知奮進(jìn)而嘆息。春日的時候，還自說自話了一首長短句呢?！?p> “哦？十一姑娘不僅舞跳得好，還精通詩詞歌賦呢？”
“哪里，只不過是悲苦愁悶無處排擠，瞎寫著自娛自樂罷了?！?p> “姑娘不必謙虛了，說來聽聽?！?p> “寫的不好，公子可千萬不要見怪?！?p> “定然不會，只管吟來?！?p> “風(fēng)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wù)f蘭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蘭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p> “該死的王德之！”眾人聽后齊齊發(fā)出如此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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