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恨意更甚。顧夢蝶，這都是你逼我的！我吃的這些苦，二小姐一定會替我討回來的！
棲蝶軒中，星河見顧夢蝶略顯疲憊的神色關(guān)切地道：“小姐您要不要再回去睡一會兒。”
顧夢蝶抬頭望了望越發(fā)敞亮的天色擺擺手道：“算了，鬧了這么一陣我也不困了。今天是月初，正好一會兒還要去一趟校清齋。”
星河點點頭道：“那奴婢服侍您梳洗吧?！?p> 校清齋是俞都一家頗有名氣的古玩店，也是森羅殿在京城的一處重要暗樁，擅長制作各種精巧器具。
森羅殿是殺手組織，真實身份都很隱秘，所以除了殿中幾位核心人物互相認(rèn)識，其余人等一向是認(rèn)令不認(rèn)人的，而殿中各級成員證明自己身份的令牌便是校清齋所制。
除此之外，殺手在執(zhí)行任務(wù)時經(jīng)常會用到的暗器、混進(jìn)宅邸衙門的身份文牒甚至是朝廷公文等都是出自校清齋。
校清齋的掌柜姓葛，經(jīng)常做一些極為精巧的暗器送給關(guān)系好的朋友，其中就包括蝶王顧夢蝶，那些暗器的工藝之絕妙連顧夢蝶這個見慣了前世高科技的人都忍不住驚嘆。
有一次顧夢蝶和葛掌柜聊天，對方還吹牛說只要他高興，連皇帝的虎符他都能做出來。
以顧夢蝶的身份逛古玩店并不算突兀，所以每月月初會到校清齋來驗收送去森羅殿本部的暗器，天長地久，京中也有不少人知道顧家大小姐雖然深居簡出，卻對古玩玉器十分偏愛。
顧夢蝶乘坐顧府的馬車來到校清齋的門前，踩著星河放好的車凳下了車。
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古玩店的門前不會像尋常店鋪那樣門庭若市，反倒有些清冷。
葛掌柜正在柜臺后面算賬，看到顧夢蝶進(jìn)門便放下手中的賬冊迎上前道：“顧大小姐，鄙人正要派人上府里去呢，店里前幾天收了一件玉琮，想著您可能喜歡，特意替您留著呢?！?p> “是嗎？正好拿出來看看。”顧夢蝶笑道。
“來人，將前日收得玉琮拿到雅間兒來?！备鹫乒穹愿阑镉嫞终堫檳舻M(jìn)了雅間。
在雅間的桌邊坐下，葛掌柜親自捧上了一個盒子，顧夢蝶打開，里面放著的根本不是什么玉器，而是一枚佩戴在腕間的袖箭和鑲在鞋底的彈刀。
“這一批十套，您看過之后便會送去總部。”葛掌柜道。
顧夢蝶將袖箭拿在手中細(xì)細(xì)看了看道：“嗯，有葛掌柜監(jiān)工我自然是放心的?！?p> 校清齋街對面，是一家酒樓的南窗，此時正有兩人坐在酒樓二樓的窗邊看著停在校清齋門口的顧府馬車。
其中一人身著黑地繡銀紋薄錦披風(fēng)，羽眉鳳眼氣度非凡，竟是昨晚顧夢蝶在京郊破廟中見到的天啟樓主林中鶴。
坐在他對面的中年男子衣著則十分低調(diào)，似乎是個商人，白面無須。
“這就是今天早朝被賜婚給秦王的顧家大小姐？”林中鶴道。
中年男子道：“是她，也不知道陛下和貴妃娘娘這回又是唱得哪出。”
林中鶴挑眉問道：“公公在宮中當(dāng)差，也不知道？”
扮成普通客商的大內(nèi)太監(jiān)道：“這件事陛下和娘娘瞞地很死，宮里不少人也是今天散朝之后才知道的?！?p> “我聽說顧家大小姐長得不怎么樣啊，這位小姐倒是明眸皓齒啊?！绷种喧Q回想著剛才在校清齋門口看到的側(cè)顏道。
“這位小姐自幼體弱多病，深居淺出，京中見過她的人并不多，不過說起來也奇怪，她品貌不佳名聲倒是不少人知道。”中年男子道。
林中鶴靠在椅背上，十分慵懶地飲了一口杯中的清酒道：“這顧大小姐不簡單?！?p> “哦？怎么說？”中年男子問道。
“我剛才不是說了么，京中都說這顧大小姐品貌不佳，隨然傳言不實，但是三人成虎，你若是這顧大小姐，還會有臉出門？”林中鶴反問道。
內(nèi)監(jiān)思索片刻道：“也對，我朝男女大防雖不如歷代那樣嚴(yán)厲，但是閨中女子最重要的終究還是名聲。這顧大小姐如此名聲狼藉，她本人竟然看不出任何頹廢之態(tài)，確實不簡單?！?p> “這就對了，再說能被賜婚給秦竭楓的，能有幾個簡單的。”林中鶴道。
“話也不能這么說。”內(nèi)監(jiān)笑道，“賜婚這件事皇帝陛下和誰都沒商量，或許只是她倒霉呢。何況現(xiàn)在剛下早朝，賜婚的消息還遠(yuǎn)沒有傳開呢，說不定她本人都還不知道呢?！?p> “她來的這個地方也不簡單?！绷种喧Q接著道，“你看到校清齋旁邊那家藥鋪沒？那可是森羅殿在大俞京城唯一對外公開的堂口。”
“森羅殿？你說的是那個殺手組織？”內(nèi)監(jiān)有些驚訝地問。
“不然還有什么地方叫森羅殿嗎？”林中鶴撇了撇嘴道，“誰想做殺人生意的，若是有能耐查到這一處藥鋪，便可以帶著信物去找藥鋪里的掌柜，森羅殿自會核驗對方的誠意，雙方再相約見面，商定價碼。”
“原來如此。”內(nèi)監(jiān)若有所思地看著校清齋古色古香的匾額道，“你的意思是，懷疑這顧大小姐根本不是來買古董的，她進(jìn)校清齋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其實真實目的和森羅殿有關(guān)系。”
林中鶴微微頷首：“我聽說這大小姐平日里體弱多病深居淺出，偏偏幾乎每個月都要來校清齋看看古董。她一個深閨小姐，又不喜歡往來結(jié)交京中的命婦貴女，要那么多古玩玉器干什么，更何況聽說顧府上下都很輕視她，她又哪來的錢搞這些？”
“如此說來，倒是真有些奇怪?！眱?nèi)監(jiān)蹙眉道，“不過她畢竟是高門貴女，喜歡古董也不算奇怪。”
并非這內(nèi)監(jiān)不懷疑顧夢蝶，而是一個嬌滴滴的閨中小姐和森羅殿那樣威名赫赫的殺手組織扯上關(guān)系，實在有點天方夜譚。
“管她有沒有關(guān)系，先試一試不久知道了嗎?！绷种喧Q淡笑道，“更何況我今天就是看森羅殿不順眼，非要在這地界上鬧出點事不可?！?p> 林中鶴昨夜遭蝶王下毒，害得他到現(xiàn)在手臂還有些隱隱作痛，正心里不爽呢。
何況不管顧夢蝶本人到底是為什么來校清齋，這個被突然賜婚給秦王的女人，他不試一試還是不放心，她若真是個閨中千金無端受牽連，那也只能算她倒霉了。
林中鶴在一名屬下耳邊低語了一陣，不知交代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