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姝在靜絮懷里好生的哭了一場,才道出自己多年的委屈,身為庶女,生母疏遠,父親冷漠,自己不過是不想被操控擺布這一生,一時腦子不清楚招惹了齊盛。
承諾靜絮,從今往后再也不同齊盛有任何瓜葛后,姐妹二人終是破冰和解。
靜姝將那朵金桃花和之前的金色發(fā)冠一并裝好,交給靜絮,請靜絮交還給當(dāng)初那金店的老板,說是還給主人家。
三人又時常聚在靜晗的薜蘿院中,偶爾靜慧帶著靜嫻也會來小坐,靜嫻自到了上湯,或許是被帝都的風(fēng)華迷了眼,作妖的時候也少了,她母親金小娘倒是為了首飾衣物鬧了兩次幺蛾子,被二太太狠狠的教訓(xùn)了一遍,沒收了全年的俸祿,府里這才恢復(fù)了平靜。
靜晗一直在喝藥,終于挨到了一月之期,巧嬤嬤請示了老太太,便又請十一皇子府上的肖太醫(yī)過來復(fù)診。
只有確認了靜晗確實好全了,大家伙才放心,更關(guān)鍵的是,整個薜蘿院從里到外仔細排查了數(shù)遍,至今還未發(fā)現(xiàn)靜晗是如何中毒的,巧嬤嬤猜測此毒或許下的巧妙,不易被發(fā)現(xiàn),將能換的器具全部換成了新的。
此番請肖太醫(yī)前來,也是請他幫忙順便查看下靜晗的日常用具有無不妥,萬一下毒之人賊心不死,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靜晗盯著正在給自己把脈的肖太醫(yī),這肖太醫(yī)的兩撇胡子倒是頗有靈性,每當(dāng)肖太醫(yī)情緒波動時,這兩撇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不一會肖太醫(yī)就收回手“縣主體內(nèi)的毒素已經(jīng)清的差不多了,我再開個溫和的方子,那毒始終是傷了身子,好在縣主年輕,底子好,養(yǎng)幾年就能恢復(fù)”
巧嬤嬤抹了把眼淚,命丫鬟們將器具一一擺出來,請肖太醫(yī)幫忙看看都有沒有毒。
肖太醫(yī)檢查了一圈,停在了晚桃捧著的長匣子前,細細查看下,臉色大變“這這,此物覆了毒”
匣子里正是鴻鵠短劍,是榮曠說物歸原主贈給靜晗的,也曾是靜晗父親的佩劍。
晚桃聽說有毒,抱匣子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但還是理智在,沒有放手。
靜晗連忙喊道“晚桃,快扔了,”然后又對肖太醫(yī)懇求道“還煩請?zhí)t(yī)幫忙看下我這婢女,這些日子除了我,就只有她碰過此劍了”
晚桃沒有直接仍了手中的劍,而是冷靜的將劍同匣子一起放到角落里的桌上。
肖太醫(yī)替晚桃看過后,說并未中毒,許是沒有長期接觸,靜晗這才松了一口氣。
客氣的送走肖太醫(yī)后,巧嬤嬤將四個丫頭都喚到房中,問了靜晗的意思后,囑咐她們,查出中毒來源的事情不可往外泄露。
靜晗謝過巧嬤嬤后就讓她將鴻鵠好生鎖在匣子里,丟到庫房最里面去,畢竟是父親的佩劍,扔是不可能扔的。
待處理完此事后,靜晗覺得整個人止不住的疲累,便一個人進里間休息了。思緒卻一直在漂浮亂想著,毒是榮曠下的?榮曠為什么要給我下毒?穆追說的還未掌控的暗部是不是早已被父親知曉或者掌握了?啊,頭疼,這個時候穆追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到了朔北吧。
看來還是得找個時間再去榮府一趟了。
又養(yǎng)了幾天,靜晗終于能被放出門了,迫不及待的讓花梨去千金坊定了幾個位置,上次沒能看完的新式戲劇,這回帶著姐妹們再去看一次。
隨后想到了什么,又命人去給拓拔獻珠和秦裴送信,約他們一道去千金坊,秦裴聽聞了,倒是大方,大手一揮,給幾個姑娘家訂了間二樓的雅閣。
到了千金坊,靜姝生怕靜嫻見著秦裴的風(fēng)姿就不管不顧的纏上去,第一時間就解釋道“這位是秦二哥,是拓拔姑娘的未婚夫,今天來當(dāng)護花使者的”
一句話把拓拔獻珠說的心花怒放,一把上前挽住靜晗的胳膊“靜晗,這段時間聽聞你一直病著,但是仲丹哥哥一直不讓我出府,你別怪我不去看你哈”
靜晗搖搖頭“怎會呢,那天你也嚇到了,想必也把秦二哥嚇到了吧”
秦裴聞言很是贊同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天還特意調(diào)休了,還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她去,結(jié)果她把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我后面聽著宮中戒嚴了后,都急得不行,這丫頭慣是不聽話的主”
拓拔獻珠一臉心虛“我知道了,下次你說的話我一定聽”轉(zhuǎn)頭對著靜晗告狀“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仲丹哥哥一直等在宮門口,我出來看見他可著急了,他還訓(xùn)了我一路”說是告狀其實更像是女兒家的炫耀。
秦裴將幾人領(lǐng)到了雅間門口“我就不進去了,你們姑娘家自己玩,我有幾個同僚也在此地,我去尋他們?nèi)?,有什么事讓丫鬟去喊我便是?p> 秦裴走后靜晗才向拓拔獻珠介紹林家姐妹幾個,樓下戲也開場了,靜慧和靜嫻第一次來這種玩樂之所,原先還有些忸怩,靜晗這么一介紹倒是放松不少。
靜嫻還伏在嫡姐耳邊輕聲說“大姐姐,沒想到這上湯風(fēng)氣這么開放,這種玩了場所女子竟也可以來”
靜慧瞥了她一眼“方才二妹妹讓咱們不要戴緯帽的時候,你還嚷嚷著說她要害你,多虧二妹妹沒放在心上,不然以后出門可都不帶你了”
靜嫻連忙湊到靜絮身邊去道歉賣乖,靜絮一開始就并未放在心上,見五妹妹竟能屈能伸,倒也覺得她成長了不少。
樓下戲劇也開場了,眾人都坐到了欄桿邊,終于完整的看了整場。
待戲散場時,婉拒了秦裴要送她們回家的好意,靜晗目送著秦裴帶著拓拔獻珠離去,隨后便想著大姐姐和五妹妹第一次逛著上湯的街市,打算帶她們吃了晚食再回去。
便挑中了隔壁街的一家酒樓,招牌菜是香酥烤雞,靜晗饞很久了,雖然千金坊也有席面,但是一則那里是聲色犬馬之所,姑娘家在那吃席面不合適,二則,價格實在太貴,即便靜晗是縣主也扛不住。
因著酒樓并不遠,且街道兩邊都有各色小攤和店鋪,靜慧便提議大家一起邊走邊逛過去,讓下人現(xiàn)將馬車驅(qū)趕至酒樓那邊,派個丫鬟先去訂桌席面。
林家雖在閔陽頗有地位,但姐妹幾個還是甚少逛街,閔陽女子甚少拋頭露面的,所以靜慧和靜嫻第一次走在上湯這樣包容的街市中,皆是興奮不已,特別是靜嫻,對每個攤子都好奇得要湊上去看看、摸摸。
靜慧顯然克制了些,但還是耳朵紅紅的,一臉歡喜的望向路邊的小飾品攤子,靜絮跟著她們,帶著丫鬟一路給她們付賬過去,靜晗同靜姝走在最后面,看著姐姐妹妹們許久都沒也開心的這么真實了。
靜嫻似看到了一個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兒,那在手里,往身后揮去想給靜慧看“大姐姐快看,怎么會有做蛤蟆的,這綠油油的”
一個沒注意,砰的一聲手肘撞倒了個捧著豆花的小姑娘,靜嫻嚇到了,雖然她在家里跋扈,但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何況此事都是她揮手導(dǎo)致的。
靜慧和靜絮連忙上前將小姑娘扶起,那女孩十分瘦削,只到靜嫻胸口,衣服洗的發(fā)白還有幾個補丁但穿在她身上仍顯得空蕩蕩的,她捧的一碗豆花全潑自己身上了,小女孩看了看地上碎掉的碗,驚恐的流淚。
靜晗瞧她這樣子不對勁,檢查了下小姑娘并沒有燙傷,就想先勸著小姑娘別哭了。
一旁賣綠蛤蟆飾品的小攤老板說道“這是前頭賣豆花那老板娘的侄女,聽說是從蜀中過來投奔的,話都說不清楚,大家都叫她小結(jié)巴,她一直在攤子上幫忙,看這樣子是前頭茶鋪有客人點了豆花讓她送去呢”
靜絮聞言,連忙喚丫鬟趕緊去再買碗豆花給人客人送去,不好讓這小本生意砸了招牌,親自上前看了下,小姑娘從胸口往下全被豆花打濕了,便差另一個丫鬟去繡莊買套這姑娘差不多能穿的成衣。
見小姑娘逐漸止住了眼淚,靜慧拉著靜嫻要一道將人送回人親戚那去,再道個歉,向旁邊攤子老板打聽了豆花攤子的具體地址,靜慧便哄著將小姑娘送過去了。
才牽著小姑娘到豆花攤子,攤子上沒什么客人,還在洗碗的老板娘見著自家侄女被幾個錦衣華服的娘子們簇擁著過來,老板娘沒看見侄女被牽著的手,還以為侄女犯了什么事,心中一緊連忙起身,將手在圍裙上幾下擦干,討好著笑著上前。
“幾位娘子,可是我這侄女做了什么事,娘子們還請見諒,我這侄女一路逃難過來,在路上燒壞了腦子,一直憨憨的,若有得罪,我給娘子們賠罪了”說著竟哽咽起來“我這侄女是個可憐人啊,娘子們發(fā)發(fā)慈悲吧”
靜慧上前扶住老板娘想要跪下的動作,連忙解釋“是我們的過錯,方才小妹不小心撞到了小姑娘,還害她灑了豆花,小姑娘又不吭聲,我們怕您不清楚緣由就責(zé)怪她,當(dāng)然過來也是想向您道歉的”
老板娘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是這丫頭平日里呆頭呆腦的,沒撞壞娘子們就是萬幸了,一碗豆花而已,不值當(dāng)什么”
這時派去買成衣的丫鬟也回了,靜絮示意她將衣服遞給老板娘。
“我們弄臟了您侄女的衣服,得虧沒燙到,這身衣服還請您趕緊給她換上吧,別著涼了”靜絮看出她想拒絕,直說怕人著涼才買的。
老板娘摸著手中的衣物,有些猶豫“這可是簇新的細棉,我們不能收,不能收”
靜絮沒接話,只半蹲下,對小姑娘說“你看,你衣服都濕了,去換一換好不好,方才不是你的錯,你別擔(dān)心”
小姑娘帶著水汽的眸子望向自家姑姑,帶著詢問的意思,老板娘頓時心軟,拉著她往后面店鋪借了個換衣服的房間,給小姑娘換了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