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圍困在殿中,靜晗十分懊惱,為什么自己不聽裴二的話,非要來湊這個熱鬧,她日后也未必能如約嫁給楚琮呢。
女眷們?yōu)榱吮芟?,全部挪到了偏殿?p> 靜晗懊惱之余,將方才發(fā)生的事情捋了一遍,只是有幾個環(huán)節(jié)始終想不明白,靜晗掃了眼孫鳶那邊,她正和呂馨黃琴伽在一處說話,見著呂馨,靜晗環(huán)伺了一圈,并沒有見到敬城候府的其他家眷,方才在許芫院里見過的呂然并不在這里。
總覺得哪里有些違和感,但又說不上來。靜晗眼珠子轉了轉,想著,還是得從幾位消息靈通的貴女手中打探消息。
于是安撫了靜絮和拓拔獻珠,讓花梨替自己把風,自己一個人悄悄的往孫鳶那邊挪去,并沒有驚動身遭驚恐不已的女眷。
孫鳶見著她過來,笑瞇了眼,低聲打招呼“喲,林縣主,這是坐不住了嗎?”
靜晗能屈能伸,為達目的自然可以笑臉迎人“我同阿鳶你是有共患難的情誼在的,阿鳶怎的還這么見外喊我什么縣主,直接喚我靜晗便可”
孫鳶捂嘴“跟我來吧”
幾人鬼鬼祟祟又挪到了墻角,靜晗這才挑明。
“實不相瞞,今日之事我一直云里霧里,都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充當什么角色,所以才想著與姐妹們一道梳理梳理”靜晗一開始就挑明了。
孫鳶也不藏著掖著了“先前咱們不是一道在亭子聊天嗎,你走之后,就有個內侍前來,說是太子殿下喚王書詠過去,當時陳姑娘盯著那個內侍看了好久,也沒說什么,可是雖然太子素有賢名,就算是親近母家的表妹,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未來太子妃這么大哥沒臉”
靜晗覺得忍氣吞聲不像陳凜的性格“你說陳凜盯著那個內侍看了很久?她是什么表情”
呂馨沒坐到亭子里去,一直坐在亭子外的欄桿邊喂魚,正對著陳凜的方向“我見著了,陳姑娘她見著那內侍微微蹙眉了,然后是打量的眼神,卻并沒有不滿,我當時還覺得奇怪,陳姑娘可不是個性子綿軟的主,方才孫姑娘一說,我才明了,陳姑娘很有可能是在懷疑那個內侍的身份”
“你們的意思是說,有人假傳太子旨意,騙王書詠過去?那王書敏和王書蘊呢?也是被騙過去的”靜晗還是想不通,怎么最后被算計到的人變成了王書敏,如果是同一個內侍傳話的,那就證明王書詠在里面也做了什么。
黃琴伽倒是想起來了“我記得那個內侍,頗為瘦小,一直低著頭,但是他身上佩戴著一個藍色的香囊,他身上的香味也很特殊,我當時還問馨兒會不會調制那香呢”
孫鳶點點頭“我雖沒注意那內侍的長相,但是我能確認,兩次傳話的都是同一個人,第一次傳話的時候陳姑娘肯定察覺到有所不對,但是第二次那內侍來傳喚王書敏姐妹倆時,陳姑娘還說了句,‘你們自去吧,注意腳下’。”
呂馨“對對對,陳姑娘的確說了這句話,當時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我也納悶,是什么意思”
孫鳶問靜晗“話說,自湖邊有仆婦大喊之后,陳姑娘過去后,我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方才陛下都來了,她也沒來,肯定是出了大事”
靜晗也不好在隱瞞,壓低的聲音,把頭湊過去“太子殿下遇襲了,陳凜估計一直在守著太子殿下吧”
孫鳶捂嘴“竟是如此,那這事和王家姐妹有關?開席前王老夫人被請走了就再也沒回來,我的丫鬟方才見到王家的馬車已經離宮了,隱約見著是王書詠”
黃琴伽嘖嘖兩聲“帝都第一美人啊,這戲還沒開場呢她就退場了”
呂馨連忙止住她“王家姑娘素有雅名,可容不得外人詆毀,小心禍從口出,不過據(jù)我了解的王書詠,不可能這么容易被人算計去的”
“此話怎講”
呂馨思忖片刻,低聲道“王書詠是王家這一代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她還未出生,先王皇后還再時,便在陛下面前定下了,許王家的女兒入住中宮,雖是戲言,但王家可不是一句戲言能打發(fā)的”
“所以呂姐姐的意思是,王書詠不可能被輕易算計去,那那位跳湖里的是王家四房的兩位姑娘之一了?”孫鳶圓圓的小臉上滿是吃不到完整瓜的遺憾“靜晗,你快告訴我們吧,陛下召你過去,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靜晗也知道要想獲得這幾人的信任,自然要以誠相待待“是王書敏,她在陛下面前指認是王書詠算計的她,但是沒有證據(jù)”
聞言幾人目瞪口呆,孫鳶更是一臉滿足。
“書敏可真是勇敢,沒有證據(jù)還敢在陛下面前職責,那王老太太和太子在不在場,他們什么表情”
靜晗扶額“王老太太當然生氣了,把罪責攬到王書敏頭上了,太子身子不好舊疾復發(fā)不在場”
呂馨嘆了口氣“到底不是親孫女,可是據(jù)我了解的王書詠可不蠢,會留下這么大個把柄讓堂妹當場指認自己”
靜晗望向呂馨,忽然靈光一閃“呂姑娘?”
“啊”呂馨回望。
“不,我是說,呂姑娘今日一個人跟隨家中長輩來的嗎?”
“是的,祖母帶著幾位伯母和我還有幾位堂哥一道坐車來的”呂馨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問起這個,莫非是覺得敬城候府在里面有摻和?
“不知你堂妹呂然現(xiàn)在在何處?”
呂馨回望整個偏殿的女眷,皺眉低下頭“我不知,自進了宮,她便同我分開了,長房這些年十分低調,宴會都甚少參加,每次她都是同大伯母都是尋個安靜的地待到宴會結束”
“我大伯母現(xiàn)在身份尷尬,連帶著大房的郎君姑娘們在外也都挺尷尬的”呂馨解釋道,意思便是,現(xiàn)在沒見著人是因為她們故意躲著人在。
靜晗倒也不瞞著“我先前在許芫的院子里見著她了”
孫鳶驚訝一聲,又立刻看看四周,沒有人注意,捂住嘴說“當年許家出事后,許芫就一直不見蹤影,有傳言說她被太子殿下保下了,一直居在東宮,沒成想傳言竟是真的”
呂馨也垂眸“我大伯母是許芫的親姑姑,堂妹同許芫是嫡親的表姐妹,既來了東宮,見一見也沒甚不可”
“今日世子夫人也來了嗎?”孫鳶挑眉,問呂馨的大伯母,如今的敬城候世子夫人。
呂馨突然覺得口舌干燥“沒來”
“果然”靜晗想到了什么“當時呂然是被人叫走的,用的理由是夫人說有長輩要見她,可世子夫人分明今日沒來”
呂馨一把按住靜晗的手“林縣主是說,此事與我堂妹有關?可這絕無可能,堂妹這些年都甚少出門?!?p> “王賢妃同明淑容也似乎有所隱瞞”靜晗嘆氣,“你放心,呂然的事,我不會到處亂說的,羽林衛(wèi)如今不讓我們離開,必定是查到些眉目了”
果然,不一會兒,就見崔熙進來,命人將諸位大人和家眷好生的送回各家府上。
幾人的長輩也開始喚人了,靜晗只得同她們使了個眼色,說了句“下次再聚”,便乖巧的去大伯母王氏身邊了。
回家的路上,靜晗沒忍住問起王氏“大伯母,您可知道王家老夫人是個怎樣的人?”
大伯母雖驚訝她怎會如此問,但還是如實回答“我母家是旁支,但因著負責族里炭火生意倒是常同嫡支往來,我尚未出閣時也經常去給王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是個最和藹善良不過的人,從不打罵下人,對待庶出的子女盡心盡力,早早的就放權給兒媳,也十分愛護家里的小輩”
靜晗聽著這描述,與今日自己所見所聞似乎有太大的出入啊。
大伯母似想到了什么,面容都柔和下來“我還記得有一回乞巧,嫡支邀請族里的女孩子去住宅一同過節(jié),這對王氏的姑娘們而言是一件大事,選出優(yōu)秀的女孩可以留在嫡支培養(yǎng)幾年,然后嫁到各個世家去當當家主母,
當時最后一關的考核是做乞巧的面果,結果臨近比賽前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果子被耗子糟蹋了,在做和拿掉那盤面果也來不及了
在王氏家族,看顧不了自己的物品的人也是不合格的,我當時急的不行,心灰意冷,眼睜睜看著那份被糟蹋的不成樣子的面果被送到老夫人面前,心里忐忑,一直在想,要是嫡支的太太們掀開蓋子發(fā)現(xiàn)了那盤東西,怕是自家都會挨批。
可老夫人只是掀開蓋子看了一眼便問我,愿不愿意留下來侍奉她兩年。后來我就侍奉了老夫人兩年,隨后由老夫人保媒便嫁給了你大伯父?!?p> 靜晗聽完,這才明白先前的違和感在哪里,王老夫人根本在陛下面前的種種都是在演戲,她知道此番幾個孫女必定不能全身而退,陛下也必定想接此事打壓王家在士林中的威望。
又或者,太子中毒,陛下中毒,都是陛下將計就計。想到這里,靜晗背上汗毛豎起,又想起了穆追曾說的,太子已經察覺想要將計就計,但是瞧白日里太子的樣子,不像是掌控全場的樣子,太子果然玩不過陛下。
靜晗揉揉腦袋,白日永嘉郡主的話浮現(xiàn)在耳邊。
靜晗頓覺腦子一片清明,閃過一道靈光,莫不是?莫不是陛下想廢太子了?那么最有可能繼任太子之位的就只剩,十一皇子楚琮。
楚琮身世夠低,但養(yǎng)在許皇后膝下教養(yǎng)學習足夠,許氏沒落了,楚琮身后沒有世家外戚牽扯,是陛下如今最好的選擇。
那自己呢,陛下把自己這顆棋子放在了什么位置?靜晗心緒不穩(wěn),開始渾身冒虛汗。
王氏注意到了“靜晗,可是不舒服”
靜絮也靠近摸了摸她的額頭,一手冷汗“四妹妹,你再撐一會兒,馬上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