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的幾天，楊曉明按照程峰理的承諾，找了公司法務處的同事。為迅速理出頭緒，他還利用周末接連跑了3家律師事務所，將有限的材料和可能會用到的證據(jù)一并帶上，希望能對結(jié)果起到影響，但最終給他的感覺卻是，同一件案例，不同的律所，甚至是不同的律師居然會給出截然不同的結(jié)論。這讓他本就已經(jīng)疲于奔命的忙亂變得雪上加霜。
周日下午，夏日烘烤的熱風依然讓人焦灼。要不是楊小羽最近接連加班，他早就去找她了。為了打發(fā)無聊，他索性騎上車子胡亂地穿街走巷起來。車的疾馳將燥熱冷卻成適宜的涼風，這種感覺可以讓他暫時地忘卻煩惱和不快。楊曉娟又有一陣沒和他聯(lián)系了，也不知道她最近工作忙不忙，是不是能適應那邊的氣候和人事環(huán)境？
等到小羽住處時已近傍晚，摩托的轟鳴聲戛然而止后，望著抬頭處熟悉的小窗，他撥通了楊曉娟電話。
“曉娟，那邊熱不熱？最近和爸媽聯(lián)系了沒有？”
“最近比較忙。”聽不出妹妹是什么情緒狀態(tài)，只覺得周圍很是安靜。
“這樣啊，都忙些什么呢？再忙也隔三差五給媽打個電話。你平時飯都怎么吃的？”
“就是和同事一起在食堂吃啊，倒是想吃家那邊的面食了。這邊的都做的很一般，白花花的面條。還是喜歡家里的酸辣湯面，哥，你現(xiàn)在一說我都餓了呢。你呢？和小羽姐什么時候結(jié)婚呢？”
楊曉明被曉娟最后一句的先發(fā)制人愣了幾秒，也正是這一句，讓他想起來，原來這件事自己也好久沒提上日程了。但自己畢竟是男人，事業(yè)扎根之前，在這個城市現(xiàn)在談婚論嫁不是最佳時機。上次回家他其實已經(jīng)給家人透露過，等今年年終獎下來，他可能需要家里幫襯下，攢個首付。
“別光操心你哥啊，你呢？和同事都處的愉快吧？有沒有的中意的男孩子？”
楊曉娟沒有急于回答，而像是喃喃自語地說：“你們就別管了，反正我是不會為結(jié)婚而結(jié)婚的，必須是我喜歡的人才行。小羽姐也年齡不小了吧，你不會是還沒想過求婚吧？”
曉娟的這句讓楊曉明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當然有想過，他愛小羽，起碼到目前為止他只想和她牽手走進婚姻。但也是這句讓他再次想起以往的不快，他有時懷疑自己是不是自以為勝券在握而不再像以前那么緊張結(jié)果了，但即使這樣想，下一句也是立即就否定，只是嚴冬的身影在這個時候老是時隱時現(xiàn)讓他興趣索然。
“我的事我自有計劃?！币娒妹貌辉偬釃蓝?，他也就不便主動提及了?！澳贻p人剛上班，還是先以工作為主，何況你們是外企，好好干，說不定有機會去國外呢。視野寬廣了，興趣也會廣泛，接觸的人越多，選擇的余地也就很多了。哥作為過來人還是提醒你，時刻別忘記提升自身的能力，不斷精進自己。不要被眼前的人和事耽擱了前程，我們可不能像爸媽那一輩人，一輩子就待一個地方直到年老。好了，不和你多說了，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小羽姐，和她談談訂婚的事。”
楊曉明聯(lián)系小羽之后才知道，她今天主動加班，剛上地鐵。隨后他掉轉(zhuǎn)車頭直奔地鐵站飛馳而去。
幾天不見，楊曉明覺得小羽好像變漂亮了，顯得很精神，完全沒有加班的疲憊。看著她圓圓的小耳垂上新戴的橄欖型耳環(huán)，楊曉明伸手就要去摸。
“不要吧?！睏钚∮鹨欢汩W，楊曉明沒摸著只能將車靠在邊上。
“怎么啊，還不讓未來老公摸。這妞是咋了？”
楊小羽扭頭看了看他那自負的神情，并不以為然。“可別胡亂惹我，本人最近忙著呢。對了，你可能想不到，陳婉珍估計要調(diào)到別的單位去。”
“哦？就是因為上次的事件？調(diào)到哪里去呢？你是怎么知道的。這才幾天啊，你們女人是不就愛研究這些事？別忘了這次和程總說好的。現(xiàn)在這個時候你再去參與這些，明顯會讓人覺得咱失信于人。陳婉珍調(diào)走了，程峰理可還是我的上級呢。”楊曉明說完瞟了眼車子。
“我們再走走吧。她周五晚上告訴我了啊，難得她主動找我聊天。其實，她還是蠻有女人味的，看得出來，可能他們兩人是有感情的。她還給我展示了近幾年程峰理送她的情人節(jié)禮物呢。好羨慕呢，都是品味不錯的輕奢用品。尤其那塊腕表，小巧又簡潔，剛好是我喜歡的樣式呢?！睏钚∮痣p手朝后，小巧的嘴巴輕輕朝太空抬了抬，在夏日傍晚陣陣梧桐的暖風里，看起來還是那么的清麗。
“曉明你知道嗎？如果這次順利，我的機會應該也來了。但我就怕中間有任何變故。陳婉珍門路多，她也不知會調(diào)到哪里？其實，這段時間以來，我和她才算磨合好，彼此也了解了對方的節(jié)奏。如果她和程總真的兩情相悅，完全可以結(jié)合嘛，當然我的意思是在合法的范圍內(nèi)?！?p> “說起兩情相悅，我們倆呢？”楊曉明本想說訂婚的事，但是想到自己的首付款還沒完全到位，一直心儀的房子還得再等半年才能交納誠意金，只能先簡單說說自己的意思。“我們倆其實也可以考慮了，小羽，就是我們的房子還得再等等?！?p> 楊小羽沒有回答，只是說：“我們也不必像家里老人要求的那樣，以結(jié)婚為終極目標。畢竟現(xiàn)在正年輕，正是需要全身心地好好奮斗。曉明，你覺得婚姻對女人而言，意味著什么？”楊小羽語氣里沒了先前的輕快，明顯有些承重的東西在里面。
楊曉明略一思考：“對于獨立的女性而言，婚姻可能會有更多的牽絆，但不是有句話嘛，是軟肋也是鎧甲。對喜歡家庭生活的女人來說，可能成婚就是歸宿了，生兒育女，相夫教子，也不錯啊。”
楊小羽微微一笑，扭頭問他：“那你喜歡哪種類型的呢？說實話。這個對我比較重要?！?p> 楊曉明仰頭哈哈一笑，干脆不去管停在路邊的摩托車?！翱磥磉@個問題有得討論了，要不咱們找個就近的館子吃頓好的？邊吃邊聊？”
“不吧，你先回答我呀?！?p> “我比較貪心，希望各方面都能兼顧你的感受。但當然，更希望你婚后能平衡好工作和家庭的關系?！?p> “你這是萬金油答法。算了，還是早早回家吧，我都累了。明天又要開始一周的班了?！?p> 楊曉明聽小羽說累了，騎車到家后就主動做了水果沙拉、小米粥給兩人當晚餐。
隨后的兩周，楊曉明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先后兩次打給趙小捷，對于他和趙小捷的聯(lián)絡，他沒有特別給楊小羽說，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倒是有天下午他正在開會，一個陌生電話反復撥打，不勝其煩下，他只好出去接。對方是楊小羽單位同事，說有同事在單位露臺外發(fā)現(xiàn)楊小羽臉色慘白，這會已經(jīng)送去急診了。
楊曉明一聽立即沒心思聽什么階段匯報了，耐著性子不等聽完，中間休會就請假急匆匆出了公司大樓。
從沒在醫(yī)院這種環(huán)境中見過楊小羽，病床上的她看起來柔弱又讓人心疼。楊曉明一邊機械地摩挲著她的手，一邊在想象剛在電話里她單位同事的描述。
“你怎么回事啊，前一陣就頭暈了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呢？”
“我也沒想到會突然這樣。曉明，怎么會血壓高呢，明明我們家里老人都沒有高血壓，而且，我也不胖啊。”聽小羽語氣里滿是自艾自憐，楊曉明刮了刮她嬌俏的鼻子：“笨蛋，誰說了血壓上升就是因為胖了？明顯是你最近太忙了，沒有休息好。別想那么多了，你，乖乖的，現(xiàn)在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能睡就睡，想吃就吃?！?p> 楊小羽輕輕將手放在了曉明溫熱的手上，扭頭輕輕閉上眼。
兩瓶液體輸完之后，快十一點了，兩人回到住處已經(jīng)深夜。
第二天因為楊曉明單位有重要客戶來訪，他一大早爬起來，打好了紅豆豆?jié){，用微波爐熱好了速凍豆沙包就趕去上班。
楊小羽在家休息兩天后就上班了。一周后一個雨天下午，她臨時出去辦完事，直奔楊曉明的公司而去。他一下班就在車旁看到楊小羽，很是驚喜，忙了一天而略顯疲憊的神情瞬間就舒展開來。讓楊曉明沒想到的是好久沒去他房子的小羽，不光提前去幫他打掃了衛(wèi)生，還擺上了一束花，看著屋里窗明幾凈的通透感，他直接抱起來就轉(zhuǎn)起了圈。
“你傻瓜，都不問問我干嘛今天這么精心準備？”
“我管他呢，反正就是開心。那老婆你說說是為什么呢？”
原來今天是楊曉明30歲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