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她趕忙放下履歷表去沖咖啡。咖啡機里轟隆隆的研磨聲,小羽覺得自己的心當年應該也是這樣被磨碎的。想想周六看到的那個女人的背影,她故意少放了兩塊方糖在里面,任由苦苦的咖啡從唇邊慢慢滑落到身體里。
一散會李星第一個就回到辦公室。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將記錄表在桌上一摔就神神秘秘地湊過來要給小羽說話。
“妞,告訴你個消息!”然后順手將兩邊的毛衣袖子往上擼了擼,笑嘻嘻的接著說:“周三晚上終于可以嗨皮一下了?!?p> “是要放假了吧,這么興奮的?”小羽從杯子里抬起頭,面無表情地問。
“答對了,終于可以好好歇歇了!學院幾個老師攢的飯局,我也很久沒去唱歌了,到時你別約會了啊,一起去?!崩钚钦f完就心滿意足顛顛地端著杯子出去了。
“哦?!毙∮鹨汇?,沒說啥。
往年的年底總是讓人不由得生出很多盼頭來。一方面對于上班族而言春節(jié)長假能很好的放松放松,另一方面借著假期的到來,各個單位都會開年會,搞部門聯(lián)誼等,加上年終獎也快發(fā)了,喜氣洋洋的感覺隨著年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濃烈了。
周三下午一下班,辦公室的幾位老師互道“明年見”后就紛紛回家了。小羽也簡單收拾好包包,時不時地抬頭在等李星回來。一會兒,她才火急火燎地進來,一邊問小羽是不是收拾好了,一邊將桌上的文件夾合起來塞進柜子,“好了就好,走吧,嚴老師在下面等著呢。”
“哦,怎么又蹭人家的車啊?”小羽有點不情愿坐他車的樣子。
“怎么了?不都吃過一回飯了嗎?再說了他主動提出要送咱倆的好不好?!崩钚钦f著將大衣套上就要去關燈。
“好吧?!彼鋵嵪胝f,老讓人家一個有夫之婦晚上送她倆是不是不太合適?
一下樓梯就看見嚴冬的車。一上車李星就問嚴冬他老婆放假了沒有?他回答時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的看了一眼小羽說沒放,不知道什么時候放。小羽一直看著窗外聽他們在聊。偶爾,她會象征性的說幾句,順便看看他那張熟悉的臉,想象他們夫妻在一起時的情景。
車停在了一個燈光璀璨的大樓前,他們等電梯時,嚴冬兩手插兜一直低著頭,偶爾抬頭的一剎那,他和小羽眼神才一接觸又迅速地收了回去,小羽也沒說什么。上到12樓,在一間叫“望穿秋水”的大包間里,高老師和其他六七位見過、沒見過的老師已經到了。包間里彌漫著酒水的味道,一大桌菜正徐徐轉動。包間那頭圍了半圈黑色沙發(fā),墻上大屏幕里正播放著一首英文歌,靠窗的角落是一個落地式話筒,上空一個鏡面的旋轉彩球正緩緩的轉動著。
“小羽,坐吧?!眹蓝_挨著自己的一把椅子。
“謝謝!”坐下后,小羽將外面的咖色外套脫下來搭在了椅背上,嚴冬非常紳士地站起來幫她把大衣重新套好就開始為大家倒上酒水飲料。等到給小羽倒時,他問了句:“你來點什么?紅酒還是果汁?”
“果汁吧?!彼购弥笥衷谂赃叺募t酒杯里倒了半杯紅酒才開始問李星。
小羽盯著那杯紅酒,再看看亂哄哄中嚴冬那熟悉而親切的后背和側臉,她似乎又聞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而這種想象中的味道好像擊中了她身上的某個開關,然后一股熱流以一種驟急的速度在幾秒之內向上升起,她感覺自己臉紅的厲害。
開動之后,男老師之間一高興免不了一陣相互吹捧,加上有高老師、小羽等幾位女士在場,男人們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更加的口無遮攔了。其中一個和嚴冬年齡相仿的男士,從桌子那邊紅頭漲臉地走過來沖著他敬酒:“啊呀,嚴大帥哥可真是艷福不淺那,家里有如花美眷夜夜陪伴,就連今晚也有美女相伴左右,來來來,兄弟敬你一杯,新年了也沾沾你的艷福!”說著就要給嚴冬滿上,嚴冬趕忙站起來連說:“盡說實話!艷福不敢當,男人嘛艷遇還是要有的!”說完兩人就大笑著仰頭一飲而盡。
坐在一邊的李星正吃得起勁,一看有熱鬧就坐不住了,也舉起杯子和嚴冬碰杯,接連幾杯啤酒下肚,嚴冬的脖子明顯有些紅了,但臉上卻不是很明顯。坐在一旁的小羽既不能勸他少喝,也不能沒有反應,就索性端起那杯紅酒抿著喝起來,幾口下去就覺得喉嚨里充溢著濃濃的酒味,臉也越發(fā)的紅了。
高老師好酒量,紅的啤的混著喝個沒停,卻仍然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嚴冬敬完一圈酒后回到了位子上時,眼睛周圍泛著一圈淡淡的紅。他夾起一筷子魚肉就往小羽盤子里放,她趕忙連聲說著謝謝,生怕被別人看出來什么。
小羽知道他應該不至于喝醉,可能只是樂于在這種場合做護花使者,所以對他過分明顯的舉動就沒太推脫了。
飯后大家都移步沙發(fā)那邊去K歌。小羽平時雖然聽歌比較多但卻不愿意在這種陌生人太多的場合當眾表演,就選了個最邊上的角落默默地坐著翻手機。
楊曉明六點多發(fā)來了消息,問她吃了沒有,今天都做了什么?
她回消息時,嚴冬正扯著嗓子在唱一首苦情歌,接著他又和高老師合唱了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赡苁侨硕嗟木壒剩鼛锖軣?,小羽感覺自己出汗了,就朝窗口靠了靠,感覺有小口小口的涼風正吹著自己裸露的肌膚,讓她有一種脖子被親吻的慵懶感覺。
終于,嚴冬看了過來。在旋轉燈讓人眩暈的彩燈里,小羽決定大膽地迎上他的目光。隔著走動的人影,她看到他雙唇張開,仿佛要說什么,但他只是吸了口氣,又端起了桌上的氣泡水猛喝起來。在某一陣傷感音樂的背景里,他們只是遠遠地短暫地注視一下對方,又趕忙收了回去。
K歌一直持續(xù)到10點多,有幾個老師依然意猶未盡的坐著,嚴冬就起身和李星、小羽先走了。
“嚴老師,你給嫂子報備過沒?回去這么晚?”車上李星還不忘和他開玩笑。
“不用報備,她睡得早?!眹蓝喍痰幕卮稹?p> “今晚張軍那家伙連我都不放過,這會頭都暈乎乎的呢?!崩钚侨嘀栄o精打采地倒在后面。
“嚴老師,你今晚應該也喝了不少,開慢點,醉駕可不是鬧著玩的。”小羽提醒他。
“沒事,李星家馬上就到了?!彼洲D頭對李星說,:“要不要讓你男朋友下來接下你啊,大妹子?”
“算了吧,我自個吧?!?p> 李星下車后,嚴冬一言不發(fā),自顧自的開車??諝饫锬讨煌5姆諊?。小羽覺得她有必要先開口,就問他:“你晚上干嘛喝那么多酒?”
“干嘛?你說呢?”他像是有點賭氣似的說。
聽他這么一說,小羽突然有了一種想狠狠刺激他的感覺在伺機而動:“我哪里知道?。磕悻F(xiàn)在已經是名花有主了,也輪不上我來操心,看來是我越俎代庖了。抱歉!”
“哈哈,什么名花有主,你還是這么可愛??!”結果嚴冬居然出乎意料地大笑起來。
聽他這么一笑,小羽真是又羞又氣,臉也刷的一下燙起來。五年前他倆那種熟悉的對話方式仿佛一下子回來了。
“你還笑?你也還是那么的討人厭!”小羽又急又羞的回擊著。
“真的討厭我啊?!闭f這句時,嚴冬的聲音很輕,聽起來非常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