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變成一個騎士,既可以駕馭著心里的野馬毫無顧忌的任性而為,不用管它什么公序良俗,禮義廉恥道德法律,只忠于自己,也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懸崖勒馬恪守本分……
她想獨自去流浪,到世界的盡頭看極光,看雪山草地潮汐漲落和群居動物做鳥獸散,她想狂奔大喊光身子游泳,想上天入地笑傲人世……
她想問嚴(yán)冬還愛不愛她,想讓他抱她吻她和她做愛……
迷迷糊糊的恍恍惚惚中,她感覺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下鋪的阿丹在推她,問她要不要喝水。
那是寒假前的一陣,她又是代課,準(zhǔn)備考試同時還得和大家趕場各個招聘會,加上又是流感爆發(fā)期,一下子感冒的很厲害。渾身酸疼,頭暈?zāi)X脹的只想睡覺。午飯幾乎沒吃,下午的公共課實在沒法上了,吃了幾片阿丹給的藥就睡下了。
睡到他們下課回來時,小羽想起嚴(yán)冬昨天也沒打電話過來,好像是前天晚上簡單叮囑了幾句多喝水就掛了。再仔細(xì)一想,這一周以來他們的通話基本沒超過十分鐘,也不知道他和上次說的單位簽了沒有,就撥了過去。
嚴(yán)冬說他正要去打飯,問小羽吃了沒有。聽她感冒嚴(yán)重后,讓她最好去校醫(yī)院看看,能對癥治療好得快些。小羽聽了這些可以說給任何熟人的安慰話后,也沒顧上問他簽約的事就草草地掛了電話。她有時羨慕那種又嗲又會撒嬌的女生,就像隔壁的劉晶。應(yīng)該是三兩句就能讓外校的男友火急火燎的趕來看她。
“我哪有這本事啊?!彼藗€身,面對著白墻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幾天后她正在教室琢磨試講的套路,家里來了電話。她大舅在去送侄女上舞蹈課的路上突發(fā)腦梗,去世了。小羽媽媽就這一個哥,才60歲,她外婆聽到這個消息當(dāng)時就背過氣了。從昨晚她就一直在外婆那陪著。小羽問媽媽,要不要她回去幫忙?媽媽說她回來也暫時幫不上啥,等周末再聯(lián)系。
小羽掛了電話,愣了幾秒鐘,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上次國慶節(jié)回去大舅的模樣。大舅愛吸煙,每次看到他時都露出黑黑的牙齒,親切地問她幾時回來的。上次他背著手,赤裸著剛干完農(nóng)活汗津津的上身,問她要不要喝水,看她簡單地說了句不喝,媽媽還嫌她木訥的不知道給舅舅搬一把椅子過來,從小到大沒眼色?,F(xiàn)在她覺得上次媽媽說的對,她是對她那邊的親戚不夠熱情,情商不高。
小羽本來好不容易剛有的一些想法,接完電話已經(jīng)沒了剛才的感覺。她想找個人說說剛才的事除了嚴(yán)冬,最近她不想和他說話。
她知道他忙,但能有多忙呢?如果他要把這段感情變成可有可無的包袱,那我就當(dāng)沒有來對待,如果感覺不到他的愛,是不是應(yīng)該當(dāng)成假的來處理?小羽這樣賭氣的想了一路,直到被人叫住。
“小羽,吃了沒?”原來是阿景,看旁邊的男生和她挨的那么近,應(yīng)該就是那個跳江男了。
“哦,沒呢。你男朋友?”她想明確一下。
“是的,那你快去吃吧,拜拜?!卑⒕翱雌饋砗芨吲d地?fù)u搖手,拉著男友的胳膊走了??粗麄z走開,小羽心里突然有了一種不懷好意的厭惡感,但隨即就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臉紅。
宿舍里仍舊是百無聊賴的阿珍同學(xué),不過這次沒在床上看書而是在底下寫入黨思想?yún)R報。小羽什么也不想做,干坐了一會開始收拾桌子,書架上嚴(yán)冬去年情人節(jié)送的相框里他倆笑的正甜。她擦凈上面一層灰塵,收起來放進了床頭的收納袋里。阿珍應(yīng)該想問什么,但又裝作什么也沒看見低下了頭。
小羽不知道目前自己算不算失戀,某一天好像又像沒發(fā)生什么事一樣,照樣的上課,自習(xí),亂開玩笑甚至笑的比以往還放肆,就是不能一個人空坐著,一閑下來就覺得自己一定看起來很可憐。
直到考完試的那天中午,她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問問嚴(yán)冬,為什么最近不理她,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你這幾天在忙什么呢?”
“正要給你說呢,我上午剛找了份兼職,去一家火鍋店當(dāng)服務(wù)員?!眹?yán)冬聽起來有點興奮。
“哦,你真的不回了?”她本來想說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告訴她。
“嗯,回去也閑著干不了什么,上次不是給你說過嗎?”
“嗯。你說了?!毙∮鹫f完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你呢?有沒有收到面試?”
“沒有?!彼鋵崏焊蜎]去招聘會,因為年底了基本沒什么好單位,最主要的是如果真要上臺講課,她知道自己肯定會被示范生比下去。
“你吃了沒?”嚴(yán)冬好像急著掛電話。
“還沒呢,那我去吃飯了?!彼f完就掛了。小羽跟著鬧哄哄的人群上了樓,心里還在回憶剛才通話的內(nèi)容和為什么自己要先掛斷,直到爬上床午睡。
接下來的一周在似有似無的聯(lián)系中延續(xù)到寒假。中間小羽又提過她回家有些東西要帶,包括幾本厚書,還說阿景、阿丹的男友都有來幫他們提行李,但嚴(yán)冬只說他導(dǎo)師給他布置了一個項目,擔(dān)心影響打工那邊的最晚到崗時間,他一直忙著趕圖書館閉館前查資料。
直到現(xiàn)在想起來,小羽都還記得那是個最難忘的寒假。她心不在焉地打掃衛(wèi)生,幫灶刷洗,采買年貨,手機寸步不離的帶在身上,干活時都不時地盯著手機上的顯示燈有沒有在閃。
嚴(yán)冬在一家大型連鎖火鍋店打工。他說同去的還有附近幾個大學(xué)的三四個同學(xué)。小羽知道有兩個女生。她想象不出來嚴(yán)冬當(dāng)服務(wù)員時的樣子,也不知道為了酒水飲料提成,每天多攢幾個酒瓶蓋就讓他興奮的不得了。
她建議爸媽一起去吃火鍋,但縣城的火鍋店要么人滿為患,要么不實惠,最后都被媽媽否定了?!按筮^年的吃什么火鍋啊,一份大白菜都幾塊錢。”媽媽叨叨著忙進忙出。幸災(zāi)樂禍的弟弟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亂說一通。
但從大年初二之后,嚴(yán)冬似乎更忙了,雖然小羽強迫自己忍著不去主動發(fā)消息給他,但真的這種被動就一直持續(xù)到年快過完,直到突然收到嚴(yán)冬要分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