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院的腌臜事沒有什么可以深究的,若是真的深究起來,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傅玉瑾穿過長長的廊道,走進一處華貴的院子。上官白蘭已經(jīng)坐在那兒等了許久,聽見腳步聲,她欣喜的迎了上來。
“快來,剛剛瞧你在宴席上并沒有怎么動筷子,我想著你這會兒還定是餓著肚子的,我讓廚房一早就備著你愛吃的蕓豆卷,等你來了也好墊吧著點肚子?!?p> 說著,傅玉瑾走了進來,她接過上官白蘭遞來的蕓豆卷,綿軟細嫩的蕓豆卷十分好吃,可見也是用了心做的。
傅玉瑾已經(jīng)不喜歡蕓豆卷了,可她沒有拂了上官白蘭的面子,還是小口小口的嚼咽了下去。
上官白蘭親自給她倒了杯水,道:“慢慢吃,別噎著了?!?p> 傅玉瑾看了她一眼,說道:“今日上官側(cè)妃格外熱情,我這做侄媳兒的總有些受寵若驚?!?p> 上官白蘭知道傅玉瑾是在和她說些玩笑話,但她還是正色的道了聲謝,并且說道:“若不是你讓我多加防范,我怎么會去想到這些,阿瑾,雖然我這會兒說謝謝是有些矯情,但我還是想謝謝你。”
傅玉瑾挑著眉頭,目光慵懶:“索性你沒有怪我多管閑事就好?!?p> 上官白蘭嘆了口氣,傅玉瑾是救了她,又不是害了她。若不是阿瑾提前與她說道,她也不會去防一個五歲的孩子啊。畢竟,誰會想到一個五歲帶娃孩子會有這么惡毒的心機呢。這樣想著,上官白蘭說道:“這人情難為,你今日為我說話定是得罪了春桃公主的,你家還有那女人,她們指不定想著什么法子報復你呢,我總在擔心?!?p> 傅玉瑾斂著眸子道:“有什么可擔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p> 上官白蘭握住了傅玉瑾的手:“安園現(xiàn)如今不過五歲,就有這么大的野心,她的母親梅夫人甚至因她而死,這實在太可怕了?!?p> 傅玉瑾饒有興致的問道:“你怎么就知道這事是安園而為,而非梅夫人為了洗脫女兒的罪行而行事呢。”
梅夫人身后的勢力便是童鳴閣,不僅僅是傅玉瑾在查童鳴閣,云家還有春桃公主對童鳴閣都起了疑心。
梅夫人知道自己不死,以后事情曝露定會影響安園,但是她就這么死了又不甘心,只能設下計謀博取同情心,再讓安園名正言順的養(yǎng)到上官白蘭名下。
上官白蘭不僅在豫南王府里攥著權利,她父親也位高權重,這是她的底氣。別說一個小小的豫南王府側(cè)妃,就是正妃她也是做得的。這樣的“母親”實在是個香餑餑,安園和梅夫人沒有辦法不貪心。
上官白蘭壓住心中的驚駭說道:“這件事情看起來是梅夫人一手策劃,但她的收尾實在破洞百出,我們看著是證明梅夫人畏罪自殺,實則這不過是梅夫人對安園的最后一層保護?!?p> 另一邊,“暈厥”的安園郡主幽幽轉(zhuǎn)醒,她眼睛泛紅,有著淚水在眸中打轉(zhuǎn)。
婢女素云端來了一盆水,打濕了帕子,替安園郡主擦了擦小臉。
素云十分平靜的替安園擦拭了眼睛,可這一擦拭,安園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留了下來。素云別過頭去,淚水亦在眸中打轉(zhuǎn)。
安園看著素云問道:“外面怎么樣了?”
素云剛從外面進來,她知道安園郡主在問些什么,所以她如實回答道:“夫人是白死了,王爺讓桃花頂了罪?!?p> 安園郡主很平靜的說道:“那……上官側(cè)妃怎么說?”
素云回道:“素星被拆穿了,她將罪行往桃花身上說著,也說了夫人給她送了禮。上官側(cè)妃沒有替素星求情,應該是不知道……吧?!?p> 安園郡主低著頭,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株海棠上,這是上官側(cè)妃送給她的,她心里很是喜歡。
那是個大大咧咧,卻溫柔心善的女人,她不會不要她的……安園郡主想著。
所有人都會想是梅夫人為了陷害上官側(cè)妃,而想出素星害她是出于上官側(cè)妃的吩咐。卻沒想到,梅夫人是畏罪自殺,亦想通過自己的性命為女兒安園郡主博一個好的前程。
上官側(cè)妃也許會想,是因為安園受傷,梅夫人出于愛女之心遷怒于她,才會故意陷害。而梅夫人的婢女桃花是不滿梅夫人的處罰故意殺了梅夫人。
這里面的彎彎繞繞,誰又能說的清楚。
但是不管如何,豫南王自會更加疼愛沒了生母又殘疾的安園郡主,上官側(cè)妃也會疼愛她。
安園郡主流淚,是怕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計謀會瓦解,她用著最可悲最可憐的樣子博取所有人的同情。
安園郡主想著,我不過是想爭一條活路罷了,身在皇家,永遠都是要這樣的。
小小的安園郡主的腦子里全部都是黑暗而沒有一絲光明的深淵。
只是,平時還是要做最好的孩子呢。
安園郡主看著自己的斷腿,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傅玉瑾和盛允信留在豫南王府用了晚膳,回府時日頭偏西,盛允信從馬車的隱藏隔間內(nèi)拿出些蜜餞果子遞給傅玉瑾。
傅玉瑾接過蜜餞果子,稀奇不已:“這里竟藏著隔間,我還從沒有見過?!?p> 盛允信不愛吃這甜得發(fā)膩的玩意兒,他伸手將傅玉瑾拉進懷里,將下顎抵在傅玉瑾的秀發(fā)上說道:“阿瑾,這樣真好?!?p> 傅玉瑾愣了愣,卻又在盛允信懷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靠著,她嘴里含著糖山楂,咕噥著說道:“我們每日都是這樣過的,今日王爺怎么說了這樣的話。”
“不一樣,我和阿瑾在一起每日的意義都不一樣?!笔⒃市诺穆曇糨p柔而又溫暖。
傅玉瑾嘻嘻一笑:“王爺這話說的,就像我們之間要生離死別一樣?!?p> 盛允信彈指敲了敲傅玉瑾的額頭,惡狠狠的說道:“盡說些胡話?!?p> 傅玉瑾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你無緣無故說這些話,倒是怪起我來了。”
盛允信哭笑不得的說道:“我本是說些溫情的話,想哄你開心,不要想著今日在豫南王府不開心的事兒。你倒好,這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你曲解了意思,以后不要再提了?!?p> 盛允信再次將傅玉瑾攬入懷里,十分認真的說道:“日后這些不吉利的話誰也別提,我害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