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抖擻羽毛,梗著脖子,朝著太陽。
溫巽小心翼翼,縮著身子,做賊似的看著四周漸行漸近的,抄著家伙的村民們。
“祖宗誒……你就避避風……”
“公公紅……”
溫巽做生無可戀狀。
“快看,在那兒!在那兒!”
“可是在村長家誒?!?p> 一群村民圍著籬笆墻,有老有少,個個手里要么抄著鋤頭,要么抄著刀子,看起來就跟他來找打似的。
一群人蜂擁而至,那帶他來這兒的女子甩著鞭子咯咯地笑。
溫巽暗道不好,上當了!
不該跟她走的
否則她明知曉這個村子里不能養(yǎng)公雞,卻還眼睜睜看著他抱著只雞進來,還到了這兒,這不就是故意的嘛。
眾位村民已然發(fā)現(xiàn)了他,經(jīng)由那女子一攛掇,個個那眼神如狼似虎,恨不得把他給吞了似的。
“把他抓起來!”其中一人揚了揚手中菜刀,如是說著。
“……啥?”溫巽震驚。
有人破了村長家的院門率先沖了進來,緊接著一群人蜂蛹而入,將溫巽團團圍住。
“抓起來!”為首一人揚手,便要對溫巽動手。
溫巽抱頭躲避,心里更是將那女子給罵了數(shù)十遍。
小人心腸!
寡不敵眾,溫巽被眾人七手八腳地制服。
“把那只公雞抓起來宰了!槐花村不允許養(yǎng)公雞,以后別去買了,這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抓起來,帶走?!?p> 溫巽掙扎著,卻奈何不了這幾人,路過那女子身邊時,他抬頭看去,又瞧見了那雙空洞洞的眼睛。
看著他,無聲的笑。
眨眼的功夫,溫巽再看,又是那副女子的模樣。
是錯覺么?
溫巽回頭,極為配合地跟著那群村民走。
有人去抓公雞,反被撓了好幾道口子。
溫巽覺得十分解氣,“好樣兒的,撓死他?!?p> 好歹是師父親自送的雞,沒點兒本事都不好意思在雞道上混。
眼看溫巽被帶走,公雞撲騰著翅膀往高處飛去,幾個起落撲騰間便不見了蹤影。
“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盡會壞事!”
幾個村民帶著滿臉煩躁離去。
溫巽被人蒙了眼睛,只能靠感知。
這是一處異常濕冷的山洞。里頭滴滴答答地滴著水,好幾次踩下去都濺起水漬。
越往里頭,濕氣便越重。
不知走了多久,濕冷的氣息越發(fā)嚴重,涼氣一陣陣地從腳底竄起,每每抬腳,都能感覺到腳底沾了什么粘稠的東西。
是泥嗎?
溫巽仔細嗅了嗅,怪怪的味道。
深深呼吸,卻是一下干嘔出來。
呼吸輕淺倒反應不大,許是這么長的山道已然麻木。
但深深一嗅,那股子血腥氣直沖腦門。
這丫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溫巽嘗試著掙扎,卻被人控制得死死的。
有人綁他手腳腕,纏上,勒住。
“你們到底要做什么!”溫巽大叫,兩腳胡亂蹬著。更是一腳將一人給踹了出去。
他眼睛被蒙著,面前一片黑暗,只能感覺到陰沉濕冷的四周,還有腳下黏糊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
“把他嘴堵上?!笔悄桥拥穆曇?,此時不復笑意盈盈,而是有了冷沉,氣勢十足,不容人忽視。
便立馬有人揉了團東西往他嘴里塞,動作十分粗魯。
那布團子的味道真可謂是令人作嘔,一言難盡。
溫巽連連干嘔,一時間哽得心口一陣陣發(fā)疼,連胃都覺抽痛起來。
“捆好了,吊起來。”女子冷聲道。
溫巽想罵人,但只能搖著頭唔唔著反抗。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頭朝下腳朝上。
血氣一時直沖天靈蓋,漲得人腦殼疼。
溫巽掙扎著伸腰蹬腿,眼前一片黑暗,嘴里被塞了布團,一陣陣難聞的氣息直往肺腑灌去,
禁錮他的村民們松了手,溫巽終于得到解脫,連忙伸手去拽眼上的布條。
眼前黑沉沉地看不清楚,只能瞧見幾個模模糊糊的輪廓。
反復眨眼,適應黑暗之后,溫巽便能將洞內(nèi)稍大些的輪廓看個大概,試著瞪大眼睛,并未見任何效果。
“先吊在這兒,待執(zhí)事大人回來再說?!蹦桥铀坪跽诜餍?,片刻后腳步聲遠去
“卑鄙無恥狡詐!”溫巽當即大怒,拔了嘴里那一團怪味布團,向著腳步聲砸去。
腳步聲戛然而止,接著耳邊便響起一道破風之聲。
肩頭到心口,便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哼??春昧?。若是不想要嘴了,縫了便是?!?p> “是!”
君奢何時遭過這種對待?當下有些懵,爾后咬著牙蹬著眼拼命忍。
黑暗之下,他甚至無法辨別四周那些模糊的輪廓是什么。
雙手胡亂揮動,好幾次打著那些東西,但又因被吊著,雙手每每才觸到,便又蕩回了原位,無法抓住。
真是個見鬼的地方。
氣憤了一會兒,他這才反應過來,接下來該怎么辦。
指望祖宗是不行了,就算是快馬加鞭,也不能及時趕至這兒,只能靠自己了,但他被吊著,上頭的繩索太短,也無法支撐他扭轉(zhuǎn)身子。
一時陷入了困境。
不知過了多久,洞外隱隱傳來一陣雞鳴,有漸近之感。
明知無法看清事物,溫巽還是盡量睜大了眼睛。
不會是他那只傻雞吧?
啼叫漸漸近了,溫巽趕緊大喊。
“還算有良心,知道來救我。也不枉待你那么好?!?p> 啼鳴近在耳邊,一人一雞終于重逢,皆恨不得抱頭感慨一番。
高興欣慰過后,溫巽發(fā)現(xiàn)個嚴重的問題――它一只雞咋救人?
關鍵雞在這么暗的洞中能視物嗎?
“天哪,這根本不是劫后余生?!睖刭慊瘟嘶巫约海D覺前途一片黑暗,他似乎都能看見話本子里的孟婆在向他招手。
公雞在他頭下走來走去,還打著鳴兒,似乎在嘲笑他如此囧樣兒。
到底是師君送的雞,跟它的同類那就不是一個層面的。
在看了看溫巽如此情況后,它遠遠走開了些,撲騰著翅膀,那對翅膀扇起的風隔著數(shù)丈,都幾乎將溫巽頭發(fā)給吹起。
溫巽似乎明白了它要做什么,心里騰起點點希望。趕緊將自個兒的手并起,給它做一個著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