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為橋,露水成湖,樹干為柱,枝葉為頂,便構(gòu)成了亭臺樓閣。
花顏隨著君奢,踩著腳下的藤蔓,挑起垂于洞門前的花藤,進得里頭。
一片湖泊,湖水澄澈明凈,蒸騰著裊裊白煙。熱浪撲面而來,霎時便使得發(fā)尖有了露氣。
四周以枯藤為柱,其上點著一排排靈燭,亮如白晝。
湖泊中央有一方石臺,約摸一丈,其上還有個石桌,約為十寸左右。
上面漂浮著一顆靈球,不斷有綠煙從里散出。
花顏忽而輕顫天命鐲,得到的回饋使她皺起了眉頭。
君奢伸手,靈球慢悠悠到了他手中。
“此乃養(yǎng)靈珠,若因靈氣衰竭即將死去,便可取其三魂封于其中,吸取谷內(nèi)靈氣,養(yǎng)靈百年,便可再世。當初為防這一魄散去,便將其封入其中。便是冥界之人亦無法知曉其內(nèi)有這乾坤。便是無常來了,也無法?!?p> 花顏點頭,她剛剛的確未感知到。
“這一魄若是離去,在這世上也必然長活不久,然只要在你手中,他便不會散去。五百年了,我無愧了。一魄難以成魂,花顏,你……”
“多謝?!?p> “你得小心冥界之人,每逢初一他們便會招魂一次,像這一魄,定是無法抵擋?!?p> “我知曉?!被佒讣馕Ⅱ?。
“就是天界,在初一,也必然不得擋?!本菰俅慰戳丝椿仯鬼g,似是無奈。
“多謝?!?p> 君奢手掌覆于養(yǎng)靈珠之上,有綠煙自他指縫間散出,片刻后,便見珠子一分為二,里面靜靜漂浮著一顆乳白色的無實質(zhì)的珠子,只有指甲蓋大小。
花顏指尖顫抖,試了好幾次都沒有勇氣伸出手去。
“你得隨身帶著他,他會時時刻刻吸取靈氣,一旦沒有靈氣養(yǎng)著,必然散去,無影無蹤?!本菀允滞兄B(yǎng)靈珠,卻是靜靜注視著花顏的側(cè)顏。
花顏終于克制著自己,似是平靜地托起那顆小小的無實質(zhì)的珠子。
君奢將養(yǎng)靈珠送回臺子,深深地看她一眼,負手暫時離去。
花顏以指尖碰了碰,從珠子穿過,沒有觸感。
“小辭……阿姐定會為你討回公道!”花顏眉目倏而凌厲,天命盤隨她心緒變化而不斷震顫著。
將這一魄寄于天命鐲內(nèi),花顏這才面色淡然地撣撣衣袖,攏袖離開石洞。
君奢自在藤橋處等候,見她款款行來,欲言又止。
花顏似是沒瞧見他這般神態(tài),斂眸道:“多謝!”
君奢終是沒忍住,定定看著她道:“他,只是你弟弟么?”
“是!”
“為何……這般在乎?!?p> 花顏哂然一笑:“你不懂罷了?!?p> 君奢身形未動,似是有些發(fā)愣,待他回過神來,已然不見了花顏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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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尊,確如您所料,那怪煙果然到了皇城!”靈文急匆匆自大殿而進,縹緲的白霧從他腳邊散去,露出金燦燦的地磚。
“至今未曾查明是何物?”凌修負手轉(zhuǎn)身,天帝寶座在他身后熠熠生輝。
“未曾!先前曾去冥界,便是連冥王與無常二位都難以知曉此物,更別說魔界了?!膘`文甩過拂塵,皺眉。
“怪哉!隨吾下界!此物不除,必將釀成大禍!”凌修猛地拂袖,身形變換間,已離開天宮。
“是!”靈文將拂塵甩出,下一刻便站于其上。
皇宮,人間至高權(quán)力的象征之地。
凌修俯視而下,極為清楚地便能瞧見幾縷不同尋常的白煙穿梭于皇宮各處,其游走之勢,竟是十分熟悉皇宮格局。
皺眉。
凌修指尖金光璀璨,心念微動間,便有一縷金色自他指尖而出,眨眼便到了白煙上方。
白煙極為輕巧地躲過,反身竟將金色吞沒。
“這……”靈文臉色倏變,揚手召了拂塵甩出,白煙無絲毫反應。
“帝尊,此物實屬怪哉!”靈文兩手紛紛捏起決來,甩出之后,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下方,依舊無法對之有何制約作用。
“你且在此等候,吾且去會會它?!?p> “是!”
凌修再次出現(xiàn)之時,乃冷宮之處,那白煙竄入里頭,不見了蹤影。
凌修眉頭緊皺,捏了隱身決暫且隱住身形,一間一間查探著。
“我……我真的能……重回往日榮華嗎?”女人的聲音顫抖而凄涼。
“能,只要你按我說的做……”這猶如天外而來的輕言細語,透著空靈與蠱惑,一字一字延長的尾音,直入靈魂深處。
“如何……如何……”女人的聲音更加的顫抖,牙齒打戰(zhàn),渾身顫栗,透著恐懼和迷茫,希望與絕望。
她跪伏在地,披頭散發(fā),嚇得雙眼緊閉,雙手摳地,泥土深深陷入指甲。
“子時,燒生犀……”空靈而妖異的嗓音倏而在她耳邊響起,她猛地直起身,睜開雙眼,瞳孔驟然緊縮,暈死過去。
“何方妖孽,為禍人間!”嗓音未落,罡風便至。
五指變幻間,一道道金紋向著對方擊去。
一個由煙幻化而成的人形,其上白煙繚繞,從上至下如倒流香般往復不絕。
金紋剛至,此一處人形倏而化為白煙往四周散開,從門縫各處離去。
凌修身法極快,緊追不舍。
一縷一縷的白煙從四面匯聚而來,融入先前那抹煙,其不斷擴大,到了皇城之外的小樹林,白煙幻出人形,負手而立。
煙霧繚繞間,白衣已然著身。
凌修翻轉(zhuǎn)手腕,金光璀璨間,一把劍應召而出。
右手執(zhí)劍,左手指尖快速在刃上劃過,有血自劍身流轉(zhuǎn),霎時瑰麗無比。
憐生自有靈,應著凌修之意,其震顫著劍身,嗡嗡作響,蓄勢待發(fā)。
凌修雙手勾出劍令,向著劍柄擊去,憐生劍受令,直直往那站立著的白衣人而去。
此人周身白煙已盡數(shù)不見。
凌修已勾著下一個令決,因著他知曉此物必然能躲過這一擊。
然變故往往僅在一瞬之間!
憐生劍直直刺入了此人心口,有白煙自他傷口處逸出,他低頭看著劍柄,似是難以置信。
凌修皺眉,直覺不對。
果然,下一刻,花顏的嗓音便自身后響起,“憐生憐生,憐盡蒼生。憐生何時成了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