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婚事
“多謝楊伯父?！崩钍毓?jié)朝著楊廷璋拱手行了一禮。
“好叫兩位上官知曉，前番衙內(nèi)在軍議暢談河東諸州共同蠶食偽漢的策略，已經(jīng)由昭義軍監(jiān)軍傳達天聽。此番亦是官家下詔，令衙內(nèi)從河北返回后，直接前往東京完婚?！?p> 聽到閭丘仲卿的話，楊廷璋和李謙溥不由得吃了一驚，感情李守節(jié)已經(jīng)進了官家的眼里。
“好，好啊。看來賢侄此番河北之行必定會抱得佳人歸?？上液偷旅鳠o福，不能參加賢侄的婚事。”楊廷璋可惜地說道。
“無妨，但是該有的賀禮可不能少了。楊伯父、李叔父，不管您二人是現(xiàn)在就給我，還是日后送到潞州，我都可以接受。”
“你這個滑頭，少不了你的賀禮的。哈哈哈，是不是德明？”
李謙溥和李守節(jié)也愈發(fā)熟絡起來，以子侄禮相待李守節(jié)：“李賢侄放心，賀禮待你返回潞州，我若是得閑，親自給你送去。我還要補喝你的喜酒?！?p> “一言為定，不過，此番前來晉州，我家姨娘給我準備的錢帛用得差不得，您二老看我這......？”
“哼，沒有，竟然還想打老夫的秋風。哼，德明，我二人被這個孺子的外相欺騙了。誰知此人竟然如此無賴?！?p> “哈哈哈?！崩钪t溥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并未應和楊廷璋的話，表情倒是和閭丘仲卿一般無奈。
“罷了，你此番前去東京，把那偽漢主將李隱和監(jiān)軍劉繼沖一同帶上，就當是我給你的獎勵，再多了沒有。”
“不管如何，某在此就先提前恭喜賢侄了?！?p> 看著李守節(jié)臉上的表情囧成一團，楊廷璋無奈地說道：“罷了，你這個小兒輩，狡詐堪比你父?！?p> “......”
符彥卿自廣順三年（公元953年）鎮(zhèn)守大名府，大周太祖封其為衛(wèi)王，至今已有三年有余。后顯德元年，符彥卿追隨當今官家郭榮北上，郭榮返京后，進封符彥卿為魏王。
符家一門兩后，兩代天子殊榮有加，坊間評曰“近代顯貴，無出其右?！?p> 仲夏時分，河北天雄軍魏王符彥卿府邸，內(nèi)院大堂。
符四娘和符六娘聯(lián)袂而來，對著年近六十的老父親盈盈地施了一禮。
“父親，您喚我姐妹二人前來所為何事？”
姐妹二人一個著紅色褙子，內(nèi)里的抹胸偏低，漏出了一線春光。
一個著墨綠色褙子，里面是對襟低領道袍，恰好對應二女的性格，一個熱辣奔放，一個溫婉含蓄。
不論兩位女子服飾如何，端的都是傾國之色，舉手垂足間，自有符家女的富貴之氣。
“前些日子，你們二姐來信，說官家有意撮合我們符家和昭義軍李筠長子的親事?！?p> 說到此處，符彥卿看了兩個女兒一眼，見二人臉上并沒有驚奇之色，便接著說道：“好像是隰州那里出了問題，此子暫時呆在隰州，倒是并未前來大名府?！?p> “不過，我估摸著最遲月底，李守節(jié)就會前來大名府求親。這里的幾張書信，是我托東京的進奏官整理的其人相貌，行事。你倆看看，也提前做好準備。”
“父親，”符四娘忍不住開腔說道：“父親，您之前應允過我和六妹，允許我倆自擇夫婿，如今全然不作數(shù)?！?p> 符彥卿看了一眼氣呼呼的符四娘，沉默了半晌，方才慢慢地回道：“是我食言了，對不起你們姐妹?！?p> 話盡于此，符彥卿倒也不準備再說些什么，他在府內(nèi)管事的攙扶下，慢慢朝堂外走去，走到臺階前，方才回頭補上了一句：“但這也是你們身為符家女兒的命數(shù)?！?p> 說完不待兩個女兒的回應，年老的符彥卿徑直離開了大堂。
符六娘拿著那幾張書信，留下了兩張，把其他的遞給了她的四姐。
符四娘仍舊有些慍怒無處發(fā)泄，胸膛一起一伏：“父親老了，沒了早年的銳氣了，當初上陣殺敵的魏王老了，哼。”
符六娘軟糯地開解道：“四姐，雖然是二姐的家信，但是又何嘗不是官家的意思。父親，又如何敢違背官家的旨意?！?p> “大姐、二姐嫁給了官家，還換不來符家女兒的自由。哼，這里到處散發(fā)著腐朽的氣味，六妹，走，我們?nèi)ズ笤贰！?p> 不多時，兩位妙齡少女屏退了使喚的女使，二人正對坐于魏王府后苑的涼亭內(nèi)。
“若是強迫我嫁于那甚么李家的大郎，我寧愿嫁于一馬夫?！?p> “四姐，哪個馬夫敢娶你？”
二人對視一眼，隨后“噗呲”一聲，齊齊笑出了聲來。
“六妹，我們符家女兒這一輩子都逃不過一個聯(lián)姻，什么門當戶對，你想想二姐在家的時候，是個多么活潑的女子。如今深鎖宮闈，終日不得踏出半步。就算母儀天下，又有何歡樂可言？”
“咱們女兒家，為何就要相夫教子，一旦成婚，終日鎖在五尺之地，不再復年少游樂，我偏不想嫁給那什么李守節(jié)。”
“那四姐想嫁給何人？又或是四姐可是有了心上人？”
“你這個妮子，又取笑于我。我怕的就是咱們姐妹自此以后，天南海北，難以再見。越是高門大戶，就越是腌事兒臜堆積。若是可以的話，我倒是真想一直呆在魏王府?！?p> “談何容易？還不如看看李守節(jié)此人如何呢？”
“哼，感情我說了這么多，都是我自作多情。你這丫頭，巴不得早日嫁出去，好離我遠遠的，哼?！狈哪镎f罷，撇過頭去。
她等了好一會，沒聽見妹妹的話，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符六娘，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哼，臭丫頭。感情是我壞了你的終身大事，好罷，我也不攔你，你就去嫁給那個什么李守節(jié)。”
符六娘起身坐到符四娘身側(cè)，兩手抱著符四娘的身子，低聲地說道：“其實我也想像姐姐那樣活得自在些?！?p> 符六娘的聲音越說越低，直到徹底聽不到，仿佛是只說給自己一個人聽的。
“你說什么，六娘?！?p> “沒什么，我說，姐姐，你那里好軟。”
“臭丫頭，討打?！狈哪锾钟?，但是她的手最后輕輕地落在了符六娘的后背。
這一刻，姐妹倆相抱，沐浴在晚霞下，倒是像一對璧人，使人不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