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之上,藍昀額頭緊縮,這魘禱之術的心神的消耗有些超出自己的想象。
晶瑩的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從額頭滴落,打濕了藍昀身上穿的素色道袍。
呼!藍昀輕吐出一口白氣。
“魘禱之法果然神奇,竟然能引誘出生命心底中強烈的欲望,從而構成一方世界,不過,這一次實驗也算有驚無險”
藍昀緊繃的臉皮逐漸放松下來。
感覺身體有些僵硬,藍昀起身下了榻,站起身來,出了客房,循著細小的石子路,來到一處種有幾顆蒼勁青松的大宅院中。
這棟四進四出的宅院便是孟家公子孟漢生的住處,孟家果然不愧是南陽府有名的富商,光孟家公子這一棟宅院就足足占地有上百平方。
打開正房房門,藍昀像來自己家一樣,十分熟悉地找到了那個掛在墻上的仕女圖,
藍昀細細打磨墻上那副水墨丹青圖。
濃墨重彩,山色清奇。渺渺數筆,勾勒出一個層次豐富的世界。黑色的山,白色的水,黑白交織,那么清晰,簡單,樸實,卻又那么美麗。
一座精美的彩色閣樓坐落于這黑山白水中,卻一點也不突兀,相反襯托出一種孤寂高遠的意境。
藍昀伸手將那副水墨丹青畫取下,在手中卷成畫軸,然后從書架上抽出一個常常的錦盒,將畫放入其中。
“這畫界雖好,可若是被人所知,蔽處也著實不小”
藍昀嘆道。
在摸清胡蓮的日常作息后,他決定在胡蓮與孟漢生共赴巫山之后,以魘禱之術,將其拉入夢中。
這是兩人最放松警惕的時候,在第三天的時候,藍昀便找準時機,將魘禱之術的法術標記于孟漢生所用的食物當中。
不知為何,兩人總喜歡白日宣淫,陰陽交合,天地相融,孟漢生這道法術標記,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蔓延進了胡蓮的身子當中。
于是,在胡蓮熟睡之時,藍昀成功將他拉入自己編織的夢境中。
第一層夢境的進展很是順利,這源自胡蓮內心中恐懼,她成日擔憂自己的行為會引來涂山的報復,涂山的力量是她所承受不起的。
藍昀只是小心地勾起她心中的欲望,便讓胡蓮陷入了自己所編織的恐懼世界當中。
令藍昀沒想到的是,再殺了胡蓮的情郎孟漢生以后,胡蓮心底涌出的怒火竟然化作一條黑紅色的巨龍將自己所編織的恐懼世界吞噬了。
幸好,藍昀當時化身的涂山菱跑的快,不然,就讓胡蓮從夢境中逃脫了出去。
好在為防意外,藍昀準備了幾個后備方案,若是胡蓮從自己編織的第一個世界中逃出去以后,那么等待她的將是自己編織的第二個世界。
第二個世界是基于胡蓮對于親情的渴望,這份埋藏在她心底深處,一直不愿表露出來的情感,往往是她最為渴望的東西。
果然如藍昀所料,從小沒有父愛和母愛的小孩,對于一份來之不易的情感,她是無法抗拒的,在她享受這份天倫之樂時。
藍昀殘酷的將其打碎,多重的打擊,導致胡蓮心里上的創(chuàng)傷,是難以想象的。
讓藍昀意想不到的是,胡蓮意識崩潰的這么快,求死的想法,這么濃烈,為了避免玩壞這個工具人,藍昀只能以自己的意識重塑胡蓮的夢境,重新構建了一個溫馨的世界,讓她好好感受家的溫暖。
“你是誰”
一個身形有些消瘦的年輕男子有些疲憊問道。
“你竟然這么早就醒了,我還以為你會多睡一會了”
藍昀有些驚訝。
夢境中的時間流速與現世的時間流速是不同的,在夢境中一個場景的轉換,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十年,甚至一夢百年,也是可能的,這取決于作夢的人或者是施術者自己的意愿。
人妖交合,對于某修以雙修入道,或者是修道的人來說,不一定是什么壞事,只要屬性相合,陰陽相濟,這是可以提高雙方的修為的。
藍昀前世神話中,最為出名的便是黃帝御女三千成道的故事,這也間接說明了雙修乃是不折不扣的大道之一。
可凡人與妖相合,對于妖來說,是有所裨益,吸收人身上的精氣,提升修為,這一種修煉方法是很普遍的,眾所周知,許多雌性狐妖就喜歡干這種勾當。
自己將胡蓮拉入夢中,以及編織多重夢境,所用時間也不過短短兩三小時罷了,人與狐妖相結合,哪怕狐妖沒有吸取人類的精氣的打算。
可一陰一陽,一正一邪,陰盛陽衰,縱欲不知節(jié)制,再加上妖氣侵蝕,白日里,胡蓮每次與孟漢生交合后,孟漢生都要睡上個五六小時,直至中午日上三更。
沒想到,這次孟漢生醒的如此之快,莫非是心有所感,藍昀心里暗道。
“咦,畫呢,我掛于墻上的那副畫呢”
孟漢生消薄的臉上一臉惶恐,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承受的打擊,他慌忙的四處張望,最終將目標鎖定在藍昀手中的錦盒上。
“原來是你偷了我的畫,快把我的畫還給我”
孟漢生歇斯底里吼道。
“真是愚昧不自知”
藍昀嘲笑了一聲,準備轉身離去。
孟漢生見此,一個猛撲想要將藍昀撲倒,只是他撲出一半,身體便搖搖晃晃,頭腦也昏昏沉沉,砰的一聲,與地板來了個親密的接觸。
“蠢貨”
藍昀不屑說了一句。
一個被色欲掏空了身子的富家子弟,竟然想和一個年輕力狀的大小伙貼身搏斗,簡直是被情欲沖昏了頭腦。
遍觀胡蓮與孟漢生的愛情始末,孟漢生愛的都不是胡蓮,他只是與其他男人一樣,沉迷與胡蓮的絕世容顏。
第一次見至胡蓮后,便對胡蓮窮追不舍,胡蓮也有對他意,在戲弄他幾個回合后,便與他纏纏綿綿。
最重要的是,胡蓮為了孟漢生的身體著想,有許多次都想拒絕與他同房,可是駕不出孟漢生的死纏爛打與甜言蜜語,最后只能與他同房。
若是胡蓮與孟漢生正常的發(fā)生性行為,就算陰陽失調,還被妖力所侵,但只要有上好的補品供給,也不至于只是過了一年就變成如今這般消瘦的模樣。
自始至終,都是胡蓮的一廂情愿,她因為年少時被孟漢生所救,那段快樂的時間成為她生命中為數不多的色彩,因此,她才有如此執(zhí)念。
導致她為了愛情,如此的義無反顧,哪怕因此會得罪了涂山狐族,有可能被涂山狐族,處于極刑,她也在所不惜。
“藍道長,不知那妖怪的事情,你辦的怎樣”
孟泰鴻一邊品了一口茶,一邊嘗了一塊精美的糕點,面色淡定的問道。
望著坐在會客廳上方主人位的孟泰鴻,藍昀心道,此人的養(yǎng)氣功夫好深,果然不是一般人。
尋常人要是遇到這種事情,必定是手足無措,哪里還會這么淡定,看來孟綠巧那丫頭想要在孟家出頭,恐怕是十分困難。
“妖怪已經被貧道收服了,只是貴公子貪念那妖怪女色,無法自拔,孟老爺可能需要煞費心思了”
藍昀淡淡道。
“道長,這是真的嗎,那妖怪果真被你降服了”
唐氏一臉的不敢置信。
她沒想到,那么多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道長,以及慈眉善目的高僧都未曾解決的事,竟被這個看起來年歲不過二十的年輕人所解決。
“已經解決了,夫人可以派人去查探一番,便知真假”
藍昀回道。
不一會,幾名派去查探情況的仆役,來到孟泰鴻與唐氏身前稟明情況。
“老爺,夫人,我們這次前去少爺的臥室,果真沒受到襲擊,而且那副掛在的仕女圖也不見了蹤影,只是,只是”
仆役說道這里有些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快說”
愛子心切的唐氏疾聲厲色道。
“只是我們進到書房的時候,發(fā)現少爺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仆役回道。
“快手,漢生他到底怎么樣了”
唐氏吼道。
“夫人,不要著急,既然藍道長在這里,想必那個孽障不會出什么事,先放下人把話說完,也好知道他到底怎么樣了,你繼續(xù)說”
孟泰鴻鎮(zhèn)定自若道。
“少爺他沒什么事,只是我們發(fā)現少爺的時候,他整個人正面趴在了地上,好像摔了一跤,我們將少爺翻過來時,發(fā)現少爺鼻子有些塌了,嘴上全是血跡,好在沒過多久,少爺便醒了過來,只是少爺他一直叫喚一個叫小蓮的姑娘”
仆役簡單了說了一下狀況。
“這個孽子”
孟泰鴻低聲罵道。
他兒子嘴中的小蓮,不用說也知道,定是那妖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唐氏一場虛驚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知那妖怪現在身在何處”
孟泰鴻謹慎問道。
若是眼前的道人并沒有殺了那個妖怪,讓那個妖怪跑了,道士要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走了之了,他們孟家豈不是一輩子難以安生了。
“這便是那妖怪”
藍昀取出一長一米多的錦盒說道。
“可否打開錦盒,讓我們看看”
孟泰鴻問道。
“不可,這錦盒一開,妖怪就跑出來了”
藍昀搖了搖頭。
“哦,不知道長想要什么報酬,無論是黃金百兩,還是各種奇珍異寶,只要我孟府有的,道長想要,我都可以給道長”
孟泰鴻十分豪氣道。
“我說了,富貴非我愿,我只想與孟老爺討個承諾”
藍昀晃了晃腦袋笑道。
“道長請說,只要不是殺人犯火,違背我道德底線的事情,我皆可答應”
孟泰鴻有些詫異,這世上竟然還有不貪念錢財的人,果然是高人,與那些騙子截然不同。
“我與孟綠巧姑娘一見如故,孟姑娘說自己實在不想嫁人,那能否請孟老爺,行個方便,讓孟姑娘三年之后,才行婚嫁”
“不知道長是否對小女有所心意,若是這樣,老夫定會成全這樁婚事”
孟泰鴻有些高興道。
“孟老爺誤會了,我與孟姑娘并無男女之情,只是這幾日相處的還算愉快,勉強算的上朋友,不知道孟老爺賣不賣我這個面子”
藍昀打消了眼前中年男人的妄想。
孟泰鴻思考了一會,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望孟老爺,遵守自己的承諾,不然三年后,可能會有禍事發(fā)生”
藍昀說完最后一句后,在孟泰鴻有些五色雜陳的觀望中,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直接出了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