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透視大氣】

　　在荀遇查看鷹身女妖卡西迪資料數(shù)據(jù)的時候，烏爾基已經帶著這位美艷動人的鷹身女妖小姐姐走到了近處。

　　見自家領主大人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臉，卡西迪用寬大的鷹翼嬌羞地遮掩住了自己的身軀，俏臉微紅，脆聲說道：

　　“領主大人您可算是醒過來了，大家都很擔心您呢?！?p>　　不同于洞穴人那奇怪的嘰里咕嚕阿巴阿巴語言，鷹身女妖的種族語言緩慢悠長，富有韻律感，就像是鷹和百靈鳥的啼叫聲相雜糅。既有鷹啼的蒼茫渺遠，又有百靈鳥的婉轉靈秀，很難想象這兩種風格迥異的聲音是如何這么完美融合的。

　　這時荀遇終于瀏覽完了這位鷹身女妖的資料，剛一回神就看見卡西迪一副純情少女的姿態(tài)，額頭上頓時多出幾條黑線。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拳放在面前咳了幾聲，努力試圖塑造自己嚴肅的形象：

　　“咳咳，你好，卡西迪，感謝你為我們辛苦巡邏。你們鷹身女妖一族好像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發(fā)生了不小的變化啊，恭喜你們如愿以償了。”

　　說起這個，卡西迪的紅寶石眼睛驟然亮了起來，本來只是逸散出絲絲微光的美麗眼瞳頓時散發(fā)出攝人的紅色光芒。

　　“是呀是呀！領主大人您是不知道，我們以前在水面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臉，晚上都會做噩夢的呢。嗚嗚嗚，可惡的游戲設計師和畫師……還好天可憐見，在這個世界重獲新生，不然干脆找塊石頭撞死算了，免得天天都活在那種煎熬之中……”

　　說著說著，這位小姐姐的聲音竟是有點哽咽了，足可見得她內心的激動澎湃。

　　一陣短暫的沉默，在場四位雄性生物都不知該如何接話，空氣中只剩下卡西迪的輕聲抽泣。

　　荀遇率先打破了平靜：“不管怎么說，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好事兒。把卡西迪你叫回來，一是想認識一下你，二是希望和大家討論接下來我們的計劃?？ㄎ鞯夏阋恢痹诙囱ㄍ庋策壥刈o，對于周邊的大致情況應該要比烏爾克他們三個更為了解，麻煩你連同現(xiàn)在已知的情報詳細說說吧?！?p>　　“是，領主大人。”卡西迪應了一聲，馬上擦干了眼角的淚水，眼中發(fā)出的明亮的紅光也逐漸消退為最初的模樣。她正色道：

　　“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樂觀。我們最開始有意識的時候，就是出現(xiàn)在這個洞穴中，這幾天來，黛瑪克大人帶著大家對這個洞穴進行了初步的探索，探索的結果您應該聽烏爾克說了，這個小型洞穴中除了巖石、泥土和苔蘚，幾乎沒有任何其他事物。

　　“所以為了維持生存所需的能量，黛瑪克大人幾次帶隊向這個洞穴外探索。雖然在一次探索中好運地發(fā)現(xiàn)了一種能作為食物的巖果，但是為了獲取這些巖果，我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p>　　卡西迪說到這里，臉色變得沉凝起來，眼眸中紅光變亮。三個洞穴人也緊緊握住手上的長矛，站直了身體。氣氛突然壓抑沉重而悲傷，荀遇也深吸一口氣，靜靜地聽著卡西迪的敘述。

　　“那是我們這些來自游戲的兵種部隊與這個世界的第一次碰撞。

　　“聽我的姐妹們歸來后說，雖然黛瑪克大人已經很小心謹慎，提前發(fā)現(xiàn)了在巖果旁隱藏的一群甲蟲，并且通過偷襲一只落單個體對其能力進行分析，得出我們能夠以很小的代價將這一群甲蟲消滅，但結果證明，我們還是太低估這個世界了。

　　“那是一場慘烈的戰(zhàn)斗。根據(jù)黛瑪克大人的判斷，那些甲蟲雖然有著堅硬的甲殼，但是其殺傷能力非常有限，憑借邪眼的遠程壓制與我們鷹身女妖的高機動性，再輔以洞穴人的保護和騷擾，能夠利用火力和牽扯將這些甲蟲逐個擊殺。

　　“但當我們以邪眼的遠程攻勢起手發(fā)動進攻時，事態(tài)的發(fā)展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發(fā)現(xiàn)被襲擊后，這些甲蟲很迅速地作出了反應——并非還擊或是逃竄，他們全都聚集到了一只個頭遠小于平均水平的甲蟲附近，那是它們的首領。

　　“在觀察時，黛瑪克大人以為它只是甲蟲的幼體，因為從外表上看，除了體型，它和別的甲蟲沒有任何區(qū)別。我們?yōu)檩p敵付出了代價。

　　“那一只甲蟲首領是完完全全的超自然生物，這也是我們判斷這個世界并不是原本地球的重要原因。

　　“它能從體內噴射出一種能量彈，威力能輕松擊穿洞穴中的石柱，也能撕開我們伙伴目前相對脆弱的防御，就像是一個重型炮臺。

　　“更麻煩的是，這個甲蟲首領被它的族群保護得嚴嚴實實。所有邪眼的射擊以及黛瑪克大人的魔法全都被它的族人用身體擋了下來，洞穴人和鷹身女妖的沖擊也突破不了他們的防線。

　　“經歷了一場鏖戰(zhàn)，把甲蟲首領的彈藥消耗殆盡，我們才終于把這群甲蟲全部消滅——開弓沒有回頭箭，它們能靠背后的巖果補充能量，我們卻沒有食物和水。這次不將其消滅奪取巖果，下一次可能就沒有這個能力了。

　　“盡數(shù)殲滅后，我們也將這些甲蟲的尸體運了回來，它們全身上下可食用的部分極少，倒是甲殼材質堅固，能充當盾牌使用，他們在外出探索的時候會帶上一些加強自保能力

　　“那只甲蟲首領體內有一個特殊的腺體，只有拳頭那么大，殘留著駁雜的能量，與其發(fā)射出的能量彈本質相同。我們推測這個腺體就是其超自然力量的來源，現(xiàn)在由黛瑪克大人隨身攜帶著。

　　“這一戰(zhàn)之后，黛瑪克大人頗為自責。他說要是當時再謹慎一點，先試探著進攻，將那只首領的位置試出來再利用遠程手段襲殺，本不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死傷的……

　　“我們傷亡慘重。我們犧牲陣亡了十四個洞穴人兄弟，兩位鷹身女妖姐妹，還有一顆現(xiàn)在最重要的遠程部隊邪眼……好在，我們收獲了當下最急缺的食物與補水手段。

　　“但禍不單行。我們的身體構造決定了我們對于能量的需求遠遠超過那些甲蟲，并且其中的營養(yǎng)成分對于我們這些外界來客來說吸收效率極為低下。本以為可以支撐一段時日的果子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消耗著。

　　“在安葬了犧牲的同伴之后，黛瑪克大人又帶領大家出去進行了幾次探索。當然，每次負責守衛(wèi)領主大人的都是我們四個，因為這個洞穴周圍已經確定了沒有什么危險，所以絕大部分部隊都會跟黛瑪克大人外出。

　　“但是數(shù)次探索，要么探索了很遠都完全沒有生命的痕跡；要么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如今完全無法力敵的生物，探索全都無功而返。我們已經快到絕境了，還好領主大人您醒過來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之前黛瑪克大人外出基本上都是半天內就回來了，這次外出快兩天了卻遲遲未歸……領主大人，您有方法確認黛瑪克大人的情況么？我很擔心他們的安危……”

　　說著，一雙期待的眼睛巴巴地望著荀遇。荀遇呼吸一滯，搖了搖頭說道：“我現(xiàn)在的能力無法得知他們現(xiàn)在的情況，也沒有辦法與他們取得聯(lián)系。只能希望老天保佑他們此行平安無事，順利歸來了。”

　　他接著問道：“我們現(xiàn)在還剩多少食物？大概還能撐到什么時候？”之前聽普拉特尼在叫喚的時候好像就隱約聽到食物快不夠了，這下卡西迪又確認了這一現(xiàn)實，荀遇心中一緊。

　　萬一我沒能帶他們找到食物和淡水……

　　將腦海中紛亂的消極念頭壓下，荀遇聽到烏爾克的聲音說道：

　　“清點。我們現(xiàn)在還剩十枚巖果，按照一天一人一顆的最低需求來算的話，如果后天我們再找不到食物，就得餓肚子或者是去啃苔蘚了。

　　“每次他們出去探索，為了以防萬一，都會帶上大量的巖果。黛瑪克大人說，要是他們回不來了，我們幾個也很難生存下去，除非領主大人您醒過來。而如果您醒過來了，就一定能解決沒有食物和淡水的問題，所以給我們留下的巖果很少?！?p>　　“烏爾克說得對呀！”

　　一旁的普拉特尼已經按捺不住了：“領主大人！之前聽黛瑪克大人說您能夠使用【透視大地】與【透視大氣】魔法，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去……”

　　“稍安勿躁。如果大部隊一直不回歸，我們早晚得靠自己外出覓食，”荀遇停頓了一下，“但不管怎樣，我需要先嘗試一下我的魔法?！?p>　　說完，他在心中輕喚了一聲：“【透視大氣】！”

　　之所以選擇使用這個魔法而不是發(fā)現(xiàn)資源的【透視大地】，是因為在荀遇的認知中，游戲里的資源往往是指金礦、木材、礦石、水晶等等用于“建設”的物質。但現(xiàn)在荀遇一行人需要解決的卻是最基本的“生存”問題。

　　【透視大氣】的發(fā)現(xiàn)生物能力，可以尋找到像“巖果”這種地下植物，也能提前發(fā)現(xiàn)并避開危險的一些洞穴生物。

　　再說了，就算荀遇理解有誤，先發(fā)現(xiàn)生物分布并進行簡要記錄，等明天魔法值恢復再用出【透視大地】，總是沒有問題的，容錯空間很足。

　　心底話音落下，荀遇身周涌現(xiàn)出一股股氣流，盤旋環(huán)繞，吹得荀遇的睡衣颯颯作響。從洞穴外也躥進來一道接一道的氣流，帶來絲絲腐朽陰冷的氣味。

　　氣流最終匯聚到了荀遇身前，形成一個似實非實的水晶球，水晶球內有云霧縹緲之感。

　　一道光幕從這個水晶球中投射而出，呈現(xiàn)在在場五人眼前。

　　在光幕上，有著以荀遇為圓心輻射出不知多少距離的一個圓形范圍，就像一幅地圖。在這個地圖上，能清楚地看到分布著許多圖案圖標，或大或小、或靜或動，勾勒出不同的形狀。

　　尋常動植物基本難以離開空氣這種介質而生存，即使是一個超自然世界也是如此。只要你與空氣接觸、仰賴空氣為生，那么通過【透視大氣】，一切都無所遁形?？諝饩褪擒饔龅难劬?！

　　就算有能力制造并生活在真空中，在感知里也會出現(xiàn)一片黑洞式的空缺，傻子才會不知道里面有問題。

　　但是眾人的注意力卻被光幕上的一大團圖標牢牢吸引住了。

　　沒錯，一大團，荀遇一眼就看出來這一團圖標是什么——大部分頭上看上去只有一張嘴的圖案，這是洞穴人。

　　小部分是鷹身女妖，圖案呈帶有鷹翼的婀娜女性體態(tài)。

　　還有一種圖標僅有零星幾個，是一個大眼珠子下面長了許多根觸手的模樣。

　　這是地下城種族三階兵種，地下城遠程火力兩大主力之一——邪眼。

　　這一團圖標向著【透視大氣】呈現(xiàn)出的地圖中心，也就是荀遇他們所在的位置靠近著。其中，那幾個鷹身女妖的圖標移動得格外地快。

　　“是黛瑪克大人他們回來了！”

　　看著鷹身女妖和洞穴人們歡呼雀躍，荀遇也松了一口氣。

　　平安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