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犬王圍著少年行走,冷漠的雙眼始終注視著包圍圈中央的人類,不時發(fā)出低吼,它在掂量少年的實力,力求一擊必殺而不是盲目發(fā)動進攻,這就是開啟了靈智的雷犬王與普通雷犬的區(qū)別所在。
少年與雷犬王對峙著,長時間的精神緊繃讓他吃不住了,全身上下的刺痛包圍著他,使他感到頭暈目眩,視野被一點點的黑點占領。
他仰天直挺挺地倒下,口中喃喃自語:“不知今宵夢醒何處...”
隨后,他感覺腦海中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將過往的記憶埋葬在未知處。
…………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臺投射到屋子里,溫暖著屋子里的一切。
床上躺著的人眼瞼緊閉著,良久,他的眼珠子動了動,然后整個人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昂首挺胸,雙手外伸直。
“??!”全身的肌肉都被拉得繃緊,少年大喊一聲。
少年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
他環(huán)視四周,由墻壁到地板,由窗臺到桌椅,都是由竹子拼裝而成,淡淡的青竹味道彌漫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這又是什么地方?”少年撓撓頭,屋子里的一切依舊讓他感到陌生。
他的視線轉向墻上掛著的青銅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一動不動。
鏡子里的他,面無血色,眼眶深陷,身上的血肉少得可憐,儼然就是皮包骨頭,而且還布滿了傷疤與血痂。
“難道……那不是夢?”
他的手顫抖著,撫摸著自己暗淡的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吱呀”
竹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打破了屋子里的死寂,淡淡的少女體香沖散了濃濃的竹子的味道,帶著些許冰涼的氣息。
少年看著來者,楞了一會兒。
她黑發(fā)如瀑,不加束縛,自然地垂下腰際,黑絲之間,是一張脫俗的臉,眉目如畫,身著雪白長裙,一條淡白色的腰帶縛在纖細的腰間,裙子下緣長長地拖在地板上。
“你昏睡了三天。”
她走進來,坐在竹桌邊上的椅子上,側對著少年,像是自言自語。
“是我把你帶到這兒的?!?p> 少年眼里閃過警惕之色,他盯著白衣女子看了片刻,然后自顧自地搬了一張竹椅在她旁邊坐下。
“那我之前是在什么地方?”幾天前的百獸嘯聲他還心有余悸,不知道是不是做夢。
“在無垠森林,被一群靈獸包圍著。”
“無垠森林?”少年感覺自己的腦子轟的一聲,里面的記憶似乎更少了,他低頭喃喃自語,“我還以為是一場夢?!?p> “你是誰,來這里是為什么?”白衣女子轉過身來,像是在看著少年。
少年抬起頭,發(fā)現(xiàn)她的雙眼空洞,用手在她眼前比劃了一下,然而她并沒有什么表示。
“我眼睛是看不見的?!卑滓屡拥卣f,“我用的是神念。”
“額,那個,我是……”少年收回手,剛想說明自己的身份,可是說到嘴邊,他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口,“我叫…叫什么……來著?!?p> 腦子里似乎一片空白,似乎他想知道什么,那些記憶就從腦海中永遠地消失。
記憶碎片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落向未知的地方,像沙漏一般,原本應該是有很多難忘的人和事的,他很努力地想要抓住,卻再也想不起來。
少年雙手緊緊地抓住腦袋,不停地觸碰著桌子,口中發(fā)出痛苦的低吼。
白衣女子把手探在少年的腦門處,刺骨的寒意從白衣女子的指腹傳入,將少年驚醒。
少年抬頭看著她,顯得很迷茫,他的過去遺失,那些很重要的記憶,變成空白。
白衣女子收回探在他腦門上的手,在身前比劃了一下,一塊玉佩憑空出現(xiàn)在桌子上。
半響后,少年平靜了下來,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我的過去已成為一片虛無,我的未來將與我的過去并存?!?p> 他拿起桌面上的白玉,這正是那天晚上掛在他胸口的玉佩,在他被雷犬群包圍時,它傳給了自己舒心的溫暖,如今,在他迷茫的時候,接觸到這塊玉佩依舊感到一點安慰。
“軒晨?”
他觀摩著這塊純凈的白玉,上面凸起的部分恰好是兩個字,連在一起,矯健若游龍。
白衣女子沒有回答,慢慢走出竹屋外,獨對著密密麻麻的翠綠青竹,一動不動,裙擺在微風中微微搖曳。
…………
三天前,空蕩蕩的冰冷宮殿中,白衣女子靜靜地盤坐在中央大殿。
大陸外面的結界被沖擊時候,她便察覺到了,不過,她想不到那樣東西竟然可以突破結界,進入大陸。
“難不成是他們來了?”
她撕裂空間,遁入虛空,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事發(fā)之處,大陣的缺口已經彌合。
她屹立在云層之上,下方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神念。
“應該不是那種東西。”
少年與雷犬糾纏的過程中,她一直靜靜地觀察著,確認他并不是那種入侵者。
下方,少年的傷勢鎮(zhèn)壓不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雷犬王見狀化身一道光影,向少年的身體撲去。
“不知何處來,生死各有命?!?p> 本來她準備轉身離去,但是那塊閃著柔光的玉佩吸引了她的注意。
玉佩上面,顯出“軒晨”二字。
“軒晨?”白衣女子想起宗門秘籍所記載的一些東西。
“也算了斷一絲因果?!?p> 白衣女子瞬息出現(xiàn)在少年身旁,用手輕輕一撥,雷犬王的身體被扇飛,帶著哀鳴,狠狠地砸在遠處。
雷犬王起身后與其他雷犬聚在一塊,對著白衣女子發(fā)出一聲聲低吼。
白衣女子并沒有再看它們,往少年枯竭的身體內輸入一些維持生命的靈力之后,帶著少年遁入黑暗的虛空。
…………
“姐姐?”
少年也走出了竹屋,在白衣女子身后站了許久,不知為何,白衣女子身上一直散發(fā)出寒氣,讓他也是冷得有點哆嗦。
“軒晨應該就是你的名字,以后就這么喚吧?!?p> 白衣女子的語氣很平緩,自始至終都是這樣。
“軒晨,軒晨……”少年默默念了幾次,感覺那些失去的記憶模糊地再現(xiàn),不過他怎么也看不清楚。
“為何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少年,或者應該稱之為軒晨,很苦惱。
“摔壞了吧,”白衣女子頓了頓,“又或者……”
她沒有說下去。
“好了,該想起來的時候總會想起來的,手給我。”
“嗯?”軒晨疑惑地把手伸向白衣女子,不知道她什么用意。
白衣女子將她的手與軒晨的手貼在一起。
軒晨感覺到一股寒流從進入自己的經脈,在全身上下游走,滋潤著每一寸血肉。
先前枯竭的身體恢復正常,身上的血痂脫落,傷痕消失。
“那個房間里面有個浴池,還有一套干凈衣服,你先去整理一下?!?p> “額,”軒晨看著自己身上的破爛衣服,這才想起自己現(xiàn)在有多窘迫,“那好?!?p> 他朝那間竹屋跑去,中途停下來,回頭真誠地說道:“姐姐,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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