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吳素之準備出門,她收拾妥當,讓司機去備車,司機回她,車子三小姐已經(jīng)定了。
她穿上大衣,對著玻璃整理自己的衣領,“讓三小姐去坐黃包車,今兒這車我用了?!?p> “吆,這話怎么說的,憑什么我就該坐黃包車?”
白清潯一身月白絳紗旗袍,仿佛是枝上一盞白玉蘭花,淡妝素裹,明凈照人,從二樓蜿蜒而下。
“三丫頭,我作為你的長輩,難道用車還要理由嗎?”
吳素之有急事要回南巷,不打算和她糾纏。
早膳時間,白家其他人還在吃飯,聽見有人爭吵,紛紛抬頭看去。
白清潯冷笑一聲,道:“如今只因你還住在這白公館里,與爸爸沒有離婚,我叫你聲姨娘當做稱呼,你可別真把自己真當做我的長輩。
我只問你,我媽媽當年是如何去世的?”
吳素之一聽這話,頓時大驚失色,好端端的怎么問起這事兒來,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你問這些做什么?”
“你只需回答我即可?!彼锨耙徊?,盯著吳素之,那眼里盡是憤恨,吳素之不敢抬眼瞧她,只在嘴里咕咕噥噥:
“你母親病死的,這白家誰不知道?”
“哼!”白清潯冷笑一聲,“病死的?三姨太,你敢指著天發(fā)誓,我母親真是病死的,亦或是.......被喪盡天良的人害死的?!?p> “白清潯,別以為你攀了督軍府的高枝,就可以紅口白牙污蔑我媽媽,你母親病死了,你現(xiàn)在對我媽媽發(fā)什么瘋!”
白清瑤提著包站在一旁,冷嘲熱諷瞪著她,嘴唇涂了殷紅的口紅,血口一張一合仿佛要吃人。
“你閉嘴!現(xiàn)在輪不到你說話!吳氏,你趁著我母親生病,在藥里做了手腳,又讓你娘家弟弟拽著南巷唯一的大夫,去給他瞧根本沒有的病,直到晚上才放人回去。我說的對不對!”
白清潯咬緊牙根,生生逼退眼底的淚水。她臉上纖毫畢現(xiàn),一雙杏眼死死盯著吳素之。
“你胡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吳素之不敢看她的眼睛,只顧著抵賴不承認,那些事她自認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白清潯就算從別人那里打聽到什么,又沒有任何憑證,頓時不覺得怕了,心里又平添了幾分底氣。
“爸爸,您不是奇怪白家賬上怎么沒錢了?你來看看這是什么。”
白清潯把手里的賬本放在桌上,攤開后推向白秉霖。
“如今家里不止沒錢,就連老宅的田地和商鋪,也所剩無幾了......”
白秉霖目瞪口呆,以為自己聽錯了,趕緊拿著賬本胡亂翻看,他從來不管賬,翻了半天也瞧不出里面的貓膩,心里惱怒又不想被女兒看穿,只能仍下賬本,氣急敗壞道:
“清潯,你來說,這賬本究竟怎么回事?”
白清潯心里冷笑,這樣明了的賬目都看不懂,活該被騙的傾家蕩產(chǎn)。
“爸爸,你看這里,四年前賣掉東街沿街商鋪一個,用于購置城里的房屋,可購買白公館的錢明明是奶奶出的。
半年后,又賣掉一塊農(nóng)田,用于子女學費,可笑,我們上學都淪落到要買田地了?大哥的留學費用是一次性帶去的,大姐公費留學咱們家不用出錢,南巷女中也是免費,只有三姨太的孩子上學需要這么多錢?”
白秉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為他知道,吳素之兩個兒女的學費是單獨找他拿的,根本不需要賣田地。
三姨太在撒謊騙錢!
“爸爸,還沒完呢,賣了田地之后,前年和去年又賣了兩個臨街商鋪,用于家庭開支,商鋪一個好幾千塊,幾個月就花完這么多錢,敢問咱們家是頓頓山珍海味,滿漢全席嗎?”
白清潯云淡風輕的解釋,白秉霖徹底坐不住了,賣了這么多商鋪和田地,他一個都不知道,這個女人真是吃了豹子膽,把他當傻瓜!
他氣急了,直接上去對著吳素之的肚子,狠狠的踹了一腳,他穿的皮鞋,力氣又足夠大,吳素之瘦弱的身子哪里扛著的這一腳,直接捂著肚子跪倒在地上。
“老爺,這死丫頭都是誆騙你的,你聽我說啊......”吳素之吃痛,嚎啕大哭起來。
此刻白秉霖像瀕臨崩潰的困獸,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指著白清潯,
“你繼續(xù)說......”
“去年就更多了,一月份支出兩千元,用于置辦年貨,五月份支出兩千元,交際開銷。三姨太這每日里打牌逛街,感情都是大手筆啊。試問咱們白家,有誰比得上你!”
白清潯忍不住冷笑,“九月份支出八千元,用于汽車購買,爸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家里的汽車似乎花了四千元吧......噢,對了,差點忘了,我母親在世時囑咐賬房每年給于師傅的貼補,這些年也陸續(xù)進了三姨太的口袋,日積月累的,怕也有不少了吧!”
她說的慢條地理,眨著大大眼睛,“爸爸,還要繼續(xù)說嗎?”
白秉霖已經(jīng)完全氣紅了眼,沖過去揪住吳素之的衣領,左右開工連續(xù)扇了好幾個耳光。
“我信任你,這兩年把家交給你管理,你就是這樣管家的!白家的家底全被你敗光了!
你這毒婦!你打算讓這一大家子喝西北風去嗎?”
吳素之此刻已經(jīng)被打蒙了,只耷拉著腦袋痛哭,眼里全是恐懼和害怕,她怕白秉霖控制不住殺了自己。
自己又無力還手,兒子還小,女兒又不敢勸阻,她只得生生受著白秉霖的拳腳。
見他出了氣,吳素之抱著白老爺?shù)耐妊澾B聲討?zhàn)垼?p> “老爺,你別信這些,這都是假的,都是這丫頭不知道從哪里搞來騙你的,她就是想害我啊,老爺......你知道的,這個家里她總是和我作對的!”
“害你?究竟是誰害誰!”
白清潯轉(zhuǎn)身拉了把椅子,緩緩坐下,手里的賬本洋洋灑灑在吳素之面前晃。
“吳掌柜親手記的賬本還有錯嗎?需要他來一趟嗎?”
爸爸,母親管家時多少家產(chǎn),如今又剩下多少?一查便知道這賬本是真是假!”
她看著白秉霖,聲音清冽。
白秉霖擺擺手,只捂著胸口喘氣,溫氏慌忙從藥箱翻出救心丸給他舌底含了一顆。
“你個賤人,你說,你虛報了這么多錢都用在哪里了?吃了喝了還是賭博輸了?你今天要是交代不出來,我定要報警,讓警署治你個偷竊之罪!”
“老爺,那些錢真是用了啊.....”
吳素之繼續(xù)抵賴,仍打算要死不承認。
“既然她不想說,還是我來說罷,陳副官,把人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