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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蕪碧

第八十七章 貴妃醉酒

平蕪碧 半川梧桐 1939 2021-02-27 21:06:09

  白清潯再去暮家,又是半個(gè)月之后的事了。

  暮老太太想聽?wèi)颍憾匾庹?qǐng)了曹老板到家里唱堂會(huì),老太太愛熱鬧,讓他把這些小輩都叫上,人上了年紀(jì),害怕寂寞。

  白清潯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意,再者曹老板的戲,確實(shí)讓她心動(dòng)。

  她愛聽?wèi)颍浀糜腥苏f過,聽?wèi)蛏习a的人,一定是戲文里有她想說,但未說完的話。

  對(duì)此,她深信不疑。

  “云澤怎么樣了?”她握著電話問暮玲云。

  “三哥啊,還是老樣子,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不過你放心,他說他放下了,讓你放心來家里玩,絕不會(huì)再打擾你的?!蹦毫嵩票WC道。

  看戲一事就這么定了下來。

  到了那日,她和大哥一起去了暮家,

  白家兄妹倆進(jìn)老太太房時(shí),暮家?guī)仔置谜吭谧婺父皽惾ぁ?p>  暮云重是老大,終究穩(wěn)重些,端著茶盞在一旁坐著,偶爾應(yīng)景的湊上兩句。

  老太太還不清楚白清潯和暮云澤的事,一見到他們兄妹,仍熱絡(luò)的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邊上,含笑拍了拍她的手,道:

  “潯丫頭怎么好久沒來家里玩兒了?”

  白清潯抿著嘴笑:

  “奶奶,期末了學(xué)堂要考試,忙著溫書就來的少了。”

  “女孩子嘛,不需要那么多的學(xué)問,夠用就行啦,你自己也注意身子,不要太辛苦了,看看,是不是又消瘦了些?!?p>  邊上坐著的暮玲云接過祖母的話,笑道:

  “奶奶,你瞧她瘦的伶仃似的,敢情肉都都長我這兒了,我上個(gè)月的衣裳今兒穿又覺著緊了呢.....”

  她的話逗人,倏的一屋子的人哄堂大笑起來。

  暮老太太搖著頭笑道:“四丫頭如今愈發(fā)得了臉,說起話來嚇?biāo)廊?,怎么她的肉就能跑到你身上了?還不是你一口一口吃進(jìn)去的......”

  暮二從旁笑道:“豐滿好,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做個(gè)讓人艷羨的楊貴妃,豈不美哉?”

  眾人一陣哄笑。

  老太太道:“不好不好,這楊玉環(huán)是禍國殃民的禍水,咱們?cè)苾嚎刹蛔鏊?。?p>  白清潯暗想:“明明是男人昏庸無道,弄得國破家亡,怎么就成了紅顏禍水惹的禍了?”

  一屋子的青年男女,嘰嘰喳喳熱鬧非凡,玻璃窗欞緊閉,一絲風(fēng)都透不進(jìn)來,屋內(nèi)暖和的讓人有點(diǎn)窒息。

  她悄悄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點(diǎn)兒,外面的涼風(fēng)順著縫兒竄進(jìn)來,瞬間呼吸順暢多了。

  “這屋里的確有些悶了。”暮云重在一旁冷不丁道。

  “嗯......柱州一行,暮大哥可還順利?”她望著窗外,并沒有轉(zhuǎn)頭。

  “比我們想象中的順利。”

  她沉默了半天,才道:“那便好?!?p>  她的話音很輕,如蜻蜓點(diǎn)水般不留余地,不做任何糾纏。

  他不由的失望,她那安穩(wěn)鎮(zhèn)定的做派,自己一個(gè)爺們兒家,還不及她的一半灑脫。

  過了許久,一行人才去花廳聽?wèi)?,老太太以自己的名義熱鬧,往來均是通家之好,人并不多人。

  好巧不巧,今天的戲單上就有貴妃醉酒,暮二也是聽?wèi)虻男屑?,知道這是曹老板的看家戲,徑自就點(diǎn)了它。

  曹老板果然是大家,這出貴妃醉酒唱的極好,那戲服美妙絕倫,精致的像畫一樣,加上婀娜的身段,活脫脫的楊貴妃在世。

  暮老太太也懂戲,在臺(tái)下嘖嘖稱贊:“曹老板果真唱的好,這身段和唱腔,簡(jiǎn)直是楊貴妃還朝了?!?p>  戲唱的好了,也便不在意這楊貴妃到底是不是紅顏禍水了。

  暮二閉著眼睛,聽的搖頭晃腦,像喝了酒似的。

  暮玲云在一旁的桌邊,拉著白文鴻說個(gè)不停,戲文估計(jì)也沒聽進(jìn)去幾個(gè)字。

  暮云澤也不知何時(shí)出了花廳,一晚上沒見到人。

  這樣看下來,只剩她和暮云重坐在后面,見他百無聊賴的樣子,白清潯笑道:

  “暮大哥陪著聽?wèi)?,發(fā)悶了吧?”

  “怎么會(huì),我喜歡聽著呢......”

  戲臺(tái)上曹老板咿咿呀呀唱著,那聲音婉轉(zhuǎn)如鶯鳴,撩人心弦。

  海島冰輪初轉(zhuǎn)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

  這戲詞,她字字聽在耳里,落在心上。

  “這曹老板真是扮什么像什么,就像在人世間活了那么久,經(jīng)歷過無數(shù)人事一樣?!?p>  暮云重轉(zhuǎn)頭看著她,道:

  “但凡厲害的角兒,都有能耐把人生百態(tài),藏在那一拋一收的水袖里。”

  頓了頓,又道:“世人說的,唱戲的人不知在夢(mèng)里,聽?wèi)虻娜瞬恢趹蚶?,大抵就是這個(gè)意思吧?!?p>  白清潯從旁靜靜的聽著,只覺得往日聽?wèi)驎r(shí),那種不能言語的心靜,如今卻被他一一道了明白,果然在他的人生閱歷面前,她還是顯得笨拙了些。

  中途她去了廁所一次,因要經(jīng)過一段長長的游廊,外面暮色深深,雖有丫鬟陪著,暮云重仍不放心,隔了一會(huì)也跟了出去。

  臨近月中,天上的那輪皓月,仿佛低的唾手可得。

  冬日的傍晚,花園里樹木大都落了葉,枝啞光禿禿的伸展著。

  里面的景燈倒是漸次亮起來,燈光杳杳,映著樹枝的影子左右搖晃,燈火闌珊的如同魅影。

  返回的途中,兩人在游廊邊的花園碰了面,見他們有話要說,丫鬟識(shí)趣的退了回去。

  透著景燈,園子里幾棵紅梅含苞待放,十分惹人喜愛,白清潯情不自禁靠過去嗅花。

  ?今日她只穿一件天水色落梅錦緞旗袍,雪白的脖頸縮在半寸高的元寶領(lǐng)里,胸前鎏金的蝴蝶扣在暗光下泛著冷光,襯得她的臉熠熠生輝,

  冷風(fēng)簌簌的從四面八方吹來,透過旗袍領(lǐng)口鉆進(jìn)來,片刻功夫,她就冷的牙打顫,不由得拉緊披在肩上的白色狐貍毛披肩。

  月亮漸漸升到樹梢上面,朦朧的月色如瓊?cè)A般灑落下來,幽暗的光線下,只能看清人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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