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爺一聽連問,“怎么?瑤兒也有喜事?”
吳素之便說起前幾日去李公館遇見那謝公子之事,添油加醋說上一番,白秉霖聽完立刻大喜。
一個財政部一個市長家,都是實權(quán)在握的部門,要是兩個女兒都嫁進去,那他這個老丈人怕是真要雞犬升天了??!
聽到謝明禮的名字,白文鴻心里嗤之以鼻,那個花花公子,整日里偎紅倚翠,絕不是什么好人!
白清瑤聽母親這樣說,倒是興奮的很,站起來走到吳素之旁邊,拉著她得手問,“媽,這事當真嗎?”
吳素之笑著點頭,“李家太太都告訴我了,還能有假,如今咱們家可真是喜上加喜了.....”
說罷斜眼去瞥白清潯,見她依舊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眼眸微垂,那樣的漠不關(guān)心,真是讓吳素之來氣。
憑什么這死丫頭運氣這么好,只參加一次宴會就能遇到暮家少爺,還偏偏沒長眼似的就喜歡她了,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女兒,反倒沒有適合的。
那謝公子,自從那日分開后,就跟消失了一般,再無任何消息,李家太太并沒說過什么,她剛才說的事,全是胡謅的,為的只是讓老爺覺得,自己的女兒也是有人瞧得上的。
真相往往殘酷,吳素之只能飲鴆止渴。
白秉霖當晚高興,和兒子喝了整整一壺黃酒,又覺得不過癮,回到房里又喝了一杯紅酒,整個人酩酊大醉,倒在吳素之床上就睡死過去了。
“大哥怎么就答應(yīng)去暮家了呢?”白清潯見眾人都走后,才開口問。
“這暮家老二與我曾是同僚,又素來交好,你和他家老三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其實這我也是受人之托,這才應(yīng)了下來?!卑孜镍欀啦m不過去,索性說了實情。
“大哥,你不明白,我與這暮云澤,應(yīng)該是不能成的,你也就別費心思了?!?p> 她攪動杯子里的湯匙,目光落在別處。
“清潯,我知道你做事向來有分寸,可偏這終身大事上怎么糊涂呢?且不說暮家家世如何,單就他對你一片真心,你嫁了他,往后肯定是只對你好的。
大哥看來看去,覺得這門親事都是上乘之選。萬一錯過了,想再找這樣的,怕也不容易??!”
見妹妹不開竅,白文鴻拿出長者的語重心長,替她分析其中的利弊。
白清潯聽在耳里,心里卻想著其他事,低著頭不吭聲。
白文鴻見狀,臉上掛著笑,以為她聽進去自己的話,兩個人坐了片刻,各自回房去了。
白清潯下午睡多了,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大家都覺得,她和暮云澤應(yīng)該在一起,她和他像兩條燈捻子,莫名其妙被揉搓在一起,沒人在意她是否愿意,個個都認為嫁給他是自己高攀,她覺得憋屈。
還有那個瘋瘋癲癲的葉向暉,他那樣大開大闔的性格,如果讓他知道了,難保會做出什么事來。
必須趕在那些事之前離開宣州這是非之地,可如今這世道,一個孤身女子要離開這里,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還是有許多事情要準備的。
又想起三姨太的事,總覺得她肯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現(xiàn)在就不能與她交惡,得一步步謀劃著,如果能抓到她干壞事的證據(jù)和把柄,再把她連根拔起才容易些。
一會功夫,她的腦袋里烏七八糟想了一大堆,胸口悶悶的,憋著一口氣。
反正睡不著,干脆披了衣服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子遠遠望去。
白公館遠離市區(qū)繁華,眼下四下暮色深沉,天上只一輪皓月,星子稀落,只有如水般的月色透進來,鋪就滿屋子的冷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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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當天,白文鴻早早回去接她,白清潯詫異,問大哥為何回來的早。
白文鴻笑稱,“那暮二半小時一通電話,辦公室人盡皆知我今日要去暮家祝壽,參謀長便早早放了我的假?!?p> 白清潯暗笑,這二少還真是個急性子。
兄妹倆個上午就到了暮家,老太太的生日宴在晚上,這就意味著他們要在暮家待大半天。
白清潯來暮家?guī)状瘟?,雖算不上輕車熟路,倒也沒了前幾次的誠惶誠恐,整個人自在了許多。
暮云澤早早侯著他們,見他們下車,幾人寒暄幾句,便一起去見了暮云澤的母親,暮太太很熱情,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一會話,幸好來了其他客人,這才依依不舍去了花廳會客。
見過暮太太后,白文鴻被小廝帶著去了暮二的書房。
暮云澤帶著白清潯去了祖母的住所。
暮家很大,里面有數(shù)棟洋樓,住的分散些,這樣既保證一大家子離得近,又有獨立的空間感。
老太太住的偏里一點,是一棟精致的老式院落,兩進兩出的正房,帶著幾間耳房。
白清潯今日特意挑了一件胭脂紅櫻花對襟夾襖,下穿一條青蓮百褶裙,顏色光鮮,看上去極喜慶。
她亦步亦趨,跟在暮云澤后面,來到暮老太太的房門。
窗戶都是新式的玻璃紗窗,門口有老式的門檻,她提裙邁過。
進門一盞五星抱月樣式的電燈亮著,陽光透過玻璃窗,照的整個房屋亮堂堂,沒有深宅大院的昏暗。
進去便是會客廳,廳前花團錦簇,應(yīng)時花卉姹紫嫣紅的開著,巨大的屏風(fēng)豎在旁邊,一水兒的紫檀家具,雖是舊式陳設(shè),倒也雅致,沒有笨重之感。
一眼望去,滿堂的掐絲琺瑯器皿,不中不洋,倒是緊跟時下的潮流。
“奶奶,你瞧我?guī)дl來了?”
一進門,暮云澤便嚷開來,四下尋人。
暮家老太太正倚在太師椅上,和侍仆說著話,聽到孫子的聲音,笑盈盈的轉(zhuǎn)過頭。
“我剛跟趙媽媽說你該來了,咱們祖孫還真是心有靈犀啊?!?p> 白清潯站在他的身后,靦腆的抬頭,只見暮老太太穿一件素色旗袍,領(lǐng)口別一枚珍珠扣,外罩是牡丹紋樣的朱砂色坎肩,襯著灰白色短卷發(fā),看上去又優(yōu)雅又端莊。
“奶奶,這是清潯?!?p> 暮云澤拉過她,向祖母介紹。
“你就是清潯?我老聽他們幾個講,一直沒機會見,好孩子,過來這邊,讓奶奶瞧瞧你?!?p> 老太太很會說話,三言兩語就讓白清潯心底一熱,主動走到她身邊。
她落落大方地站著,身上雖沒有釵環(huán)點綴,卻生得清水芙蓉。眼眸中透出的那股子瓊秀,讓老太太看了暗自歡喜。
“果然是個齊整的孩子?!?p> 老太太一邊點頭,一邊朝趙媽媽示意。
一聽這話,暮云澤像個得到夸獎的孩子,止不住的喜悅,伸手去拉白清潯的衣袖,示意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