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反客為主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陳景逸母子倆下意識咬緊牙關(guān),聯(lián)系上前些日子的事情,他們哪里還看不出來,這瘸子是想搞事情!
只是他們想不明白,陳魚到底要做什么,他就不怕引得陳薛兩家翻臉?
若是真的讓龍虎結(jié)怨,影響梁國安危,哪怕是陳尚璜力保他,也絕不可能再有繼承青龍令的機(jī)會!
陳尚璜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陰沉的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fā)。
至于薛如煙,她現(xiàn)在恨不得一把將陳魚從輪椅上拽起來,問問對方在搞什么幺蛾子。
可惜為了自己的大計,她仍舊要強(qiáng)作鎮(zhèn)定。
正想出聲問個明白,卻被薛老爺子打斷道:“有意思,道什么歉,說來老夫聽聽?!?p> 陳魚不急不緩的環(huán)顧一周,颯然一笑,沒有像其他人想的那般找諸多借口,竟是直接撕破臉皮道:“陳魚不會嫁給薛小姐。”
他刻意在那個“嫁”字上加重了聲音。
聞言,眾人的臉色倏然變得復(fù)雜起來,就連陳尚璜也是猛然攥緊了拳頭,他沒想到,所有人都在努力修補(bǔ)的窗戶紙,竟然是被陳魚自己給捅破了。
“哎?!?p> 片刻后,這位威猛的大將軍就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無力的靠回椅背上。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自己賣了老臉去和薛家定下親事,又費(fèi)勁的去和宮內(nèi)商議,甚至還對二房再三退讓,好不容易給兒子爭來這個還算不錯的結(jié)局,實則卻是對方不能接受的。
只不過對方為什么從來都不說?
如果兒子早點表露出絲毫不愿的想法,自己哪怕拼了老命也要再去想其他的法子。
問題是……這一切原本就是陳魚的選擇。
不怒不嗔,不貪不爭。
陳尚璜只是出于無奈之下的舉動,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到底錯在了哪里,以至于要鬧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
“……”
薛如煙覺得她如果現(xiàn)在還不發(fā)怒,那就太不正常了,何況她真的很生氣,已經(jīng)到了幾乎瘋狂的程度。
想著,她低頭看向輪椅上的身影,俏臉微寒,替所有人問出了心里的想法:“為什么?”
“因為……”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魚微微抬眸,嗓音堅定有力:“陳魚是將門長子?!?p> 他再次朝著眾人看去,視線停在了陳尚璜的臉上:“如煙姑娘身負(fù)虎軍眾望,勢必要前往北境,口含風(fēng)沙,手持將令,攜千萬軍馬坐鎮(zhèn)城樓,北望大齊。”
“為何?”
“因為大齊屠我梁國猛將,殺我梁國勇兵!”
“此乃世仇!此乃國恨!”
說著,陳魚面露微笑,嗓音卻是顫抖起來:“薛家叔叔的命是命,我龍軍將士的命就不是命?陳魚……怎敢茍活?!”
陳尚璜看著兒子發(fā)顫的手掌,呼吸驟停,正想說點什么,又聽對方繼續(xù)道:
“誦讀佛經(jīng)無數(shù),佛卻未曾教我,怯弱之輩該如何去面對往生凈土中的龍軍將士?!?p> “若是他們問我,梁國尚有女將坐鎮(zhèn)邊疆,為何我卻躲在豪庭大宅中享樂,魚兒又該如何自處?”
陳魚深吸一口氣,灑脫道:“生于將門,就當(dāng)戰(zhàn)死沙場,這才是陳魚應(yīng)該去的地方?!?p> 這番話說完,整個大堂已然是鴉雀無聲,眾人寂寂。
陳景逸很想一口唾沫啐在陳魚臉上,這完全就是詭辯?。?p> 如果對方稍微提及兵權(quán)的事情,所有人自然而然就會想到陳府還有個二少爺,問題是這瘸子只字不提青龍令,滿口家國大義,一副哪怕做個小兵也要上戰(zhàn)場的模樣,簡直令人作嘔。
看看父親那抹被感動到的神情,陳景逸恨不得一口咬死陳魚。
這時,玉琴卻是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口:“你給我消停點。”
二夫人看的很透徹,別瞧陳魚說的天花亂墜,可這些和結(jié)親有什么關(guān)系,這是對方永遠(yuǎn)繞不過去的一個點。
既然你想的那么明白,為何又要來薛家?
逗著老爺子好玩嗎?
要知道現(xiàn)在整個京都都知道兩家要結(jié)親的事情。
若是就此結(jié)束,那所有人會怎么想?
連陳魚這個瘸子都瞧不上薛家大小姐!薛家以后別想再在京都抬起頭來。
果然,薛老爺子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輕輕拍手:“好一個將門嫡子,有你老子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
口中說著夸贊的話,他臉上卻連半點表情也沒有,渾身氣質(zhì)悄然間變回了那頭鎮(zhèn)守北境的“兇虎”!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陳魚,淡漠道:“所以,你大張旗鼓的來薛家做什么?還是說……陳尚璜把青龍令放在我薛府了?”
聞言,陳尚璜面色微沉,他能感覺出來,這位老爺子是真怒了。
剛想出言解釋,卻又被兒子打斷。
陳魚不卑不亢的看向薛老爺子:“晚輩來薛府,自然是來提親的。”
“……”眾人面面相覷。
“……”老爺子攥了攥拳頭。
既然是來提親的,那你放那么多狗屁干嘛?
吃飽了撐的?!
陳魚認(rèn)真盯著老爺子,突然露出與剛才完全不同的猙獰,活脫脫像個被拋棄了的怨婦,扯著嗓子嘶嚎道:“薛若雪!你為什么不敢出來見我!”
“你個殺千刀的小賊,喪良心的玩意兒!”
“偷了小爺?shù)男?,轉(zhuǎn)身就跑!你跑的了和尚還跑的了廟嗎!”
“滾出來!”
“你趁小爺腿腳不便,大晚上過來動手動腳!”
“王八蛋,吃干抹凈不想負(fù)責(zé)?天下還有這種美事兒?!”
薛老爺子越聽越不對勁,眼看著陳魚大有詳細(xì)描述一夜風(fēng)流的意思,他趕忙沉聲斥道:“夠了,住嘴!”
心底卻是震驚到極點,甚至還有些心虛。
對方表情不似作假,莫非真是自家孫女兒干了什么壞事?
他扭頭一看,果然沒發(fā)現(xiàn)薛若雪的身影,那抹心虛感便更加了濃郁了些。
陳尚璜也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盯著薛老爺子,無聲的張張嘴,就像在質(zhì)問一般:我兒子可是個瘸子,你們也能下得去手?
真他娘的……畜生啊!
“你別拿那種眼神瞪老夫,還不一定是誰欺負(fù)了誰呢!”薛老爺子只覺得口干舌燥,強(qiáng)撐著身子,略有些底氣不足的瞪了回去。
就在這時。
門外先是傳來一道驚呼聲,就像是有人摔了一跤。
緊跟著,又是響起一道慌亂逃竄的腳步聲。
“……”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薛老爺子干咳一聲,故作威嚴(yán)道:“老夫肚子餓了,先吃飯,吃完再談?!?p> 陳尚璜面露冷笑,朝著地上啐了口唾沫:“老匹夫,你少跟我裝蒜!”
他大手一揮:“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