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她
在幾人隨意的聊著,云煙樓的光線逐漸暗了下來,各色燈火在一旁掌起,干花瓣被碾碎在香爐中,一股更加沉醉的香氣彌漫覆蓋在樓內(nèi)。
輕而緩的琴聲奏起掩蓋住稀碎的談?wù)撀暋?p> 詩會一定要雅,絲竹入耳,賓客席位錯落有致,茶水糕點一應(yīng)俱全。
用精致的木牌鏤刻出詩會的文題掛在舞臺旁的花架上,穿著得體的侍女在臺下如穿花蝴蝶,筆墨紙硯,皆是良品,收集來的詩詞被送到后臺品鑒,之后挑選文采好的在由前臺一一唱出,若是中意哪位姑娘,還可以指名道姓的為其獻上一首,懷揣才子佳人的春宵美夢,未必不能做上一做。
賓客逐漸落坐,不止有男子,也有女子,頭發(fā)被束冠扎的結(jié)實,青,藍(lán)為主體色調(diào)的服裝連成一片。
花巷只是古時候傳來的稱謂,很早以前就不同與古時的規(guī)章,不過,縱情聲樂,聲色犬馬,總也逃不掉玩物喪志的名號。
人潮之中,白衣衣注意到一抹扎眼的黑衣。
“道院?”
白衣衣看向方儒生疑惑的問道。
道院崇尚黑白這兩種極盡單純的顏色,盡管院內(nèi)存在不同的派系,不過黑與白的主色調(diào)從沒變過。
上為道,下而生陰陽。陰陽相混而生,道院中身份越重的人物顏色越單一。
這白袍黑紋的二人應(yīng)該算是道院不錯的人物。
白衣衣印象中的四哥便在道院中修行,所以腦海中隱約對那身黑白紋路的長袍有些認(rèn)識。
于一群書生裝中,道院的服侍確實醒目。
“云龍紋,的確是道院的服裝。”
方儒生贊了一聲,卻沒有絲毫驚奇,“道院宗旨以天地自衡,出世修道,入世也能求道,對于道的領(lǐng)悟無關(guān)年歲,無關(guān)修為,歷經(jīng)生老病死,世間疾苦,對紅塵的體悟或許比仙人高的多。”
“只要陷入紅塵,便皆是紅塵。唯一不同的,有些沉迷紅塵,有些想跳出紅塵?!?p> 隨口感慨了兩句,方儒生便安穩(wěn)的坐在桌前,招呼云裳去取詩會的詩題。
白衣衣也沒多想,修行者也有喜好詩詞之人,也是常事。
華燈初上,輕歌曼舞。
花舞霓裳,羽衣翩躚。
此舞妙絕,未配曲,未奏樂,單憑驚人的身姿便扯過場中所有的目光,衣衫輕舞,紗裙半遮,欲露還羞。
白衣衣癡癡的看著,似是掌中驚鴻,身姿,舞技,無不為人稱絕。
夏青魚也關(guān)掉了麥,安安靜靜的吃著零食觀看節(jié)目,他是粗人,說不得精細(xì)話,翻來覆去只道出了兩個字:牛逼。
你看那附胸紗裙透出的半截蠻腰,高挑修長挑起長裙的腿彎,小巧精致卻張力十足的裸足,更別提那透過半臉輕紗的嫵媚面容。
不過要說美,還是自己的小徒弟美,就是視頻看不到。
夏青魚遺憾的嘆了一聲。
“公子,文題取來了?!?p> 一曲舞畢,滿堂喝彩,方儒生接過云裳遞來的彩紙,紙上有十個文題,云,月,星,花,雨,風(fēng),雪,晴,秋,夏。
十個文題,對應(yīng)云煙樓里的十位姑娘,云煙樓老板的算盤打的賊響。
夏青魚將零食吞咽干凈,開麥:衣衣,拿筆,看先生行文潑墨。
夏青魚嘴上這般說,打開瀏覽器的動作卻絲毫不慢,簡簡單單,你十個文題,我抄十首詩,不過分吧。
年少輕狂,不年少輕狂叫年輕人嘛?
唯一遺憾的,就算他抄的再快,瀏覽器反應(yīng)也需要時間,一分鐘約等于場內(nèi)二十分鐘,他將反應(yīng)提到極致,也拯救不了這破電腦耽擱的時間。
場中節(jié)目只能驚鴻一瞥,有舞,有曲,基本是長裙,只在起舞是翻飛漏出潔白的腿彎,容貌美顏,也算得傾城之姿。
不過他記得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技壓群才,裝逼打臉嘛,這不比小說電視之類的刺激多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
若非云煙花臺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夏青魚自認(rèn)飽含深情的朗誦出李白的清平調(diào),李大詩人還能再戰(zhàn)幾百年。
白衣衣身形未動,搖了搖頭,謝絕了云裳遞來的紙筆,臉上蓄起笑意,很輕。
夏青魚不解:衣衣?
白衣衣笑著請求道:先生,這篇詩能不能留給我?
夏青魚沒什么感覺,既然白衣衣喜歡,那便送給她,答道:可以……
這千年的詩詞歌賦,還不能滿足白衣衣的請求?你且聽這首杜牧的秋夕: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椗??!?p> 白衣衣身形還是未動,笑意更濃:這篇詩可不可以也留給我?
夏青魚自無不可:可以,不過如今正值詩會,總要賦詩一首。
白衣衣笑容未減半分:先生不需要這些俗名才是,名利場,名利場,先生才華,不應(yīng)于此。
“……”她似乎吃準(zhǔn)了我先生的人設(shè),在……此種想法只在夏青魚腦子一轉(zhuǎn),便直接丟棄。
簡單說來:她圖什么?
夏青魚:適逢其會,不過以詩歌聊以抒情罷了。
白衣衣面色狡黠:先生才華卓越,此間詩人不及先生萬一,何須向旁人一展才華?
雖然這番馬屁拍的夏青魚很舒服……
好家伙,裝逼路上最大的阻礙竟然是你?
下棋不下,抄詩不抄,合著真就萬事皆空唄?
方儒生等了很久,見白衣衣久未動作,推卻了紙筆,視線也不在臺中人,卻面帶笑意,出神模樣,抬手示意云裳稍等,正欲問詢。
“儒生,做你的詩?!?p> 耳邊傳來蘇玫的聲音,方儒生悟了,怎么可能殿下在的地方蘇姨娘不在?原來是在和蘇姨娘聊天,那自己寫一首便好了。
夏青魚:既然如此,安心看表演?
白衣衣:先生既然詩興大發(fā),為何不給我寫上一首?
這詩詞也就能抄給你聽了吧?估計在街上隨便找一個上學(xué)的孩子,詩詞背的都比我溜,夏青魚暗自吐槽,調(diào)出小號的聊天界面,晃了一眼白衣衣精致的一襲紅裙。
入目所見,夏青魚只能想到一首,便是那“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青玉案。
那便抄它。
“你且聽好?!?p> 白衣衣入耳,臉紅了半邊,腦海中只回蕩著下半闕: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先生,衣衣未聽真切,可否再誦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