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是在家里睡覺的,可是迷迷糊糊我被爸爸,帶到車上說要跟他去一個地方。
那里四處無人,荒野遍地。
一個粗野大漢賣力的挖著洞,太陽已經下山了,夕陽照在那個大漢身上,拖拽出一個奇怪的人影。
“快一點!太陽都沒了,晚上難搞哦!”大漢身上漢津津的,光著膀子,招呼著其他人。
沒有人講話,都在挖著那個洞,表情晦澀。
而我坐在一旁的車里,正緊張的看著他們。
那里有七八個人,有兩個女的,幾個男的,女的穿著旗袍在那里看,男的在挖坑。那個挖坑的其中之一是我的爸,他把我介紹給另外幾個個叔叔阿姨,就把我?guī)У竭@里了,只對我說,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我手上拿著一本書,說是書,不如說是一堆破紙,潦草的字跡,發(fā)黃的紙張,僅僅只是用幾根線才裝訂好,我爸半開玩笑的說,“拿好,別丟了啊?!?p> 我抱著這本書,想看看那里面是什么,可惜我才六歲不識字,何況是繁體字,我就在翻里面的插圖。插圖大多都是簡筆畫,描述的是一群人在干什么事情。
我感覺沒看多久,天就完全黑了,月亮已經出來了,好大一個,仿佛就掛在不遠處,蒼白的月光照下來,照在那群人身上。
一老漢抽著煙斗,星星點點的火光亮起來了,老漢瞅著那個坑,又看看我這里,臉色沉重。我爸背對著我,也看著那個洞不出聲,從他們的背影,臉色可以看出來,那里一定有事情。
我還小,一個人坐在車里無聊,好奇心作祟,我想去那里看看。
我叫了一聲爸,他沒有聽見,我就干脆下車去找他,因為這輛車是拉貨用的,又用了很久,我廢了好大力氣才把那個安全鎖拔出來。
我爸蹲在一旁,聚精會神的看著下面的動靜。
“爸,你在干嘛?”我走過去扯了一下他的褲子,又看著那個洞。
洞已經挖得很深了,里面有口破破爛爛的棺材,已經被土腐蝕了露出來一截陰森森的白骨。
一股寒意襲來,凍得我一哆嗦,我開始害怕了,拼命拽著我爸的褲子,“爸!你在做什么?”
我爸還是望著那口破棺材,不出聲也沒有看我。
我著急了,在一旁大鬧,拼命叫著我爸,此時老漢走過來,揪著我的衣服,單手把我提起來,嚴肅的說,“你爹在做事,你不要鬧?!?p> 我被嚇哭了,掙扎著揮著我的手腳,嘴里喊我爸,老漢用他那干枯的手,一把我臉擰過來,強迫我看著他。
我糊著眼淚怯生生的看,老漢的臉也是干瘦枯黃,一雙老眼里混濁不堪卻死死的盯住我,仿佛要把我留下個烙印。
我沒有見過這種老人家,一下子止住了眼淚,大聲喊著爸。
謝謝老爸終于肯理我了,把我從那個怪老漢里解救出來。
老漢沒有說什么,自顧自的走開了,又去看那個坑。
爸一個巴子打在我腦袋上,“叫你不要亂跑,你又不聽。”
那掌不疼,我不鬧了,只問他們在干什么。
爸說,“在找東西,你一旁玩去?!闭f罷把我抱在車里,鎖好安全鎖。
我就搖開窗子,伸頭看他們。我注意到,天已經亮了,已經是有光的樣子了,可是沒有過多久啊?
一陣黃風吹來,風里帶著沙子,吹得旁邊的野草折了,風越來越大,我禁不住又把窗子搖起來了。
在我搖上之后,外面的風像是發(fā)瘋了一樣,黃沙漫天,我竟然都看不見對面的人,只見我爸和那一群人還呆在那里還在看。
我又拍打著窗,喊我爸。
正對著我車窗前地上出現(xiàn)一個模樣,一只雞的樣子,風把上面的土吹走了,雞的樣子也越來越清晰,我現(xiàn)在已經完全看不見我爸他們了。
很快雞的全貌出現(xiàn)了,是一幅石板刻畫,刻的是一只公雞的樣子。
我已經著迷了,被那幅畫吸引住了,嗓子里喊不出聲音,意識也逐漸消失。
我爸連滾帶爬的跑過來,急忙開門上車要離開這里,還有兩個人也飛快跟著上車,我爸一腳油門下去車爆出引擎聲響,立馬走了。
還有一輛車載著那些人,從另一個方向開走。
我急忙向那只雞的方向看去,早已沒了身影,黃沙又起來了,大風在那里吹。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么,我認為那陣風是追著我們來的,我問爸爸,這到底是怎么了。
爸沒有沒有理我,只是開著車去,留下的漢已經浸濕了他的衣服。
拉貨車開得飛快,油門已經踩到底了,車后的黃沙還在追著來,細細的沙子敲著鐵皮外殼,路面坑坑洼洼,車也是一直在抖。
爸又說趕快把書拿出來。
我拿出書給他,坐在一旁的叔叔接了過去,用綢緞包著,小心的塞在懷里。
我想是問不到什么了,就坐在后面不動了。
天又黑了,月亮出來馬上就被黑云遮住,天上沒有星星,到處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爸打開了遠視燈也于濟無補,黃沙已經快要吞沒這輛車了。
我被嚇蒙了,坐在一旁的叔叔也是黑著臉,很緊張的盯著前面。
路不好特別是完全看不見,車劇烈抖動著。
我爸大喊,“都給我系好安全帶,我們沖出去!”
叔叔趕忙給我系好,又摟住我,把我緊緊塞在他懷里,護住我的頭。
車抖動得更厲害了,幾乎要飛起一樣,重重彈起又重重落下,我就像在做碰碰車一樣。
在正前方突然落下一塊巨石,車來不及躲避,一把撞了上去,我感覺是要飛起來了,頭撞在前面的座椅上,昏了過去。
迷糊間還聽見,我爸還在向前開車。
“啊啊啊啊啊?。 蔽颐偷淖饋?,開始尖叫,口齒不清的喊著我爸媽。
我爸媽聽見了聲音,起床來看我。
我緊閉著雙眼,衣服已經濕了,手腳亂蹬著,嘴里喊著胡話。
我媽連忙安慰我,問我怎么了。
我看著我爸,說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爸眨了眨他那睡眼朦朧的眼睛,做了一個夢而已,沒什么大不了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這么容易就哭,說完又哄著我睡覺去了。
我看著媽媽擔心的眼神,想了想,我躺在自己房間里,明明哪里都沒有去,我怎么就做了一個這么奇怪的夢?
媽媽安慰完我之后陪我睡。
之后的幾天里,我都害怕要媽媽陪我睡。
我叫蘇長安,那時才六歲,這是我第一次夢見這么恐怖事情,這個夢也如此真實,一直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記憶猶新。
可是后來的夜晚我還是會怕,老人家說的妖魔鬼怪好像就是在我身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