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和林妙玉是從最邊上進入這玄石洞天的。
洞天顯露出來的瞬間,季真他們就毫不猶豫的邁步其中,作為綏州老牌勢力,他們掌控的情報比方云多的多。
方云只知道鎮(zhèn)遠軍的大營在里面,卻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大,只知道里面分為六個兵營,卻不知道兵營分布方位和里面有什么禁制陣法。
作為綏州的一流勢力,季真他們顯然有明顯的情報,邁入洞天之后,皆是分了方向,朝不同的地方激射而去,更多的人則是如潮水般涌了進來。
一般來說,洞天門戶越大,整個洞天也就越大,清泉洞天不過幾丈寬的門戶,里面就有一座城大小了,還有一座小山坐落到里面。
玄石洞天更為夸張,方云進來的瞬間,就看到一個高聳的旗桿之上,掛著三個暗金大字:
鎮(zhèn)遠軍!
桅桿之后,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青色營帳。
連營之中,更有散亂分布的高臺塔樓等建筑,觀其材質(zhì),似乎都是這洞天里隨處可見的青色石塊。
“真有錢啊,用玄石做眺望臺?!狈皆朴幸环N被狗大戶閃瞎了眼睛的感覺。
玄石作為一種煉器材料,等價白銀。這遍地的青色石頭,哪里是玄石洞天,簡直就是白銀洞天,每一個眺望塔,都是成千上萬兩銀子。
林妙玉下意識的想掐指推算,剛抬起手,又想到了天機已經(jīng)混沌,有些喪氣的搖了搖頭,拉著方云越過桅桿,向大營深處走去。
二人的速度不是那些大都九品八品的散修能比的,洞天剛一開始,林妙玉和方云就因為速度太快,脫離了那個剛認識的小團體,屬于繼真陽宗等人之后第二批進來的人。
身后的動靜傳來,方云和林妙玉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有的人抱石頭,有的人拆帳篷,還有些人以為門口的大旗會是什么法寶,幾個人爭奪起來,大打出手。
“……”方云。
方云不太理解他們?yōu)楹芜B人家?guī)づ穸家鹆耍鋵嵤且驗?,他自從跟了林妙玉,眼界變的太高了?p> 又哪里知道這些小散修的痛苦。
別看方云突破很容易,從剛修煉到邁入七品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那是因為有林妙玉在貼心指導,方云幾乎沒遇到什么障礙。
后來更是在平泉洞天里,靈魚吃到飽,氣血多到撐,才一具連破兩個境界,到達七品。
尋常散修,哪有師傅指導自己,有的師傅,自己走錯了路,也不自知,繼續(xù)教給徒弟,導致他也會在這條路上走錯。
更為重要的是修煉資源,九品的時候,以方家的財力,還能管住方云修煉所需的生力丸。到了后來他突破,若是沒有那些天地之力化為的靈魚,光八品淬體所需要的丹藥,都夠他喝一壺的了。
生力丸一顆幾十兩銀子,淬體境界的閥脈丹一百多兩一顆,方云家身為安縣的大戶,一年才賺一千多兩,更何況囊腫羞澀的散修。
他們之中的大多數(shù)都是苦哈哈,方云也只在郭勇的儲物佩中看到過紫金這樣的大錢,還是他販賣人口得來的。
所以也就不難理解,這么多散修,為何連把營帳都給拆了。
這些材質(zhì)良好,甚至刻有陣法的布料,自己用不著,還能賣不少錢。
林妙玉拉著方云不斷的深入,越是深入,方云越是感到壓抑。
無數(shù)的營帳看著雄偉,但沒有一個人,就顯得有些恐怖了。尤其是許多營帳門口有的掛著衣服,有的擺放著破舊的靴子,還有的營帳里,可以看到破甲和散落的陶碗大罐。
大營之中,地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因為經(jīng)年累月的踩踏,而留下來的清楚的印記。
“不應該,鎮(zhèn)遠軍怎么會一個人都沒有留下,去外面碰到妖族必死無疑,藏在洞天里反而可能活下來,即使有命令,也不應該全部都出去啊……”
方云心里這樣想著,思索著馬永所說的話,感覺疑慮重重。
他可不相信,這么多兵卒,都離開了洞天。
“假設鎮(zhèn)遠軍內(nèi)部有兩撥人,一撥是鎮(zhèn)遠軍自己的聲音,似于文杰所說,不聽從朝廷的命令,有些‘不聽話’?!?p> “另一股是朝廷暗中的力量,忠于大梁的。那么妖族來襲的時候,先出去的應該是鎮(zhèn)遠軍自己那一股力量應對,留守的是朝廷的那一支。朝廷內(nèi)想把借妖族的手把這鎮(zhèn)遠軍全部殺死,正好達到另一重目的,讓四散的潰卒擾亂整個綏州?!?p> 方云心里默默想著,一心二用,順便和林妙玉一起尋找丹營。
“不對!”
方云心中似電光火石般閃過,否定了自己剛才的結(jié)論:
“有一個矛盾之處,就是鎮(zhèn)遠軍的洞天為何到現(xiàn)在才被找到。他這么大一個洞天,幾百年下來,價值無窮。朝廷就算真的另有目的,也不可能放任江湖修士來奪取化外洞天的積累!”
方云心底產(chǎn)生了新的疑惑,但跟著林妙玉來到了一處,跟后方明顯不同的地方后,只得壓下心中的念頭,看向了面前的這片灰色營帳。
“這里似乎是陣營,我剛才看到真陽閣的人進去了,他們的煉符篆陣法,這里應該是他們主要的目標。”
林妙玉開口道了一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方云正要和她一起邁步離開,突然看到有個男子正要邁入這灰色的帳篷,看能不能有所收獲呢,聽到了一聲喝問:
“口令!”
“什么口令?”
男子疑惑出聲,有些驚訝的看了看四周,到處尋找,不知道發(fā)聲的是誰。
“口令不對,殺!”
這個聲音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然后方云就看到了這男子周圍的帳篷里飛出了幾道長戈。
男子還在迷茫,瞬間就被貫穿了肚子。
他看著是七品內(nèi)家的氣息波動,連一招都沒有發(fā)出,就橫死當場。
方云悚然一驚:
“這大營還有兵卒?”
林妙玉頭也不回的拉著他離去:
“不是,是陣法,這里果然是陣營,到處都布滿了陣法。”
“陣法還能開口說話……”方云感覺自己又長了見識,跟著林妙玉往另一個方向轉(zhuǎn)去。
“妙玉,我們是不是應該找找倉庫,這么亂找感覺有些不對?!?p> 林妙玉搖了搖頭,長長的馬尾一晃一晃的:
“萬一都放在儲物空間呢?功法寶物又不像糧食一樣占地方。”
方云點點頭,知道是自己想岔了。
方云看過記載,這方世界的儲物玉佩是某種特殊的洞天,產(chǎn)出來的空石制成的。
空石大小都差不多,但因為煉器手法不同,制造出來的儲物空間大小也不同,已知最大的儲物空間,是趙國皇后頭上的那支金釵,大概有一間房子那么大。
大多數(shù)的儲物玉佩,能有一丈大小,都已經(jīng)算是夠大的了,對于軍伍來說,動輒幾萬石的糧草,儲物玉佩沒什么用。
但對于功法寶器等物,一個玉佩就能裝的太多了,畢竟一個功法玉簡才多大。
四周營帳之內(nèi)方云和林妙玉也找了幾個進去翻過,大都沒什么價值,畢竟趕赴戰(zhàn)場,誰還會把有價值的東西留在大營,都貼身帶著了。
方云跟林妙玉找了許久,才不由感慨,這里的營帳實在太多了,而且都一個樣,時間長了,方云要不是有林妙玉拉著,很可能會失去方向感。
連營結(jié)繩而立,阡陌縱橫交錯。
“妙玉,我迷路了,你找個往里的方向,我們一路往最里面走,一般來說大營正中間都是帥營,而統(tǒng)帥營中應該會有地圖?!?p> 方云越過一條結(jié)繩,對著四處張望的林妙玉開口說了一句,便被她拉著手,不再沿著有明顯足記的道路走,而是一個個的越過營帳之間,不知過了多久,方云才發(fā)現(xiàn),兩邊的大營似乎顏色變深了一點,從青色變成了灰色。
“灰色大營,是陣營。妙玉,我們可能理解錯了,他的大營不是一塊一塊分布的,而是一層一層包住的?!?p> 方云開口,林妙玉點點頭,她思維思考比方云快的多,更早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小心點,這里的陣法有強有弱,強的我也得研究一會,才能破開。你記著我的腳步,別踩錯了。”
林妙玉開口叮囑,方云感覺到,每次她感覺到壓力的時候,就會變成那個冷冰冰的,殺伐果斷的仙尊模樣。
“好,放心好了?!?p> 方云點頭,踩著林妙玉小巧的黃紋繡花鞋留下的印記,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后。
“這些小的陣法似乎相互之間有連接,形成的總陣我怎么感覺,不像是殺陣,而是困陣……這是在困住什么東西嗎?”
林妙玉表情疑惑,站在兩個灰色大營的中間的結(jié)繩之前,立了很久都沒有動作。在她的眼中,沒每一條結(jié)繩,每一個路徑,甚至于每一座灰色的大營,都化為了陣法符號,在腦海中不斷推演變化。
方云什么也看不懂,百無聊賴的站在林妙玉上一步踩著的地方,打量完林妙玉直直的后背,甚至還有閑心看向來處。
歪歪扭扭走過的路線浮現(xiàn)在腦海,方云看向營帳遠處,不少人都開始了強力破陣。
一個人或許打不過,但他們合作組隊,還有人不斷的放火,雖然沒燒起來,但好像也減輕了應對的壓力。
林妙玉想了好久,才悠然開口:
“原來如此?!?p> “怎么了?”方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開口詢問。
“那個馬永所說的陣營,原來意思是,每一個大營,都是一座陣法,所以才叫陣營,不是說這個大營里的人是擺陣的修士。”
林妙玉開口解釋了一句,方云聽到后不由地更加驚嘆鎮(zhèn)遠軍的手筆。
每一個營帳都是一座陣法,這是多大的手筆,要知道,僅僅畫出來陣符,擺出規(guī)律可不行,還要用各種天材地寶作為陣基。
有的陣法就是符篆,承載符篆的符紙都有不同的要求了,何況大陣。這些灰色的營帳結(jié)繩而連,不知道數(shù)目有多少個,以林妙玉所說,豈不是每一個下面,都埋有寶物。
“走吧,看看下一層是什么營。”
林妙玉想明白后,開口說了一句,手中浮現(xiàn)一把長劍,“噌”的一聲就斬斷了面前的繩索。
左右兩邊各自飛出來好幾把大刀長矛,卻沒有攻擊二人,而是相互對砍了起來。
雖然是凡鐵刀兵,但在陣法的加持下似乎威力不小,每一次對碰都冒出不小的火花,發(fā)出一聲聲對撞的錚鳴。
待到幾把武器都碎了一地,林妙玉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拉著方云繼續(xù)往里面走。
沒走多久,方云就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營帳不再是灰色,而是變成了深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