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怕什么來什么。這位軍爺是奔著丁鵬來查她的。
他到底是誰?為何知道她的名字?這是孟霖熙離開皇宮后最擔(dān)心的問題。
她有些后悔倉促離開皇宮,怕這個人找父母算賬。
又沒有其他人在場,她想好了應(yīng)對的辦法,死不認(rèn)賬,抵賴說他認(rèn)錯人了。
估計誰都不會相信他的話,孟府三姑娘在外人眼里本就是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哪有本事招惹軍爺?
她窩在家忐忑不安等宮里的消息,可是一切風(fēng)平浪靜。方才姐姐沒有提及絲毫與她有關(guān)的事。
本以為過了今夜就會平安無事,沒想到他會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殺到她的梅廬來。
孟霖熙暗暗叫苦,只有拼命搖頭的份。
“孟姑娘不誠實?!壁w墨松逼視她。
“孟姑娘。這是大御國一件大案,你父親可是兵部侍郎,朝廷重臣。請孟姑娘認(rèn)真對待這個問題。在下只是為了辦案,無心傷害孟姑娘?!?p>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孟霖熙腦海里迅速尋找對策。該不該告訴他實情?他說的話可信么?
不管了。明日便啟程去鳳凰山。
裝病是唯一的辦法。孟霖熙突然暈厥過去,她任身子軟塌塌地倒在他懷里。
摟也摟了,抱也抱了。管他呢,倒他懷里就倒懷里。
趙墨松一驚,趕緊伸出一指頭探她鼻息。再拿起她手腕搭脈。
似乎是真的暈厥過去了。原來她果真病得嚴(yán)重?
不對,白天在御花園見她那個機(jī)靈樣,全然不似重病之人。
他將她身子橫抱起來,走到床邊將她放下。再走到窗邊,發(fā)了一個信號。
胡明一躍而進(jìn)。他是齊王的貼身侍衛(wèi),更是隱藏很深的醫(yī)手。齊王所有的傷病,都是他親手診治。
有一次齊王被敵人射中一箭,距離心臟僅一寸。因失血過多,趙墨松昏迷不醒。軍營的軍醫(yī)們都以為他活不過來。
胡明晝夜不合眼,替他扎針,灌藥湯,終于將齊王救活。
“你給她把把脈?!壁w墨松指著床上的孟霖熙。
胡明走過去把脈,眉頭緊皺。
“怎么樣?”
“這個脈象極為奇怪,一會兒似絕癥之狀,一會兒又脈象活躍?!焙黝^一回遇到這種情況。
笑話。本姑娘用內(nèi)功在使脈象紊亂。這是本姑娘多年來研究出的以假亂真脈象,若被你看破,豈不是廢了我多年的功夫?
“不過孟姑娘的體溫正常。不如讓屬下給她扎幾針,讓她熟睡一夜,明日便會安然無恙?!焙髡f道。
一聽扎針,孟霖熙暗暗叫苦。
幾根銀針同時扎在頸部脖子等穴位??蓯海谷桓以竟媚锏乃?,看我以后不找機(jī)會狠狠整治你。到時可不是辣椒粉那般便宜你。
孟霖熙恨意翻滾,一會兒昏昏睡去。
胡明再搭脈。
“殿下,一切正常。孟姑娘身子和常人無異?!?p> “也就是說她寒癥已然痊愈,并無性命之憂?”
“是的,殿下。”
“那她為什么剛剛脈象紊亂?”
“屬下認(rèn)為應(yīng)該是孟姑娘自己使用內(nèi)力所為。放心吧,殿下。孟姑娘體質(zhì)和正常人無異?!?p> “這里是閨閣女子臥室,不可久留?!?p> 趙墨松已經(jīng)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便命令胡明撤離。
翌日清晨,孟霖熙悠悠醒來。
馮茹和素錦早就床邊在等她蘇醒。
這一覺竟然睡得這么沉。孟霖熙暗暗叫苦。
“姑娘,昨夜出事了?!眱蓚€丫鬟著急地向她匯報。
果然不出她所料,小墨墨被人喂了摻了迷藥的肉包子昏睡過去。馬大明和姚浩被人捆了嘴巴里塞了毛巾關(guān)在他們的房間里。
天殺的??次颐狭匚踉趺凑文銈?。孟霖熙氣得牙齒咯咯響。
她想去找父親或兄長們問清楚誰負(fù)責(zé)錢大人的案件。又怕因此被他們知曉她無意中被摻和進(jìn)來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早膳后,劉書澤帶著姚晴蕓趕到孟府。
看見劉掌柜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孟大人和孟夫人也就放心讓女兒返回鳳凰山。
車子離了孟府,突然轉(zhuǎn)向另一個方向。
“晴蕓?我們要去哪里?”孟霖熙問道。
“祥春閣。師傅昨夜來到京城,。她要見見你?!?p> 一聽師傅來了,孟霖熙大喜。
“師傅怎么來了?她幾乎不來京城的?!?p> “具體我也不明白。你也知道師傅的性格,我們不敢多問?!?p> 馬車在祥春閣后面停下來。
孟霖熙和姚晴蕓下車從后門進(jìn)去。她們上到二樓,一塵大師在房里等她們。
“師傅。”從春時歸來,孟霖熙有大半年沒有見到師傅了。她激動地撒嬌地朝一塵大師撲過去。
“熙兒?!币粔m大師憐愛地抱住她。
對孟霖熙來說,師傅亦師亦母,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沒有師傅,五歲那年,她可能就不在這個人世了。
孟霖熙和師傅親熱地寒暄后,一塵大師催她們早點(diǎn)動身。她明日就回鳳凰山去。
師傅歷來神秘低調(diào),孟霖熙不敢多問。
和師傅分開后,孟霖熙和姚晴蕓一起坐在馬車?yán)锍龀侨ァ?p> 馬大明和姚浩趕車。
祖父母,父母親,還有哥哥們和阿姐,個個給她備了禮物。吃的穿的用的,足足塞滿三個馬車。
馮茹和素錦坐在后面的馬車?yán)铩qT茹抱著小墨墨坐著。素錦時不時喂它吃的。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姚浩,發(fā)生什么事?為什么停車?”孟霖熙問道。
外面沒有人回話,側(cè)耳傾聽,也不見動靜。
孟霖熙掀開簾子看,發(fā)現(xiàn)車前并未看見趕車人。
“我去看看?!币η缡|掀開簾子一看。
孟霖熙聽見她啊了一聲,身子被人拖出去。
孟霖熙一顆心猛地懸起來。只見一個身影閃進(jìn)來。
孟霖熙一見來人,嚇得身子往后躲。手指頭迅速去按扳指的開關(guān)。
趙墨松先她一步將她的雙手扣住,順帶將她一帶,她的身子被拉起來。
他扣著她坐下。
“你這算是什么辦公差的?三番五次冒犯良家女子,快放開我。”孟霖熙掙扎著。
“放開你,可以。如實回答昨晚的問題?!?p> 趙墨松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這人到底是誰?為何總是一副閻王臉。
“你胡說八道什么?我哪記得你昨晚問了什么問題?我還沒找你算賬。綁了我的隨從,迷倒我的愛犬,還用針扎我睡穴,你簡直是惡霸,土匪,賊人?!泵狭匚跎碜颖凰?,唯獨(dú)嘴巴是自由的,便口不擇言罵起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壁w墨松抓起她的身子跳出車去。
孟霖熙驚訝地看見路邊立著看守老宅的那對老夫婦。
姚晴蕓和馮茹等人都被幾個黑衣人挾持。
不是叫他們躲起來了嗎?為何被他們抓到?孟霖熙看著眼前的一切,腦子飛快在想對策。
此人是有備而來,看來今天是躲不過的。
“三姑娘,我們夫婦倆也是被迫無奈啊?!?p> 那個男的一臉愧疚看著孟霖熙。
“這位軍爺說,如果我們不說實話,我那在洛州做生意的女兒女婿都會有麻煩的。三姑娘,我們對不起你,我們什么都說了。”
原來如此,竟然拿老夫婦的獨(dú)生女兒一家安危威脅他們。
孟霖熙扭頭朝攥著她的男子狠狠給了個白眼。
“孟姑娘,劉琪道大人是個好官,想必孟姑娘應(yīng)該知曉劉大人一事。人命關(guān)天,不可兒戲。還請孟姑娘配合我們查案?!壁w墨松面無表情對她說。
“你放開我,我會如實相告的?!泵狭匚醪粷M他鉗制自己。
趙墨松不松手,他著實怕她再出什么陰招。所謂吃一塹長一智,英雄不吃眼前虧。
“你不信我?”孟霖熙氣嘟嘟兇他。
“信你。”趙墨松迅速松開她。
孟霖熙抬起手腕,作出按開關(guān)的動作?!澳憔筒慌挛页鰻柗礌栐偎T幱??”
“孟姑娘。你父親可是朝廷重臣,大哥在大理寺任職,二哥在皇宮當(dāng)差,你當(dāng)真不擔(dān)心他們的烏紗帽和性命嗎?我們是在辦案,沒有功夫陪你鬧著玩。再說我和你大哥一向關(guān)系很好。這件事我還未讓他知曉,只想讓孟姑娘如實相告。如今這對老仆人已經(jīng)供認(rèn),孟姑娘前幾日救了個重傷的乞丐,并將他藏匿于老宅。前日孟姑娘又將他轉(zhuǎn)移了。請孟姑娘盡快帶我們找到丁鵬。人命關(guān)天開不得玩笑?!?p> 趙墨松義正辭嚴(yán),一番話聽得她膽戰(zhàn)心驚,他說他和大哥關(guān)系好?原來他已經(jīng)摸清她的底細(xì),不給她一絲一毫的余地。
自己已經(jīng)被老仆人出賣了,再狡辯肯定會牽連孟府。
“我?guī)銈內(nèi)?。但我有兩個條件?!泵狭匚跆翎呏粗?。
“說說看?!壁w墨松威嚴(yán)地看著她。
“第一,你要確保丁鵬的安全,不管他是不是參與此案,殿下要保證他事后安然無恙送回給我。第二,你安排人將李伯他們送回去好生安撫,還有,放開我這些下人。第三,絕對不能讓所有人,尤其是祖父大人和父親大人,還有我大哥二哥知道我救了丁鵬這件事?!?p> 趙墨松沉默片刻,然后吐出“可以”二字。
“你不可以言而無信?!泵狭匚跹a(bǔ)充一句。
“放肆,膽敢如此說話!”陳濤喝道。
“兇什么兇?不答應(yīng)就算了?!泵狭匚鯖]好氣地白了陳濤一眼。
趙墨松對陳濤做了個手勢。陳濤往一邊走去。
孟霖熙往馬車走去。
趙墨松緊跟過來一把從后面抓起她后背,將她塞入路邊另一輛馬車上。
“你要干嘛?”孟霖熙驚了。
“你隨我走,其他人繼續(xù)去往鳳凰山。”
表情和語氣都跟冰塊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她身子扭來扭去想掙脫他的鉗制。
“孟姑娘最好安分些,否則向皇上參孟府一本,說你們窩藏重要嫌疑人,貽誤案情,只怕龍顏大怒,滅你九族。”趙墨松警告她。
孟霖熙嚇得立刻乖乖坐好,不再亂動。證據(jù)確鑿,還是乖乖配合辦案吧。
馬車開始往前走。陳濤和胡明在外面趕車。
孟霖熙心思轉(zhuǎn)動,決定換招數(shù)。
“這位軍爺。我是救了個小乞丐,但也不一定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啊?!?p> “那個乞丐叫丁鵬,額頭有塊疤痕?!?p> 他眼神落在她臉上,寒光一凜。
孟霖熙乖乖閉嘴。
“這位軍爺,你這樣攥著我的胳膊,我很不舒服的。”她作出很難受的樣子。
“你詭計多端,本王不相信你。”趙墨松直視前方,唇際一絲譏諷。
“本王?”孟霖熙大驚?!澳?,你,你是誰?”
本王?什么王?什么王?
一口冷氣打腳底升起。他是王爺!完了,完了,她惹上大麻煩了。真是欲哭無淚。這下子可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山窮水盡坐以待斃了。
孟霖熙眼珠飛快子轉(zhuǎn)動,搜腸刮肚搜索宮里那幾個王爺?shù)拿枋觥?p> 晉王她見過,秦王跟她很熟??低跻惨娺^。誠王?齊王?
此人天庭飽滿,劍眉如峰。眉不挑自威,唇未啟自寒,渾身散發(fā)一股隱隱的貴氣和霸氣,更有一股天生的帝王氣息。
齊王。他是齊王。孟霖熙差點(diǎn)驚呼出來。
他昨天那套華服可是世上最昂貴的織錦緞。而且這是皇家指定的御用錦緞,普通百姓有錢也不允許穿。
昨天太緊張,只顧上拼命躲開他。
“齊王。你是齊王。”孟霖熙呆呆地仰頭看著他。
他們的身子本就靠得近,她一仰頭,五官盡在他眼皮底下。
趙墨松感覺小腹有一股奇異的熱流涌出。貌美如花的孟府三姑娘,的確美如深谷幽蘭。不,應(yīng)該是一朵寒梅,氣質(zhì)孤絕。
昨天秦王和劉皇后大吵一頓,非她不娶。劉皇后氣的是:那孟霖熙是出了名的病癆子,怎么可以做正妃?
昨日宴會結(jié)束后,劉皇后和幾個嬪妃商議著幾個皇子的正妃人選。
大致情況就是,御史大夫次女康舒琴為秦王妃,兵部侍郎長女孟霜華為齊王妃。
但秦王死活不答應(yīng)。
那邊康舒琴托姐姐求淑妃中間斡旋,想進(jìn)齊王府做正妃。
但無論是她,還是孟霜華,還有那個太平郡主,齊王一概不答應(yīng)。
正妃人選,趙墨松心里有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