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窺視
灰霧彌漫，灰土皚皚。
在這個單調空曠毫無生機的灰色世界里，唯一能夠交流的生物只有你自己。
呼吸著土燥難聞的氣體，龍軒不停挪動下巴胸膛和膝蓋，好像遠古單細胞一樣蠕動爬行。
嗆人的灰色沙土被迫吸入口鼻，熟悉難聞的臭味頓時讓龍軒恢復些許清明。
停止蠕動，緩緩撐起身體，龍軒伸手摸索，從灰土里找出硌著他膝蓋的東西。
那是一顆腐朽了將近一半的灰色頭骨，無法想象頭骨的主人生前經歷了什么，以至于頭骨都因為絕望而扭曲的不似人形。
抓起一把灰色骨粉聞了聞，龍軒混濁的雙眼立刻褪去了一層灰氣。
他記得這個味道，這種在別墅里聞到的奇怪臭味。
所以，我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抱著疑問，龍軒面無表情的解下紐扣，用手指指甲在鎖骨上劃出一個傷口。
疼痛如約而至，鮮血也不出意外的從傷口溢出，但是...
這一切都是假的，這是精神幻覺所產生的維度空間，因為神經元點的位置和疼痛感以及血液流動速度和記憶中的不匹配。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完成度很高的精神幻覺維度空間，只可惜在龍軒眼中破綻很多。
和絕大多數(shù)低級異能者不同，龍軒對于元力和精神元點的操控度非常高，所以他不像普通異能者優(yōu)先從身體的一處地方錘煉精神元點，而是全身性的錘煉。
對龍軒來說，這樣是優(yōu)勢，對普通低級異能者來說卻是劣勢。
畢竟元力本來就弱小的他們如果不專精一處是很難打敗同級別對手的，這樣修煉等于是自殺行為。
當然這些都和龍軒無關，他在意的是如何離開這個維度空間。
首先先定一個小目標，筆直方向行走一百萬步。
無風，無聲，無任何活物活動的跡象，陪伴自己在灰土大地行進的唯有呼吸和心跳聲。
極端的寂靜和灰暗比徹底的黑暗還叫人絕望。
因為它沒有從一開始就讓人陷入絕望，而是先讓人覺得有一點希望，然后再慢慢的讓漂泊在這片無邊無垠灰土大地上的人一點一點感受真正的絕望。
腳下這片滿是枯骨的灰土大地恐怕就是這么形成的。
說實話，龍軒很不好受，即使他是一個喜歡獨處的人。
而更讓他不好受的是來自于灰霧之上的窺視。
看不見，摸不著，但確確實實能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惡意和貪婪。
在那道目光的窺視下，龍軒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行動，因為他的所有行為都會被立刻發(fā)現(xiàn)。
他確信，一但讓目光主人來了興致，那么死亡恐怕只是最好的歸宿。
筆直游蕩在灰土大地上，龍軒在等一個機會...
“至高無上的我主，黑翼大公厄里尤斯到訪，祂讓我來請示您！”
“讓祂滾?！?p> “知道了，我，，主，，”
正要一絲不茍完成任務的仆從忽然全身抽搐張大嘴巴，吐出漫天的黑色羽毛，隨后重重倒在地上，眼中的生機漸漸消逝。
意猶未盡的吸干仆從身體里最后一點養(yǎng)分，厄里尤斯浮坐在半空中，背后巨大的黑色羽翼偶爾閃過幾道紅光。
“蒂斯帕拉格，關于上次的提議，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睜開青灰色透明的四只復眼，灰霧主人悄悄握緊了利爪。
一團灰霧瞬間籠罩厄里尤斯，似要將它徹底吞噬。
巨大的黑翼猛烈扇動，幾道黑色龍卷風攜帶著灰霧和仆從干枯的尸體飄向遠方。
“我需要再考慮考慮，異淵島已經是我們最后的防線了，厄里尤斯，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呵呵呵，蒂斯帕拉格，你還是那么膽小啊！”
聲隨風落，厄里尤斯已然消失不見，只余一片黑色的羽毛證明它剛才來過。
“這叫謹慎。”
緩緩閉上復眼，蒂斯帕格拉身體上環(huán)繞的灰氣不停顫動，顯示著它的心情不太美妙。
再次睜開復眼，蒂斯帕格拉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好像少了一個點心？該死的厄里尤斯！”
。。。
“住手，我不允許你們開槍，至少等我救下軒哥才行！”
舉起不銹鋼管，小五如同憤怒的公牛，橫眉怒目地打向阿星。
“傻大個，別白白送死，那小子沒救了?！?p> 削瘦的雷建國一把將小五拉到身后，然后掏出腰間的手槍瞄準阿星準備咬向龍軒的腦袋。
這不是普通的手槍，這是一個威力巨大的b級元器破邪槍，子彈的威力一定會波及到靠近的龍軒。
所以，抱歉了！
陰郁的雙眼陡然爆發(fā)出一道精光，雷建國果斷扣下了扳機。
千鈞一發(fā)之際，龍軒突然動了。
低頭，左手手肘下壓將利爪從身體里抽出，右手掌根泛起黑鐵般厚重的金屬光澤狠狠向上擊打阿星的下巴，并用銀質化的大拇指擊碎鱗甲刺入太陽穴中。
短短半秒時間，龍軒便完成了這一系列操作，最后才險險避開子彈挪步到一旁。
與此同時，五根燃燒紫色炎火的長矛從天而降，輕易洞穿阿星高大的身軀牢牢扎在水泥地上，好似簡易牢籠，將它禁錮在這方寸之地。
子彈洞穿阿星的眉心，立刻產生類似次級超聲波的蕩波，隨后突然炸裂，爆開一圈圈回形血雨。
“軒哥，你沒事吧？”
掙脫雷建國沖到龍軒面前，小五不知所措，只能蠢蠢說出這句廢話。
抬頭看向熊熊燃燒的無頭尸首，龍軒試圖用兩邊感覺快要廢掉的手臂撐起身體，換來的結果卻是倒抽一口涼氣。
“軒哥，你的臉，你的眼睛耳朵怎么都在流血？”
看到龍軒七竅流血的模樣，小五一時間不敢亂動。
“沒事，這是我主動刺激大腦樞紐的中央神經元組，嘗試構建磁場和力場破開維度空間的代價，第一次流點血很正常?！?p> “軒哥，你說的每個字我都懂，但是連在一起我就完全不懂了！”
撓撓頭，小五試圖努力理解龍軒的意思。
“沒關系，這不是說給你聽的。扶我起來一下，注意不要觸碰右側胸口，那里斷了三根肋骨。”
指揮小五攙扶起自己，龍軒用略帶灰氣的雙眼平靜注視警惕靠近的雷建國和袁平。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沉默的氣氛令小五等人感覺格外詭異。
突然，龍軒抬起小臂緩緩豎起一個中指。
突如其來的舉動立即讓雷建國舉起的破邪槍對準了龍軒。
“雷探長，你想對我們集團的人做什么？難道豎根中指也違法嗎？”
適時的擋在中間，袁平學著龍軒微笑比了個中指。
收回破邪槍，雷建國稍稍扶正頭頂?shù)膱A帽面色難看道：“給我一個理由?！?p> 事實上，龍軒確實不是豎個中指那么簡單。
“天上有東西在看我們?！逼擦搜凵峡?，龍軒平淡道。
聞言，袁平和雷建國馬上抬頭望去，但是除了幾只受驚的飛鳥外沒有任何可疑的東西。
“只是普通的飛鳥。?！?p> “等一下，你們要去哪？你們不能離開現(xiàn)場，你們還需要配合調查！”
“雷探長，他們是傷員，需要及時治療，相關事宜你可以稍后和我們集團的人聯(lián)絡?！?p> “滾開，你個混蛋！”
“雷探長，希望你不要沖動，作為星隕集團浮元分部的負責人，我有權對你進行訴訟?！?p> 伸手替雷建國擦去警徽上的灰塵，袁平笑容極為和善。
“把你的臟手拿開，然后立刻滾出這里?！?p> 冷冷瞪了袁平一眼，雷建國怒火中燒的轉身離去。
得意的笑了笑，袁平朝龍軒和小五揮手道：“你們好像走錯了，車子在那邊，我送你們去醫(yī)院！”
“不了，軒哥說等會再去！”
“為什么？”
袁平想不通還有什么事比治療更重要。
“老哥，看看時間！”小五無奈大喊。
時間？
低頭看向指針剛過十二點的手表，袁平表情很是奇異。
這個點，，千萬別告訴我他們是急著回家去干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