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羽生少爺?”
西裝男子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女仆打扮的精致女人。
“有事嗎?”
他開口的聲音雖然溫和有禮,卻帶著若有似無的疏離。
“該去嵐山了……”
“嗯,知道了?!?p> 他輕聲回應(yīng)后,又閉上了眼睛。
羽生文心聽著女仆的腳步漸漸走遠(yuǎn),心中少見的遐思萬千。
羽生家是一個奇怪的家族,在他很小的時候,被稱為怪物的祖父就去世了。
在外人看來,羽生家有許多奇怪的規(guī)矩,比如……不祭天奉地,不言鬼神,不可傷發(fā)膚,不碰茶酒等等。
所以直到現(xiàn)在,羽生文心的頭發(fā)都沒有修剪過,而是和女子一樣束在背后,出席一些場合時,總免不了奇異的目光。
女仆走后不久,又有一陣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少爺……”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身前響起。
羽生文心睜開眼,說道:“我沒事,阿福伯。”
“少爺,我老了……許多事,阿福不知道怎么辦,但我知道,心里的事說出來會舒服一些……”
一身正裝的老管家低垂著眼眸說道。
羽生文心沉默片刻,看向了天空。
“我遇見了一個人,阿福伯……他很像我記憶中的一個人。”
“我……一直不知道,那段記憶的真假?!?p> 羽生文心額前長發(fā)拂動,記憶隨著被風(fēng)吹落的櫻花翻飛。
自記事起,他就經(jīng)常做一些夢。
在那些夢里,自己并不是在日本長大的。
雖然夢很混亂,但他能看到那個夢里自己住的地方,那是一座古城。
那里炊煙繚繞,白墻黑瓦,群山拱衛(wèi),細(xì)水長流……
這些夢,至今他也不明白究竟真的發(fā)生過,還是根本就是個幻覺……
偶爾,他會夢到另一個孩子。
自己比他大一些,但和他玩得很好。
他印象最深的一個夢,就是和那個孩子一起走丟了的事。
他們兩人在古城的巷子里轉(zhuǎn)圈,走了好久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知怎么回事,兩人從城里走到了河邊。
“你們是兩兄弟嗎?”
他聽見有人溫柔的問著。
抬頭看去,因迷路的著急而泛起的淚花讓河邊的人顯得有些朦朧。
但他能感覺到——那是一位溫柔美麗的夫人。
她就那樣站在河岸邊,穿著綴滿了小花的潔白長裙,笑容如春風(fēng)般和煦。
“你們是兄弟嗎?”
她再次問道,聲音親切又文雅。
“是!”
他回答道。
“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跟我走吧,我的家里有好吃的哦!”夫人并沒有靠近,只是站在河岸邊那樣輕柔的詢問著,“來嗎?我家還有一位,和你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一定會很開心的?!?p> 他和那個小男孩對視一眼,兩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迷路了這么久,他們的肚子已經(jīng)很餓了。
“好!”
他回答道。
“過來吧……”夫人笑了起來,“我?guī)銈內(nèi)ァ?p> 這時,一個嚴(yán)肅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
“快到晚上了還不回家,跑到這地方來做什么?”
他回過頭,看到了一個站在樹蔭下的高大男子,他的身后就是殷紅的晚霞,醉人的陽光如同金紗一樣,斜斜地掛在他身后。
“想邀請我家的孩子,就親自上門來吧?!?p> 高大男子對那位優(yōu)雅美麗的夫人說道。
“……”
那位一身白色長裙的夫人不再說話,她一個轉(zhuǎn)身,慢慢走進(jìn)了河水里。
他恍惚間看見那位夫人的裙下,是一條水桶般粗壯的,長滿了鱗片的尾巴。
不。
那是一條大蛇的尾巴,只是長成了漂亮夫人的模樣。
它的頭藏在河水里,一直是尾巴在和他們說話。
直到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大蛇泛起的波紋消失在水面后,高大男人才無奈地喃喃道:“這樣下去……怎么能活到成年……”
片刻后。
高大男人緩緩地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文心,你比弟弟年紀(jì)大,一定要保護(hù)好他,記住了嗎?”
“嗯!”
“還有你,臭小子,看見什么都面無表情,你睡著了嗎?”
“哈哈哈……”
……
“阿福伯,我真的……從來沒有離開過羽生家嗎?”
羽生文心問道。
“沒有,少爺?!?p> 老管家低眉順眼地答道。
“那……我的父親呢?母親呢?就算他們都死了,死在了哪里,尸體呢?”
“對不起,少爺……”
老管家并不回答,只是一味地道歉。
羽生文心沉默下來,不再說話,臉上的情緒盡數(shù)收斂,平靜地說道:
“走吧,去嵐山?!?p> 十天之后,那個讓自己感覺莫名熟悉的人也會去。
紅級祭宴,淺草神社,能面……真蛇。
羽生文心站起身來,詭異的是,他的臉上隱隱約約浮現(xiàn)出一個半透明的面具來。
這副面具如果被祭宴之中的人看見,大家都會認(rèn)得。
因?yàn)樗彩潜患t級祭宴選中的人之一。
能面……笑。
————
東京都。
秦文玉回來后,整整睡了十二個小時,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
伊吹有弦暫時聯(lián)系不上,而他接下來,又要進(jìn)入一個幾乎十死無生的紅級詛咒。
根本就是在強(qiáng)人所難嘛……
一點(diǎn)休息的時間都不給嗎?
秦文玉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一眼就看到了那盆仙人球。
如果人生像一盆仙人球就好了,誰敢碰,就扎誰。
正發(fā)著愣,忽然間庭院里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
“轟——”
秦文玉眉頭一跳,走到窗邊往庭院里看去。
一身白大褂的雨宮彌生手里正拿著一碗杯面。
她對目光似乎有一種格外的敏感,秦文玉剛看了她一眼,她就側(cè)頭看了過來。
“早,”秦文玉打了個招呼,又看向她手中的杯面,“剛才的爆炸是……”
“燒水,出了一點(diǎn)意外,”她輕描淡寫地說著,隨即又看了一眼秦文玉,“吃嗎?”
話音剛落,門鈴響了,秦文玉聽見好像是警察來詢問出了什么狀況。
雨宮彌生放下杯面去開門,應(yīng)付走了警察后,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石桌上的杯面已經(jīng)被人吃光了。
“這是我的杯……”
“雨宮小姐,你是怎么活下來的?”秦文玉嚴(yán)肅地打斷了她。
“你要賠我一……”
“是意外嗎?當(dāng)時那只高大厲鬼正在上來,你引爆了炸彈,難道是爆炸的沖擊把你送進(jìn)了它嘴里?”
“我……”
“那真是不錯,雨宮小姐是個好人,好人就該有好報?!鼻匚挠顸c(diǎn)頭道。
說完,他一臉疑惑地看著雨宮彌生:“雨宮小姐還有事嗎?”
雨宮彌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片刻后,她指向秦文玉的腳:“你踩在了炸彈上,別動,一動就會爆炸?!?p> 秦文玉一怔,他低頭看去,自己好像真的踩到了什么東西!
額上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不會吧……
“雨宮小姐,請幫我……”
“雨宮小姐,你去哪里?”
“雨宮……”
她上樓了。
薄情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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