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燈籠頂端
聞言,額爾敦面上略顯吃驚:“此事……你如何得知?!金兒的右耳……確實(shí)聽不見?!?p> 沈一心指了指榻上那個(gè)赤鼎香爐,隨口答道:“只因那香爐里燃剩的婆律香,乃是醫(yī)治耳聾的良藥。故,我才有此推斷?!?p> 聽到這句話后,額爾敦不禁在心下暗暗佩服沈一心的觀察入微。
緊接著,沈一心一瞥見床頭處連著的一張平日里讀書、寫字用的尋常書案,便連忙快步走到那書案前,輕飄飄地坐了下來。
“你不是說要來找金兒嗎?怎么如今……卻坐在這里歇息起來?”
沈一心沒有理會(huì)額爾敦的問話,只自顧自在那書案前翻找。
抽屜里面、筆架下面、硯臺下面……沈一心一處都不放過。
可搜尋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見狀,額爾敦不禁插嘴問道:“你到底要找什么?”
沈一心將自己的身體放倒在椅子里,搖搖頭,一副不愿回答的樣子,接著便仔細(xì)環(huán)顧起整個(gè)屋子來。
很快,額爾敦就見她面色一喜!
隨后,更見她突地飛身而起,直沖掛在香案上方右面的那盞八角燈籠的頂端摸去!
“找到啦!”
沈一心邊喜笑顏開地落回地面,邊搖著手里的一張薄紙沖額爾敦顯擺道:“我找的……就是它!”
額爾敦自沈一心手里接過那張紙,剛要打開,便被沈一心按住手背,阻止道:“不如我們來猜猜這信是誰寫的?以及……這信中又寫了些什么?”
額爾敦一臉作難地看向沈一心道:“這我哪里知道……?”
“我知道!”沈一心重新坐回到書案前,笑道:“若我沒猜錯(cuò),這信……應(yīng)當(dāng)是出自秦老前輩之手!”
“秦老前輩……又是何人?我聽都沒聽過!”額爾敦不耐煩道。
“秦老前輩就是那夜在你和綽綽出、衛(wèi)可言面前,將我擄走我之人吶!”沈一心解釋道。
“哦……竟是她。她給你留信做什么?”
沈一心先是搖搖頭,后又指指額爾敦道:“不!不!秦老前輩并非是只給我一人留信,而是……這信是留給你我二人的!”
“我又不認(rèn)識她,她給我留信做什么?!”聽到這里,額爾敦更加不明所以了。
沈一心笑道:“她定是要正式知會(huì)你一聲,她帶走了你母親身邊的婢女去蝶衣宮……而理由正是,為了治好婢女金兒的耳聾?!?p> 額爾敦趕緊打開信紙一看,發(fā)現(xiàn)信中開頭內(nèi)容,果真如沈一心所說!
“哼!你這位秦老前輩說得再好聽,也是自我鐸蠹王宮里偷偷摸摸地?fù)屪吡巳耍∵@明明大錯(cuò)特錯(cuò),可我怎么覺得……她的語氣里還有一絲絲……得意和炫耀呢?!”額爾敦不滿道。
“哈哈哈哈!一來,是因?yàn)榍乩锨拜吽貋砭褪沁@種性格。二來,則是因?yàn)樗矚g金兒!”
“喜歡金兒?”額爾敦抬眉問沈一心道:“哪種喜歡?”
沈一心大方回答道:“就是你想的那種喜歡!”
“她……她難道?!”饒是額爾敦為人陰翳、見多識廣,此刻聽了秦羅衣的特殊癖好后,也免不了微微皺眉。
“不錯(cuò)!那夜,我在果頭山上偶遇金兒,秦老前輩便以一精致銀鏡贈(zèng)之。而在我們中原,女子之間互相合好,固有‘磨鏡’一說……”
聽到這樣的解釋后,額爾敦一時(shí)間陷入尷尬。
而為了緩解尷尬,他忽然出聲質(zhì)問道:“我母親之死,還有許多事情沒弄明白!她在這個(gè)時(shí)候帶走金兒,豈不是給我添亂?!”
“我相信……”沈一心的目光,幽幽落到那張薄薄的信紙上,道:“你想知道的事,在這信中都會(huì)有答案。”
額爾敦聞言,半信半疑地抬眼向那信紙上看去。
可只看了兩行,額爾敦的雙手就止不住地輕輕顫抖起來:“你快來看!這里……果真寫了我母親!我……不敢看……你……念給我聽!”一看到如夫人三個(gè)字,一向穩(wěn)重的額爾敦,竟是連話也說不利索了,他半是命令,半是哀求地對沈一心道。
“好。”看沈一心的面色,她倒好像是早就猜到了信中所述。
不過,她什么都沒說,只一把拿過信來,接著就往下念道:“想當(dāng)年,屈君合風(fēng)流。他曾與武林同道吹噓,他與一大禎皇族女子,有一夜露水情緣。而今看來,這名皇族女子,應(yīng)當(dāng)就是如夫人!金兒曾替如夫人向屈君合傳信,讓他前來鐸蠹救她,為的,正是擺脫背叛她的鬼沃赤??刹辉?,屈君合未到,如夫人就命喪阿里不哥之手!故,屈君合便殺之,替她報(bào)仇……!”
信念到這里,沈一心忽然抬眼,試探地看向額爾敦道:“看來……是這位屈前輩,殺了阿里不哥……”
“好……好!”額爾敦登時(shí)就有些失魂落魄地邊往后退,邊自嘲道:“我最愛的好父親、好母親……真是好……真是好!我父親有妖姬陳小云作陪,我母親……更有老情人屈君合相伴……呵呵呵呵!真是好!他們都不要我……他們真是好?。 ?p> 沈一心嘆口氣道:“我相信,如姨母有此舉動(dòng),定是迫不得已!畢竟,鬼沃赤……實(shí)在是傷她太深。”
額爾敦沒有說話,他只用一排森白、透明的上牙,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似是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沈一心見狀,好生安慰兩句,便接著往下念道:“‘金兒是我心愛之女子,我?guī)?,同赴蝶衣宮?!@果真是秦老前輩的手筆!因?yàn)?,她這語氣,根本就不是在同人商量!”
為了讓額爾敦心情好些,念完這一句話后,沈一心便又停下來,同額爾敦說了幾句。
可誰知,額爾敦那邊毫無反應(yīng)。
沈一心只好尷尬地輕咳兩聲,繼續(xù)道:“至于我同你的約定,便不再作數(shù)……嗯……”
念到這里,沈一心忽然不念了。
她想急急忙忙地把信收起來,卻被額爾敦眼疾手快地一把奪過。
“什么約定?神神秘秘的?!”額爾敦展開書信,自顧自讀道:“‘至于我同你的約定,便不再作數(shù)!你有你的劉崢儀,我有我的金兒!此生足矣!不過,你剩下的幾成功力,只能靠你自己恢復(fù)了!走咯!’”
念完后,額爾敦不禁黑臉質(zhì)問道:“劉崢儀?哼!就是你在大禎的那個(gè)未婚夫?”
沈一心將那書信拿到自己手里,眼睛看著紙張上的“劉崢儀”三字,滿臉幸福道:“正是!”
“哼!你別忘了……眼下我才是你的未婚夫!”額爾敦冷聲提醒道。
“如今鐸蠹動(dòng)蕩,我們兩個(gè)的事,如何能作數(shù)?”沈一心隨口辯駁道。
“怎么不作數(shù)?!”額爾敦慍怒道:“我們的婚禮,就定在這個(gè)月初十!還有……五日時(shí)間?!?p> 沈一心震驚道:“你母后剛剛?cè)ナ?,你就打算辦喜事?況且,鬼沃赤不日也就……你怎么做得下去?!”
額爾敦“嗤”聲道:“他們都不管我!我為何要管他們?什么喜事、喪事,在我額爾敦這里……百無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