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虛虛實實兩重虛 一胖一瘦墻上來
誰知,這時在眾人背后卻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何故將事情弄的這么復(fù)雜?直接搜身不就好了?!也省得所有人在這里猜來猜去,沒意思的緊!”說話的,竟是那黑衣女子。
她和那名黑衣男子,不知何時都已經(jīng)從屋頂上飛身下來,此刻就站在眾人身后,卻無一人發(fā)覺。
任雪嬋聞言,高興地拍手道:“對對對!這才是個好主意嘛!搜出誰的身上有毒藥,誰便是那投毒之人咯!俠女姐姐,還是你厲害!”
呂府尹聞言,為難道:“那……先從誰開始搜?”
不等其他人作答,任雪嬋便左腳踏乾,右腳畫艮,使出步驚移云,快速攻向曲陽樓道:“自是從嫌疑最大的曲老板開始咯!”
待任雪嬋靠近曲陽樓之后,她便使出左真右假的潭影掌急攻他左肩。
因曲陽樓擔(dān)心她身上可能會有兩重虛,是以,盡量不與其有甚肢體接觸。
面對任雪嬋的進攻,曲陽樓只能用右手的折扇擋開,然后身體緊接著退后一步。
任雪嬋見此刻的曲陽樓打起架來束手束腳、方寸大亂,不由信心大增。
她自然知道曲陽樓怕的是什么,于是,她專攻其露在外面的肌膚,即面部,頸部,和手部。而曲陽樓一邊要抵擋任雪嬋的攻擊,一邊還要和她保持安全的距離,是以,接起招來便稍顯吃力!
本來,曲陽樓的功夫比任雪嬋高了不少,但這一架打下來,竟是他落了下風(fēng)。
待曲陽樓終于快要轉(zhuǎn)敗為勝的時候,任雪嬋又會故意出其不意地說上一句:“兩重虛來咯”!然后再在曲陽樓眼前虛灑一把,把曲陽樓嚇得,只好再次連連后退,轉(zhuǎn)攻為守。
呂府尹見曲陽樓遲遲不能取勝,心下著急之余,便想派人前去襄助。
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見狀,立時將那已入了鞘的玉珥劍攔在呂府尹身前,并出言阻止道:“呂大人,武林人士之間的過招,官府最好不要跟著摻和!不然,到時你府衙內(nèi)哪里起了火,哪里又死了人,我可就管不了了!是以,呂大人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兩不相幫!這樣,對誰都有好處。”
呂府尹聞言,不禁皺眉:這曲陽樓明明就是一藥材商人,什么時候又成江湖人士了?!不過也對,看他會些功夫的樣子,應(yīng)當(dāng)也不止是個商人這么簡單……
黑衣女子這番威逼脅迫的話,對呂府尹確實起了作用。此刻,他只能強行按耐住心中的不快,示意府內(nèi)的一干人等不可輕舉妄動。
而曲陽樓那邊在上了任雪嬋的幾次當(dāng)后,心內(nèi)委實覺得浮躁,他竟被一個小丫頭逼得連連后退,像什么話?!
且任雪嬋已經(jīng)說了五六次她要灑兩重虛,卻都未見任何實物!是以,基本可以斷定,她手里應(yīng)是真的沒有這種毒,只不過在虛張聲勢罷了。
思及此,曲陽樓的膽子便放大了些。
他漸漸開始嘗試用胳膊和手掌接過任雪嬋的招式。
當(dāng)出招終于沒有了掣肘時,曲陽樓便立刻反敗為勝了。
兩招之后,他更是得到機會:用折扇輕拍了下任雪嬋的手腕兒。
雖是輕拍,但任雪嬋的手腕兒還是登時腫了起來。
任雪嬋見狀,抬腳用步驚移云轉(zhuǎn)了個身,然后嘟嘴捂住自己的手腕兒氣道:“我不跟你玩兒了!你把人家打得這么痛!真沒勁!”
曲陽樓見狀,立時嬉皮笑臉地湊過去,捉起任雪嬋的手,作勢給她吹了兩下,才問道:“這下不痛了吧?”
任雪嬋斜睨著他,嘴里揶揄道:“怎么?現(xiàn)下不怕我了?”
曲陽樓將她的手捉緊些,嘴硬道:“本就不怕!”
任雪嬋聞言,又咯咯咯咯地嬌笑起來。
之后,她眸色一亮,一招江潭落月復(fù)西斜攻向曲陽樓左側(cè)頸部,此招,攻得便是出其不意。
曲陽樓抿嘴一笑,低頭避了過去。
二人便又纏斗起來。
而這邊,中毒的譚姓官員已然幽幽醒轉(zhuǎn)。
那名黑衣男子本一直未出聲,見狀,他不由冷冷道:“沒想到,這位年輕的衛(wèi)公子,竟還頗懂醫(yī)理?!?p> 衛(wèi)懷濟邊關(guān)注著任雪嬋那邊的戰(zhàn)況,邊謙虛道:“頗懂不敢當(dāng)!只略懂而已?!?p> 呂府尹道:“這位小公子莫謙虛!譚糧司如今已醒,小公子你功不可沒。”
衛(wèi)懷濟道:“醫(yī)者父母心!這是在下該做的。”
說完這句話后,衛(wèi)懷濟便后悔了:他竟自稱是那譚糧司的父母?!這樣堂而皇之地占朝廷官員的便宜,也是太大膽了些……
不過還好,眾人都沉浸在譚糧司已醒的釋然里,無人在意衛(wèi)懷濟話里的意思,他才暗暗松了口氣。
不然因為說錯話,治自己一個大不敬之罪,也是有的。
再說曹方來和吳奎,他們一直在旁邊盯著任雪嬋和曲陽樓的一舉一動。
只有段瑞一人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衛(wèi)懷濟。
直聽到他說自己略懂醫(yī)理,又說醫(yī)者父母心,段瑞方才大叫一聲道:“我想起來了!”
曹方來扭頭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起什么了?!別大驚小怪的!再給我丟人!”
言罷,曹方來還別有用意地瞪了吳奎一眼。
吳奎一想到方才孩童之事,便趕緊示弱般地低下頭,算是將這冷眼不聲不響地接下了。
段瑞不理曹方來的態(tài)度,直接快步走到其身邊,小聲道:“方才黑燈瞎火的,我看得不甚真切!加上,他又沒背那日的藥箱子在身上,我便一時沒有記起他是誰……現(xiàn)下,我終于可以肯定,他便是那日在如意茶館,救走任小娘子的小賊!”
曹方來和吳奎聞言,一齊向衛(wèi)懷濟望去,見他果然依舊是那日的一臉蠢相,心下才都恍然大悟。
于是,曹方來沖段瑞和吳奎點點頭,三人便心照不宣地向衛(wèi)懷濟走去。
可還未等他們到達衛(wèi)懷濟跟前,曲陽樓那邊,卻先出事了。
只見他右手扶住院內(nèi)的一顆老槐樹,半躬著腰在那里吐的昏天暗地。
翩翩佳公子的形象,頓時一去不復(fù)返。
任雪嬋見狀,不由捂著肚皮笑道:“我都告訴你我要用毒了嘛!你為何偏不信?!可真是個怪人!哈哈哈哈……”
曹方來三人見狀,只能先跑到曲陽樓這邊。
一看他的癥狀,三色鷹便知道:他這是又中了兩重虛了!
是以,現(xiàn)下三人只能隔著一段距離,對曲陽樓進行言語上的安慰,但卻無一人敢上前攙扶。
任雪嬋道:“怎么樣,曲公子?這滋味……著實讓你想念吧?”
曲陽樓低頭拼命干嘔,無暇說話。
畢竟,那些蛇蟲鼠蟻源源不斷地從自己喉嚨里被吐出來,任誰都不會泰然處之。
曲陽樓只覺,自己的肝膽內(nèi)臟全都皺巴巴地擠做一團,生不如死。
任雪嬋卻語氣輕松道:“不如,我們做個交易怎么樣?你看,你現(xiàn)在吐得這么難受,我實在是心疼的很吶!要不這樣,我把兩重虛的解藥給你,你把琉璃噬心毒的解藥給我,如此一來,我們兩個都不算虧本,如何?”
曲陽樓聞言,不禁抬起頭來。
他的面部雖已因劇烈嘔吐變得扭曲猙獰,但他依然用強大的意志力笑道:“原來這才是任姑娘的來意!那岳匡物真是命大!怎的到現(xiàn)在都還沒死?!”
任雪嬋連“呸”兩聲道:“要死也是你死!我?guī)熜植挪粫?!?p> 曲陽樓的喉嚨里呵呵笑道:“只要我不給你解藥,他遲早會死!是以,這交易,我不跟你做!我中這兩重虛,只難受兩個時辰而已,傷不了性命。但岳匡物就不一樣了,他只要在今夜之前得不到解藥,便是必死無疑!這樣,才是最劃算的買賣!”
任雪嬋氣極罵道:“你卑鄙!”。
接著,上來就要動手搜曲陽樓身上的解藥。
誰知,三色鷹卻從旁阻攔,與任雪嬋交起了手。
任雪嬋冷哼道:“就憑你們?nèi)齻€?!”
果然,四人沒過幾招,三色鷹便齊齊被任雪嬋打倒在地。
任雪嬋笑道:“怎么?你們?nèi)齻€這是等的不耐煩了?上趕著要再重溫一下那兩重虛的滋味,是不是?”
吳奎最為膽小,他連忙道:“不是不是!”
曹方來瞪他一眼,他也就不敢再言語了。但一想到兩重虛那令人絕望的毒效,他碩大的腦門兒上便沒出息地滲出許多密密麻麻的汗來。
可就在此時,整個院子突然沒來由地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里。
眾人凝神細聽。
原來,遠處傳來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一下一下,聲音綿長而悠遠。
呂府尹本就因自己府衙里一團糟而怒火中燒,此刻更覺這更夫就是故意來找事的!
因為他敲的,既不是三更,也不是五更。
且聽那節(jié)奏與韻律,反倒更像是某首曲子的大概之意。
呂府尹心道:明日,我定要讓那庭街監(jiān)好好將此人查辦查辦!如此不斯職守,像什么話……
正想著,呂府尹便隱隱看到府衙遠處的院墻墻頭上有一胖一瘦兩人,正朝這邊疾馳而來。
只見他們身形如燕,健步如飛。
呂府尹登時以為自己眼花了:這……難道是什么飛檐走壁的輕身功夫?!
可就在他揉眼的空隙,那兩人卻早已到達內(nèi)院,跳下墻頭了!
只見其中一人,身材微胖,神態(tài)慈祥,全身上下著一件黑色圓領(lǐng)的屠夫袍。若不是他手中的那把殺豬刀,想必,沒人會把他的臉,與嗜殺成性的屠戶聯(lián)系在一起。
而另一人則與他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人肩單背薄,個子矮小,左側(cè)臉上的一塊巴掌大黑色胎記尤為惹眼。他身上則著一件最普通不過的靛青色布袍,但,許是袍子太長,是以,他才從中撩起一截,別在腰間。另外,他的頭上竟還包了一塊方布頭巾,更顯得其不倫不類。
最后,看他右手拿根通體漆黑的短棒,左手拿一更夫常用的竹梆子。由此想來,剛才聽到的打更之聲,便應(yīng)是出自他之手了……
呂府尹絕望地閉上眼睛,復(fù)又睜開,心里恨恨地數(shù)著:第五個!第六個!已是六個刺客了!我竟然還在這里悠閑地坐著?真不知他們待會兒會不會一時興起,殺了我們!不過我想應(yīng)該不會……畢竟,官府和武林,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要殺,他們也該偷偷摸摸地殺,不讓人抓住任何把柄,像這樣堂而皇之地殺……
想到這里,呂府尹竟突覺心安了。
于是,他便繼續(xù)坐在座位上飲茶,似是不受任何影響的樣子。
那身材微胖之人笑瞇瞇地掃了一眼眾人,待看到躺在地上的三色鷹之后,才道:“曹兄弟,你們?nèi)诉@是……何意???”
曹方來見自己找的救兵終于來了,不禁喜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