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夏坐在茶樓里發(fā)呆。
老夫人的話叫她大腦一片空白,那是她從未考慮過的。
以前她總是想,一輩子都在大小姐身邊伺候,等大小姐嫁人了,她就跟過去,幫大小姐處理大小事務(wù)。
她覺著自己一輩子都應(yīng)當(dāng)在后宅里,在那一堵圍墻的后面,做自己的“本分”。
謀生過個日子,安安穩(wěn)穩(wěn),平淡又令人習(xí)慣的。
至于她自己到底想做什么……靈夏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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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雄山忙完活,聽到有人說這附近,有個廟會活動的時候,轉(zhuǎn)頭就想起了靈夏。
他在京都雖然認(rèn)識的人不少,但說真的要好的朋友,也沒有幾個。
靈夏算其中之一。
簡雄山忙了一天想去放松會兒,便想到了靈夏的客棧,過去找人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人正坐在陽臺旁發(fā)呆。
“姐姐,你不會這樣呆了一整天吧?”
靈夏的神色有幾分木訥,扭過頭來看他,說道:“有什么事?”
“今日有廟會??!”
“……”
“吃的!喝的!還能聽?wèi)?!你去不去??p> 靈夏難得沒什么興趣,“你自己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p> “……”
簡雄山萬萬沒想到聽到這回答,片刻后問道:“你怎么了?老夫人對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只是突然在想,我是為了什么活著呢……”
簡雄山一陣無語。
抓住她的胳膊就拉著人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這么深奧的問題,你邊吃邊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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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廟會比其他地方要熱鬧許多,賣的小玩意兒也很稀奇。到了夜幕降臨的時候,燈火四起,才是最好看的。
“你瞧!”簡雄山的一個球打中了十來個木罐,從攤販的手中拿過個藍(lán)白布交接的破布娃娃,遞到靈夏的面前,說道:“這個丑不丑?”
那臉蛋做的歪七扭八的,眼睛也不對稱,小眼睛往外斜著的樣子,頗有幾分可愛。
“不丑啊……”
“這還不丑啊?!焙喰凵娇戳艘谎郏f給她道:“那給你吧?!?p> “哦。”
一路上她都沒什么興致。
只是簡雄山一人玩的高興,走了兩條街了都不嫌累。靈夏走到一半的時候,覺得實在受不了了,拉了拉他的衣袖,說道:“你自己去吧,我在這休息會兒。”
簡雄山垂眸看她,說道:“你自己一人?可別走丟了?!?p> 靈夏擺擺手,“沒事?!?p> “那……你坐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的!”
“嗯?!?p> 靈夏在附近找了個臺階坐下,這街道的兩旁都是商鋪,又或者是住房,只有走道臺階的角落,才有一兩個歇腳的地方。
她正坐著發(fā)呆的時候,眼前有道月牙白的衣擺飄過。
有人站在她面前,沒有離開。
靈夏頓了頓,慢慢抬頭,對上了那人的視線,燈火中,離凝書微微勾著唇,笑道:“好巧啊……”
“……”
一瞬間,靈夏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呆愣了兩秒之后,看到對方的笑臉逐漸變得小心翼翼,才回過神來,垂下眼眸。
是了。
他也是回京都了。
“方才以為瞧錯了,沒敢上前同你說話,什么時候來的京都?”
靈夏側(cè)過頭去,避開他的視線,“這和你有什么干系?”
“……”
離凝書尷尬地僵硬在原地,以為是自己那句話又說的不順靈夏心意了。
可老天爺啊。
靈夏不是那么難伺候的人?。?p> “呃……我……”離凝書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先前他在街口碰見靈夏,還以為是自己太想念而產(chǎn)生的錯覺,但靈夏這冷冰冰的態(tài)度倒是一下子砸醒他了。
搞得離凝書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是什么反應(yīng)。
“你來京都做什么?”
好在靈夏還問了他一句,離凝書連忙答道:“做生意。我常年在外跑,京都也常來的?!?p> “你才敢遇刺不久……”
靈夏話未說完,但離凝書聽懂了他的意思。
這是在擔(dān)心他嗎?
若是換做以前,離凝書肯定是這么覺得,但現(xiàn)在他也摸不清靈夏的脾氣。
他解釋道:“是我老朋友的委托,我受傷已經(jīng)拖延了時間,不好再讓她失望。”
“……”確實是大小姐會說的話。
靈夏沉默著,有些不想繼續(xù)說了。
她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面孔去對待大小姐,若是同以前一樣,想必對方也會覺得奇怪。
還有一點就是……尤凝那樣子離開,如今也不肯與她相認(rèn),或許……多少是覺得她有些麻煩。
借著那場大火,逃離了尤家,也就不需要她了。
想著想著,她又涌上幾分委屈。
靈夏身旁的臺階,還有空余的座位,見她久久不說話,離凝書往側(cè)走了兩步,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兩人相隔一人遠(yuǎn),抬眼便是浮華的世界。
離凝書側(cè)頭看著靈夏,只見對方雙手抱膝,腦袋埋在膝蓋中間,看不清她的神色。
黑色的碎發(fā)從她的脖頸散落下,聽到她說:“我今日,去見老夫人了?!?p> 離凝書聽著一頓,“見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