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眼中,這些大禮稱得上瞠目結舌,但在他看來,就算再多出一倍都不為過!
——只因他對洛云江的了解更深!
五轉巔峰,五轉巔峰......這是什么概念?
整個中原其余的宗門中,都沒有幾位宗主能夠與其并肩!
各個宗門,即使是實力強盛的宗門,只要修為到達三轉,就能夠擔任長老之職位。而各大宗主的修為幾乎皆在四轉之內,即使清霄宗也不例外!
就算洛云江重傷難愈只余空殼,實際戰(zhàn)力不及五轉又如何?別忘了,任何一個敢于沖擊六轉靈仙的靈修,都稱得上恐怖絕倫!
百余年前,清霄宗長老尚為凌霄宗一名內門弟子之時,洛云江便已登上云巔論武第一人之座,揚名中原!
隨后的數(shù)十年,洛云江更是在沉寂許久后以五轉巔峰修為悍然現(xiàn)世,斬殺冥族萬人,護下了圣冥戰(zhàn)火一役中搖搖欲墜的落月宗。
然而這樣一名縱世奇才,卻是在七十年前沖擊六轉時失敗,靈脈盡斷,重傷瀕死!
清霄宗長老永遠也忘不了聽聞洛云江瀕死時的震驚之情,但更讓他瞠目結舌的,是多年后聽到洛云江重塑靈脈,從一轉再次登臨五轉這一消息!
何其之難,恐怖如斯!
但洛云江畢竟身負天道重創(chuàng),即使受托成為落月宗宗主,也是長期閉關療傷。因此,清霄宗才能連通落月宗的兩名實權長老,打起落月宗云巔論武資格的主意。若是成功,他們下一步的目的便是吞并落月宗了。
眾人雖忌憚洛云江,但畢竟貪欲難填,便找了這個正當?shù)挠深^行動。
誰能想到閉關已久的洛云江今日竟會出現(xiàn)在此地?!
青舟子無奈至極,只得送出這番厚禮——不僅是為了安撫落月宗,更是向洛云江示弱!
洛云江性格平善,這般示弱至少能使清霄宗免于報復。而那個昏了頭的林寒石千錯萬錯,就是不該想要廢掉洛云江親傳弟子徐鶴的靈脈!
誰不知洛云江當初沖擊六轉失敗,靈脈斷裂而廢一事?能夠觸動洛云江的逆鱗,這監(jiān)察使就算死了也不冤枉!
逐客令已下,清霄宗眾人與圣教再不好逗留,皆是丟了天大的臉面,低頭灰溜溜而去。
沒有顧及這場變故眾多的外門大比引起多大的嘩然,洛云江隨即將徐鶴喊至云水側殿等候。
此時已近黃昏,沿路是泛著湛藍水光的回廊與湖面。初夏時節(jié),湖面水生藥草已結出花苞,輕吐幽香。
徐鶴無心觀賞,心中叫苦不迭。剛從長廊匆忙進入宗主居住的云水殿側殿,身后便傳來洛云江的怒聲:“跪下!”
徐鶴一愣,隨即毫不遲疑地動作,熟練跪倒在冰冷的殿內。
“南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伏玉山脈?你為什么又私自離宗?云巔論武之日將近,你竟然還有如此閑心!......還有今日之事,我若不出關,你就這樣平白被人廢掉靈脈了?”
身后的洛云江越說越氣惱,連番數(shù)落徐鶴的不是,先前在眾人面前的仙風道骨蕩然無存。他雖已有百年修齡,卻仍是青年形貌。站在徐鶴面前,就像兄長教訓不懂事的弟弟一般。
此時若是有旁人在場,定會被落月宗宗主這番模樣顛覆了印象。
說好的性格孤傲呢?怎么這么像一個......嘮叨自家孩子的媽媽?
但徐鶴早已習以為常。師父洛云江雖常常閉關許久,與他見面無多,但兩人關系倒是比一般師徒親密得多。
聽洛云江提及出關,徐鶴愕然:“師父,你的傷還沒好,破關而出......”
“小傷,無事?!贝驍嘈禚Q的發(fā)問,洛云江又繼續(xù)語重心長道:
“那玉墜分明不是你的,你怎么還......就算是你師姐的,也不能......唉,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記住了,打死都不能承認,剩下的交給師父來辦就好,省得平白惹人欺負?!?p> 說罷,洛云江又恨鐵不成鋼地嘆道:“在這里跪兩個時辰吧,之后回房好好養(yǎng)幾天傷,就當長個記性了。讓南袖...大比上的那個凡人是陸萱兒帶進來的?讓她跟南袖一起去孤嘯峰思過?!?p> “至于玉墜的事,我去問問你師姐?!?p> 洛云江的最后一句話徐鶴再次緊張起來。
師父怎么知道那玉墜是師姐的?
這玉墜事關血獄,那師姐......
但徐鶴剛想轉身說些什么,大門便隨著洛云江的離去應聲閉合。根據(jù)門上閃爍的靈氣光印來看,洛云江是鐵了心要把他關在這里兩個時辰了。
唉......師姐自求多福吧。
徐鶴無奈地搖搖頭,隨即望向已經發(fā)腫烏黑的手腕,心中暗自慶幸洛云江的及時趕到。
除了師姐,在場沒有一人加以阻攔。就差一點點,他的靈脈就要廢掉,他的下半輩子就要成為一個廢人過活了......
徐鶴后知后覺地苦笑一聲,身體卻是不受控制微微發(fā)抖,讓壓抑多時的苦澀恐懼蔓延開來。
落月宗,終究是不值得他的付出。
......
將赤紅玉佩輕輕放至秦鯉面前的木桌上,洛云江神情罕見的嚴肅:
“給我一個解釋?!?p> 秦鯉一愣,無奈道:
“這玉墜是一位朋友送給我的。前些日子用來壓制我體內暴動的靈氣,受到了損壞。徐師弟正巧要出宗一趟,我便托他幫忙去一處地方托人修補玉佩......至于血獄之力,我實在不知?!?p> 洛云江淡淡道:“如果那玉佩今日不是在徐鶴身上呢?”
秦鯉一愣,隨即面色一白:“我絕非故意如此!可那位朋友送我的玉佩也不可能出問題,只有守殿的厲長老早前替這玉佩查看過一番......”
洛云江點頭,隨即似是不經意轉了話題:“...既然穆長老已逝,你從今還回到藥殿青楓醫(yī)處修行即可。”
說罷,洛云江又道:“其實我出關已有幾日,穆長老的遺體雖已經成了粉末,但驗視之后......”
望了望秦鯉,他緩緩道:“穆長老確實是受大陣攻擊而死,沒有任何其他原因?!?p> 落月宗主的話語中沒有任何重音強調,秦鯉的面色卻抑制不住地不自然起來。洛云江隨即起身:
“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記住,一個月后的云巔論武不必壓制自身實力,收下顧慮,依照你的心意認真去做便是?!?p> 秦鯉起身道:“是......多謝宗主?!?p> 她向洛云江深深鞠了一躬,起身時眼眶竟微微泛紅。
房門合上后,秦鯉用顫抖的手握住玉佩。
情緒起伏過大,體內不安的混亂靈氣再次暴動起來。
被清除了血氣的玉佩中,微弱的暗紅光暈緩緩流淌著,紋路如細密錯雜的網,又似猙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