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變成我？”格雷迪有點難為情。
“這個世界上我只認識你啊，”孫悟空道，“看我變得如何？”
“太像了，太像了！”格雷迪嘖嘖稱贊，“我再也不懷疑了，你就是孫悟空?！?p> 悟空笑道：“如你所說，我是一個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怎么會出現(xiàn)在你們這個現(xiàn)實的世界里？”
格雷迪撓了撓頭，張張嘴，面對眼前這個船新的自己，竟說不出話來。
悟空見他一副傻樣，預(yù)感在他嘴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轉(zhuǎn)身走去，格雷迪跟了上來。
“孫悟空，你雖然神通廣大，可在我們的世界，沒有我?guī)?，你可是連喝酒的地方都找不到哦?！?p> ……
墮天使之都的老城區(qū)夜幕降臨，小巷中的警察漸漸散去，陸續(xù)回到了警車上。
“報告警督大人，這里只是一片爛尾樓，入住率不到10%。我們已經(jīng)搜查了所有空置房間，也把在家的住戶都調(diào)查了一遍，沒有那兩個人……咳，那只妖獸和那個人。”一個警隊長飛到警督車前，向上級報告。
“唉。”
警督張開嘴，還來不及嘆氣，肌肉男福特搶先嘆了一聲，不等警督發(fā)作，一扭頭，朝車隊里探頭出來的家伙們使了個眼色，大叫道，“犯人又跑嘍，撤了撤了！”
他伸出手，把車頂上的警燈取下，扔回車里，一踩油門，改裝加強過的引擎像豹子般怒吼了一聲，迅速消失在城市下班高峰的車流中。
跟隨他的車們依樣而為，匯入樓宇間風(fēng)馳電掣的洪流之中。
“小妞們，”福特在對講機里大叫，“咱們沿著圣安娜天空航道兜一圈，飛到……”
他騰出一只手來，打開了老式的平面全息投影地圖，“呃，飛到賽馬場，再回來，那時候條子們應(yīng)該就撤干凈了?！?p> 被喚作“小妞”的賞金獵人們嘎嘎怪笑著，朝著賽馬場全速駛?cè)ァ?p> 約十五分鐘后，四輛飛車重又在小巷上空聚首。福特在飛車中控臺上按動了幾下，把車子轉(zhuǎn)為空中臨停的狀態(tài)，將警燈放回車頂，讓它轉(zhuǎn)起來。目的只是避免交通署將他車子拖走，并沒有開啟警笛。
隨從車輛依法施為。車隊中大部分今天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吉米.福特，自愿追隨他來撿便宜，兜了一大圈后，丟失了一大半，估計是覺得犯人跑遠了，已沒便宜可撈了。
福特老實不客氣，直接對他們發(fā)號施令。
“下車?！?p> 福特扔下對講機，率先打開車門跳了出去。緊接著，其他車中的賞金獵人們紛紛跳出。
不同于治安署警察的整齊儀容，這幫人從衣著到裝備都五花八門，像一堆雜牌軍。他們的行動速度與警察相比，也有區(qū)別，他們明顯要快上一籌。
最快的還是福特。
夜色中，他什么裝備也沒利用，便從三十米高的半空來到地面。
大家都沒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包括緊跟著他的兩個馬仔。
這兩人，其中之一是個老鼠臉的男人，長著一副東方人的五官，瞇縫眼睛接近于不存在；還有一個扎頭巾的棕色皮膚的漢子，在小巷昏黃的路燈下，眼眶深遂得像兩口黑井。
后面到達的七八人并不是福特的下屬。事實上，賞金獵人也沒有嚴格的上下級之分，他們在職級上是平等的，兩個貼身馬仔是因為崇拜福特而主動跟隨、并得到福特的默認而已。
“小松，”福特用命令的口吻道，“發(fā)揮你特長的時候到了?！?p> 鼠臉男匍匐在地，鼻翼開闔著，鷹鉤鼻子差點鉆進灰塵里去。
棕皮漢子端著一把陳舊的MP7式?jīng)_鋒槍，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這年頭鐳射槍風(fēng)行天下，老式子彈槍都算古董了。
小松從地上起來，只說了一個字：
“血。”
福特的食指粗得像一把手電筒，正懟著小松的鼠臉，把指尖上一滴半凝固的血點在對方鼻尖。
福特神經(jīng)質(zhì)地抽吸著鼻子，肌肉扭曲著，使得臉上的禿鷹刺青活了起來，振翅欲飛。
“這是那妖猴的血?！备Ｌ仉p目炯炯發(fā)亮。
“走吧，小妞們?！彼麊玖寺?，身形一動。
福特移動起來像一個鬼影，使人很難相信這么的大塊頭竟能有如此迅捷的身手。
一樓住戶的鐵門沒能擋住他，他大踏步進屋，門板轟然砸在地上。
來到衛(wèi)生間，他又抽吸了一下鼻子，掀開馬桶，將一顆手雷扔了進去，然后跳窗而出。
當(dāng)小松和棕皮漢子跟進來時，手雷正好爆炸。
福特的怪笑聲中，兩人灰頭土臉地跑了出來。小松靈活地躲掉了從天而降的混凝土塊和磚石，回到巷中時毫發(fā)無傷，而棕皮漢子就沒這么幸運了。
“福特……”棕皮漢子哭喪著臉，捂著額頭，鮮血從指間流了出來。
福特對自己的惡作劇十分滿意，捂著肚子抽搐。
咚！
樓房一聲巨響，朝被炸住戶的方向歪掉了。
“瘋子！這貨真是瘋子！”福特身后有人輕聲罵道。
賞金獵人們臉都嚇白了，剛才的七八人只剩下了五人。
福特乘上了自己的座駕，那是由盛唐重工石油勘探三棲車“漢6”改裝的民用車，由于不符合民用飛車規(guī)格限制，公共交通署不給辦行駛執(zhí)照，這車屬于黑車，連那個“RIO”開頭的一月河城車牌號都是偽造的。
轟！
“漢6”載著福特和他的兩個馬仔開進了小巷，車頭一埋，徑直朝被炸毀的民居廁所鉆入。
福特猙獰的狂笑著，“漢6”這個大家伙跌跌撞撞地將頭探進了下水道，他猛踩一腳油門，車尾咚的一聲掉了下去。
車腹下兩聲慘叫傳來，福特笑得更開心了。
“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危險性很高的！”他打趣道，驅(qū)車朝發(fā)出車床聲的彎道飛馳而去。
老鼠臉的小松和棕色皮膚的本諾.克拉德回頭一看，在車尾燈紅光映照下，兩名本地賞金獵人已被壓扁，死狀慘不忍睹。剛才趁福特取車時，他們偷偷潛入了下水道。
小松嚇得上下牙關(guān)打戰(zhàn)，發(fā)出克克克的聲音，克拉德半是安慰、半是拍福特馬屁地說道：
“對付首都的同行當(dāng)然要用這種方式，這幫無能的家伙，跟我們干一樣的活，賞金幾乎是我們的三倍！”
車子轉(zhuǎn)過彎，一個長約100米、寬約9米的玻璃建筑赫然在目。
建筑內(nèi)燈火通明，穿著白色工廠制服的工人們正在流水線上忙碌著，他們中少部分是人類，其余全是行動呆板的機器人，一望便知。
由于高性能玻璃的優(yōu)良隔音效果，玻璃工廠內(nèi)的人們一點也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再加上內(nèi)明外暗，他們也很難看到福特的車到來。
福特在外面卻都能看清，里面正在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正是那種雪白透明的冰蝎子。
“嘖嘖，多么杰出的想象力！讓我們順手鏟除這個社會毒瘤吧，免費的。要等WPA的廢柴警察找到他們，可能要等到世界末日，哈哈！”
福特握緊了方向盤，卻沒有像過去那樣將油門踩到底，反而踩下了剎車。
小松和克拉德順著車頭燈向前方望去，二十米開外，三個賞金獵人跪成一排，高舉雙手，身上的武器裝備，整齊地擺在面前。
福特眼前一亮，大嘴朝有鷹文身的一側(cè)咧開，露出至少十年沒刷過的黑牙齒，笑了。
……
朗姆酒、威士忌，味道都不如大唐的石凍春，這是孫悟空的觀點。
他不明白為何飲酒者要去跳舞，而不是像士大夫一樣觀舞。更不明白為什么跳舞的伴奏是猛力敲鑼打鼓。大唐時代只有紅白喜事才敲鑼打鼓，而且也沒這么吵。
“孫悟空！這叫重金屬電子搖滾！是不是很棒！”格雷迪坐在小桌對面，以手掌作筒狀擴音，朝他吶喊。
悟空腦仁兒一陣陣哀鳴，趕緊又大灌了幾口后現(xiàn)代馬尿，麻痹一下過于發(fā)達的神經(jīng)。
“你可不要喝醉了！萬一你喝醉了！變回原形就麻煩了！”格雷迪喊。
悟空想起曾經(jīng)變成人形去妖怪洞府喝酒，也沒有因此變回過原形，這一點倒是不用擔(dān)心。
“我去跳舞！你要不要去！”格雷迪喊。
悟空皺眉搖頭，格雷迪屁顛著奔向舞池。悟空見舞池里各種膚色的男女群魔亂舞，使他幾度條件反射地要掏出金箍棒來打。
一月河城和墮天使之都雖然只隔著幾道山嶺，氣溫卻要高上好幾攝氏度。LAPA酒吧里人滿為患，溫度又要再高幾度。
變身為格雷迪的悟空不再精壯，身上多出的肥肉像厚毛衣裹在身上，使他大汗淋漓。
出汗的原因還不止于此，舞池里的大姑娘、小媳婦都穿得的涼快，看得悟空的心砰砰直跳。自從受傷以后，他再次感覺到自己的神性消褪。
穿得少的女人他不是沒見過，當(dāng)年在盤絲洞撞見七個蜘蛛精洗澡的香艷場面，猴哥也沒動過凡心，如今我竟如此沒有定力！
悟空體內(nèi)的凡人意識誠惶誠恐，生怕自己的凡俗屬性玷污了英雄的軀體，于是趕緊閉上眼睛，避看人間繁花。
“你們是雙胞胎嗎？！”
少女聲音脆生生的，說著英語，在小桌對面大喊。
悟空睜眼，見格雷迪帶著一個黑發(fā)黑眼珠的漂亮姑娘來到桌邊。姑娘笑盈盈地打量著他們。
他沒想到面帶豬相的格雷迪，竟然能吸引到一個漂亮妹子來喝酒，雙胞胎無形中竟成了吸引她注意的理由。
悟空見這姑娘雖然編著數(shù)不清的小辮子，涂著夸張的彩色眼影，衣著也很節(jié)省布料，歲數(shù)卻不大，約摸十六歲左右。
姑娘有些醉了，格雷迪的不懷好意的賊眼在她身上掃來蕩去，像只無形的咸豬手，悟空不禁皺起眉頭。
拗不過格雷迪的力邀，悟空被迫和他們倆一起搖色子玩。姑娘不太聰明，一直輸，只好一直喝酒。
“你們知道嗎？有個一級通緝犯來到一月河城了，現(xiàn)在城里都是緝捕他的懸賞。這家伙長得像猴子，卻能像人一樣戰(zhàn)斗，是妖獸來的，看上去可嚇人啦……”
姑娘喋喋不休，悟空和格雷迪做賊心虛，對望一眼，沒敢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