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橋歸橋 路歸路
走進簡易的靈堂，南夢沒有看到想象中的人群，只有幾個中年男女披麻戴孝坐在里面燒著黃紙，看見來人，這才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算不上友好。
孟北沒有和他們打招呼，南夢更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索性低著頭，去看靈堂里擺放的照片。一個嚴肅的老奶奶，南夢心想。
孟北側(cè)頭對她說：“南南，我們過去給奶奶磕個頭。”這會兒姐姐的語氣很平靜，室內(nèi)也很安靜。南夢乖巧的跟著姐姐上了香，磕了三個響頭。
站起來后，姐姐向南夢伸手：“把我們的包拿來?！蹦蠅糈s忙遞過去。
孟北打開包，從里面拿出一沓紙幣，原本坐著的年紀最長的男人站了起來，虎視眈眈地看過來。孟北把錢往手里一顛，說道：“這是我和南夢給的安葬費三萬，以后咱橋歸橋，路歸路，誰也別找誰的麻煩。”
有個肥胖的女人立馬從男人的身后站起來：“這什么意思，飛黃騰達不認祖宗了么？好歹你大伯也把你姐倆養(yǎng)這么大……”
孟北厲聲反駁道：“我們姐倆怎么長大的各位都很清楚，之前說好說的，我們只負責(zé)給老人家養(yǎng)老送終，這些年你們也借著老人家賺了不少。還想打什么主意？”
那個應(yīng)該是大伯的男人出聲組織了其他幾位想要反駁的聲音：“小北，話不能這么說，好歹我們也是帶著你們長大的。不求你們孝敬我們，話不能說這么難聽嘛。這事先是說好你倆只要孝敬孩他奶就行，你看這不最后一次了么，怎么也要送老人家體面離開吧，這三萬都不夠修一塊好墓。我們不說你多能掙錢，南南都是大明星了，拿個十萬二十萬來也不算什么，是不是？”
大伯也是知道這是最后一次，往后這姐倆怕是不會再踏足這個村子一步，干脆就要個狠得，話里即是討好又是威脅：“南南啊，你奶奶小時候也沒有少疼你，我家東子有的，你們姐倆也不差。這要是被人知道老人家撫養(yǎng)一場，到死連塊墓地都換不來，會寒人心的?！?p> 南夢就算不知道前情，也被這老頭惡心的夠嗆，一屋子兒女都坐在這兒，竟然要孫女來買墓碑，也是實在可笑。其實二十萬也是拿的出來，她不想讓姐姐再和這群所謂的長輩周旋，想出聲解決了這件事，被姐姐攔了下來。
孟北只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后把手中的錢放在案桌上“我們的錢也不是大水淌來的，我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就三萬，不要拉倒。你們要是敢在外面瞎編排，不要給我倆聽到，否則咱就新愁舊愁一起算，別忘了你們住著的這地兒原來還是我爸的呢？當初說只要我們贍養(yǎng)老人是白紙黑字，這些年往來的每一筆錢我都有記錄，老人用了多少，你們拿了多少，各自都明白的很，別鬧到最后大家都不好看?！?p> 旁邊年輕一點的男人立馬走了過來，把錢拿給大伯，笑呵呵的對姐倆說：“都是一家人，干嘛弄這么僵。這給老人送終也不是你們姐倆的事。你看是這樣，農(nóng)村的墓地是不貴，本也不需要你們花錢。但是你奶奶一直想去城里住，這到死都沒能如愿，我和你大伯還有姑姑合計在城里給她搞塊墓地。這城里的墓地不比后山，一打聽要三十萬，我們哥幾個就商量著湊錢。你們爸爸走的早，但是也算一份不是？這均分一下，一家八萬，多的用來置辦其他花銷，你看也公平不是？”
孟北直接被氣笑了，南夢也被這種操作驚呆了。就看著這靈堂的簡陋程度，她是怎么也不會相信這一家子兒女會舍得花三十萬安葬老人家。
孟北瞥了在座的一眼，憤憤地說：“簽字畫押，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筆錢，給了以后我們姐倆和你們這群人再也沒有關(guān)系了?！痹捳f的狠絕，長輩們臉色都不好看，互相看了一眼，大伯答話了：“就依你?！?p> 孟北又道：“我們身上沒那么多錢，要去鎮(zhèn)子上取?！倍终f話了：“可以可以，你去取，南南在這歇會兒，進來坐?！?p> 南夢沒有動，孟北怎會不知道他們打什么主意，一是怕她們轉(zhuǎn)身就走了，二是想從哄著妹妹多給點，孟北直接反駁道：“我沒這么多錢，南南又不會開車，你們到底要不要了？”
二伯不好再說什么，她倆走了出去。上車后，南夢主動說：“這錢我來出吧，姐姐，今年我也賺到了些錢?！?p> 孟北沒拒絕：“嗯，剩下的你出吧，我沒準備那么多，錢都壓在店里的貨上面了。”車子啟動后，姐姐又解釋：“給他們錢不是怕他們，只是如果鬧出去確實對你不好，現(xiàn)在也不能保證沒錢花了他們不會出幺蛾子，只是到時候咱有字據(jù)，好歹戰(zhàn)歌理?！?p> 南夢表示理解，南夢的銀行卡不在身上，還是讓吳加幫忙操作轉(zhuǎn)了5萬到孟北的卡上。送了錢，簽字畫押后，孟北就帶著南夢離開了，趕上夜間的飛機回了BJ。
到了BJ，姐倆在機場告別。臨走的時候，孟北對她說了一些話：“能掙錢的時候別亂花，存點錢給自己買個房。要是找到合適的男人也可以談?wù)剳賽?，但是要留個心眼，小心被騙。有什么可以找我，不過我也幫不上你，所以最好別有事。自己照顧好自己，就這樣?！闭f完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南夢喊住了她，孟北穿的還是來的時候那一身，南夢把身上的襖子脫下來給了她：“穿上吧，外面冷，我箱子里還有衣服。你也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可以聯(lián)系我，我應(yīng)該能幫上忙的。照顧好自己。”
孟北沒有看她，接過衣服胡亂套在皮衣外面，沖她點點頭就走了。南夢目送她走向出租車區(qū)域，吳加已經(jīng)從老家回來，在停車場等著接她。
從靈堂的那場鬧劇，南夢大抵梳理出這姐倆的前半生，比起自己來說，不會好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