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私自改戲
南夢遇到事情就是這樣,天大的事也只是迎頭一擊,她會很快冷靜下來,把眼前緊要的事情處理了,是好是壞結(jié)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挺過去。
南夢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必遮遮掩掩,像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臺詞一板一眼仍然有點干澀,但是總算是不結(jié)巴了。在柯景行說下一段臺詞時,南夢開始調(diào)整呼吸,試圖把自己代入到那個叫月離的角色里。
在輪到她時,他已經(jīng)自然的與柯景行的停頓銜接,這一段是有關(guān)身世的感慨,極具感染力,一開始南夢只是依著記憶背著臺詞,到了后半部分情緒顯然被調(diào)動了起來,可是關(guān)鍵時刻,到了最具爆發(fā)力的臺詞的時候,她忘詞了。
她的大腦里有一瞬間空白,想不起女主的那些看似對著男主,實則是對父母、對那些造成她所有悲哀的人的控訴。但是她想到了自己,和女主何其相似的自己。
原身已經(jīng)死了,自己的那些怨憤和委屈從來沒有和誰說過,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原身的后事有沒有人妥帖安頓,那個只有自己在乎的女孩,不聲不響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想到這里,她突然悲從中來。
重生以后,一直沒有哭過的她驀然掉下眼淚,不是我見猶憐的垂淚,是沒有聲音的慟哭。
她望向柯景行的方向,想起了重生前的那個夢,想起了那個只在夢里對她笑過的媽媽,想到一句遺言都未留下的爸爸,想到那些個在她耳邊殷切叮囑的老師領(lǐng)導(dǎo),她出聲質(zhì)問:“他們把我留在這個世上,沒有給我一天關(guān)愛,我獨自茍活到如今,沒有感受過一絲溫暖,憑什么,憑什么要求我一定要善良正義?
孩子怎么了,我被拋棄的時候也是個孩子,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大義炳然的君子。你們以為自己是誰?不經(jīng)同意的參與進他們的人生,出手援助不過是成全自己的英雄主義,可是他們呢?
他們的人生只會比遇到你之前更加悲慘,到那時候,他們只會恨,恨自己為什么要活著,恨你為什么要插手他們的人生,更恨你只是短暫的出現(xiàn),將他們的人生送往更黑暗陰冷的地方”
南夢以為自己還有很多控訴,可是真當說了出來,又明白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這個世界的大道總是不容置喙,只有大道的受害者苦苦掙扎,怨訴無門,怨訴無果。南夢又回到了現(xiàn)實場景,記憶力的最后一段臺詞也隱約能夠接上,說完這場一波三折的試鏡就能結(jié)束了。
可是她還沒有準備好,那個應(yīng)該與自己對立而望的男主角走到了她面前,南夢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身影,眼底不自覺流露的委屈讓靠近的人目光越來越軟,他抬手將漸漸迷茫的南夢輕輕擁在懷里。
不是戀人般的緊擁,只是輕輕靠在一起。南夢的頭抵在柯景行的肩膀上,剛剛慟哭過得身體還沒有平復(fù)下來,一抽一抽的喘息著,柯景行抬手,若有似無的輕拍她的后頸。
這時原本昏暗造景的房間突然亮堂起來,柯景行松開了南夢,南夢還震驚在柯景行擁抱了她的意識之中??戮靶锌葱」媚锖孟癖蛔约旱母膽驀樧×耍唤X得好笑,明明是她先把臺詞改得面目全非的呀?!俺鋈グ桑瑢?dǎo)演等著呢”溫潤的嗓音從側(cè)前方傳來,南夢也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慌張地點頭,出去前還不忘說上一句:“柯老師,辛苦了?!?p> 南夢再次站在導(dǎo)演面前時,導(dǎo)演和工作人員都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望向他。黃導(dǎo)沒有說話,其他人更不會說什么,倒是最左邊的不知道什么什么的中年男子微笑的看著她,狀似鼓勵。
南夢感覺中間的那個黃導(dǎo)打量了自己好久,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黃導(dǎo)開口了:“為什么要改動臺詞?”語氣不算和氣。
即使沒有演過戲,南夢也知道演員私改臺詞是大忌,尤其是她這種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演員。南夢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而且眼前的大佬們個個都是人精,撒謊豈能看不出來,索性就誠實回答了:“我忘詞了?!闭f完覺得口氣理所當然地有點囂張,連忙補充道:“我記性一直不好?!?p> 有些演員緊張忘詞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南夢自作主張接的臺詞又不至于完全脫離劇情,所以黃澤許難免將她和心機掛上勾勾,但是這會兒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在作假。黃導(dǎo)沖她擺擺手,低下頭繼續(xù)在紙上寫寫劃劃。
這時先前的工作人員將南夢帶出屋子,外面的吳加看他們出來,立即迎了上來。其他試鏡演員的工作人員也看過來,吳加什么也沒有問,更沒有在這等候,和南夢一起往外走。一直到了拐彎處,工作人員要去安排下一位演員面試,和她們禮貌告別。
吳加看身邊沒有人了,才低聲問一句:“怎么樣?”南夢實誠的搖搖頭:“不太好?!眳羌涌此约阂餐κ涞?,就沒再說什么,只是拍了拍她,轉(zhuǎn)移了話題:“明兒就過年了,你去你姐那兒么?”
南夢有點疑惑,因為她翻遍了微信和通訊錄,都沒有找到類似家人的信息,她都快以原主和自己一樣是個孤兒了,但是這會兒是不可能問吳加的,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還不確定?!?p> 吳加知道她的情況,沒覺得這個回答有什么不妥,就說了句:“那卸完妝發(fā),我先送你回去。你這兩天要去找你姐的話,注意點兒?!弊⒁馐裁矗矝]說。
另一邊,等到南夢出去之后,黃導(dǎo)把柯景行喊了出來,:“這個怎么樣?”柯景行從助理手中接過熱水,喝了一口,才說:“還行,生澀了些?!秉S導(dǎo)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旁邊的副導(dǎo)不淡定了,“這個肯定不行呀,那個演技有得磨呢,不行不行”黃導(dǎo)沒有說話,最左側(cè)的制片人發(fā)聲了:“我覺得挺好的呀,小姑娘長得水靈,和柯老師搭戲也有感覺”副導(dǎo)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連臺詞都磕巴,而且我們?nèi)镆矝]聽過她,簡歷上也沒有作品”制片人還要為南夢辯解幾句,黃導(dǎo)發(fā)話了:“下一位就要來了,先看看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