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勘在美國的這些天,天天熬夜做時差黨和國內遠程做一些工作安排,持續(xù)感到心臟疼,有時候熬到清晨五點多,剛準備睡,王家要早起跑步的王玨就已經準備好了出門。
有時候倆人會在走廊樓梯遇見,一個下樓,一個剛才書房出來,彼此打個招呼點點頭。王玨看著面色疲倦的何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要多休息,好好照顧身體,放心,聘婷不會有事的,那小丫頭倔著呢?!?p> 何勘捏捏眉心,對王玨寬慰一笑。王玨揮揮手,跑了出去,門口站著的長隨兼保鏢那個也叫王什么的大哥緊跟其后。何勘慢悠悠邁開步子上樓,他隨著王珌的口風稱呼這家里的人,她管那常跟著王玨的男子也叫哥,他便也如此稱呼。
短短一段時間,王珌常對他說,他跟這家里的人比她還混的親近。她都快忘了,何勘就是有這樣的人格魅力啊。
但何勘自己知道,他這些天一直失眠,除了工作上的事要熬夜,他大部分時間躺在床上也睡不著。偶爾拉開窗簾,曬著月光,反倒可以入睡的快些。
他又在焦慮什么,他不知道。他從很小,就喜歡王珌了,那時候她還是林夏。林叔叔那個漂亮的粉團子一樣嬌氣的小女孩,第一次在一起玩的時候,梳著兩個小辮子,坐在院子里蕩秋千,一飛一揚之間,陽光照在她的頭發(fā)上,竟是金黃,那小女孩一直笑著叫推高點推高點,推的高了又害怕,發(fā)出小笛子一樣脆的尖叫。他覺得很好笑,又很有趣。
他們從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玩,從分一顆糖一個玩具一只小狗,到日后事事都隨她。他以為日子久了她會明白自己的心意,卻日漸發(fā)現(xiàn)她根本不把他當作異性男人,更像哥哥,或者生日得到的泰迪熊,可以抱著哭,摟著睡,卻心無雜念。
日子久了,連他都分不清自己是喜歡還是當妹妹。直到她交了個男朋友,還是他認識的朋友。她來跟他分享她的戀愛過程,問他該怎么辦,拉著他去找她男朋友,直到看見她從自己身邊跑去那男人懷里的歡快樣子,他心里生出中古怪的心緒。他想在她身上拴條隱形的小繩,一扯就可以把她拉回來自己身邊,想把她歡快奔跑的小細腿掰斷,想把那男的裝在麻袋里狠狠打一頓。
可他什么都沒做。他只是笑著在她不遠處看著她鬧。她一回頭就能看見他的地方。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可以這樣看一輩子,只要她快樂。他怕一旦他們在一起后分了手,連朋友都沒得做。他們現(xiàn)在的關系比戀人長久。他開始談很多女友,一個比一個漂亮會玩,一個比一個不長久。渣男的名號日漸打響。等他有一天靜下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要出國了。
他沒去送她,他說:“你走,我不會送你。你回來,無論風雨,我都去接你”。
她在那面發(fā)朋友圈,說今天下雪了。他就會在心里想她下雪的時候在做什么。北美荒僻山村里的大雪,她習慣嗎,是什么樣子。
她說今天看見彩虹了。他就裝作無事去大白天洗車,看陽光水柱的人造彩虹。
他看見她在路燈下拍的照,配圖是顆心,內心就會緊張狂跳,她是不是戀愛了交了新男友。
直到他再沒有心思和身邊的姑娘逢場作戲,都分了手。難得單身了一些時日,狐朋狗友紹明喊他出去玩他也懶得去。
所以,當他有一天百無聊賴刷手機發(fā)現(xiàn)她發(fā)了朋友圈竟然在國內的時候,他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他的芭比一樣嬌氣又別扭的小女孩,回來了。
他又不好意思獨自去見,莫名生出的近鄉(xiāng)情怯之情,所以當他一沖動去梅園拉了紹明就走的時候,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最錯的一件決定,親手眼睜睜,把一只羊,送入了虎口。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好后悔。他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