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春風樓中舞姬們水袖長舒,魚貫而出。
金陸包下了整個一樓大廳,從麗水閣請了最出名的鶴羽春姬來助興。但等了足足半個時辰,都不見若鸞口中救下煦日蘭的三人的蹤影,心中不免有些煩躁。正準備拂袖而去之時,只見從二樓走下來一位紅衣少女。
那少女膚白若雪,唇似櫻瓣,眼中如有星辰般,璀璨光亮,微微一笑,便讓人心中泛起絲絲甜蜜之意。
金陸見多了如若鸞般嫵媚妖嬈賣弄風情的女子,但若那少女般清新可人,令人如沐春風的卻從未遇見過。
只是,這少女的眉眼隱約透著股似曾相識的味道。
“金陸?”少女櫻唇緩起,上下打量了金陸一番。
金陸見狀,心中欣喜異常,連忙上前抬手行禮:“在下正是金翎雀族金陸。想必姑娘就是救我金翎雀族于水火的恩人?!苯痍懱а郏蛑翘帍埻艘环?,又道:“聽聞姑娘一行三人,不知其余二位可是還在房中休息?”
阿蘿擺了擺手,這金陸的模樣和小時候相比幾乎未變,只見他此時假裝正經(jīng)的樣子,心中就不由覺得好笑。小時候金陸仗著自己年紀大,總是搞些惡作劇嚇唬阿蘿,每次都能把阿蘿給逗哭,但只要阿蘿一哭,他又毫無辦法,只能任憑阿蘿欺負回來,想想就好笑。
“我家姐姐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只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貴族的寶物少族長你還是自己多上些心,不然離大典還有兩日,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們可不會再管第二次?!?p> 說罷,阿蘿瞟了一眼大廳中咿咿呀呀的歌姬舞女,又道:“讓她們都退下吧,吵死了?!?p> 金陸臉色微有些掛不住,稍一沉,揮手命人下去。
“既然那二位不愿現(xiàn)身,那姑娘就不要再推辭了??煞裾埞媚锶胂?,金某才好聊表心意。在下心中真的是有萬千謝意難以言表。”見那少女未置可否,金陸又接著說道:“姑娘若有其他需求,盡可吩咐在下。金某定當萬死不辭,以效犬馬之力?!?p> 阿蘿眼眸一閃,狡黠地笑了笑,“那我要你脖子上戴的那塊金鎖,你可愿意給?”
金陸眉頭微皺,面露難色。
“這……姑娘可否換個要求,這金鎖是在下幼時故人所贈,對在下意義非凡,況且這金鎖造型雕刻技巧都太過一般,配不上姑娘國色天香。若是姑娘喜歡金鎖,明日我陪姑娘去這皇都最好的金鋪選副新的,更精致新巧的可好?”
阿蘿偷笑。先前打量金陸時阿蘿就發(fā)現(xiàn)他脖上掛著一副金鎖,正是自己小時候送給金陸他的生辰禮物。沒想到金陸這小子雖然紈绔貪玩的性子未改,但還記著自己,也算是有情有義了。只是,金陸居然敢說這金鎖雕工一般!
“我怎么覺得這金鎖上的金翅鳥造型別致,甚是精巧吶?”阿蘿清了清嗓子說道。
金陸猛地抬頭,眼中微微透著難以置信。這俏麗少女居然看得出金鎖上雕的是金翅大鵬鳥?這么多年,任憑誰看也只覺得這上面雕的是頭頂長翅膀的山雞?。。?!就因為自己戴著這金鎖,少年時不知被族中堂兄弟笑話了多少回,可這是那人留給自己唯一的遺物,就算是被笑話,也不能離身。
“你說,你看出這金鎖上雕的是金翅大鵬鳥?”
“不然吶,這翅膀,這鳥頭,這尾羽,威風凜凜的不是金翅大鵬鳥是什么。”
金陸看少女一臉真摯,一時不知該作何表示,愣在原地,嘴角卻勾出微微笑意。
“怎么著,金公子可愿割愛?”
少女的眼睛圓圓,忽閃忽閃地看著金陸。
金陸眼神閃躲,推手說道:“還請姑娘另提要求,這金鎖,恕金某無法相送?!?p> 說罷,只聽那少女撲哧一笑,聲音有如銀鈴般清脆悅耳。少女竟伸出手,狠狠拍在金陸肩頭,笑意盈盈。
“六哥兒,算你還重情義,我沒看錯你~”
金陸猛然一驚,六哥?在金翎雀族中,金陸在一眾堂兄弟間正好排行第六,但自從正式被里為少族長后,就鮮少有人如此稱呼自己了。
“怎么,六哥不認識我了?”見金陸一臉疑惑,阿蘿嗔道。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這幾百年,自己變化如此之大?
“你是?”
阿蘿嘆了口氣,“金小六,你再給我仔細看看!你還不認得我嗎?”
少女臉色微微有些泛紅,兩頰略有些氣鼓鼓地,金陸的心中一驚,腦中隱約浮現(xiàn)出一個身影,霎時瞪大了眼睛。
“云……云......你是......云蘿,阿蘿妹妹?”
阿蘿巧然一笑,“八百年未見,我變化就這么大嗎?”
金陸呆笑著,敲了敲自己腦袋,又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錯聽岔了。
二樓之上,包廂之中,玄衣男子面色沉重,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下,清醇的酒珠四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