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愛，死亡和瘋子（六）
“傻”這個字本來就很主觀，實際上，沒有人能說明某人比某人到底聰明多少，就連“聰明”的定義不同的人就不同。人的聰明與否從來不是一個人給自己下的定義，聰明與否一向是別人對自己的評價，是別人對自己的態(tài)度。智力的高與低究竟能說明什么？答案是什么都說明不了，智商高的人也許會比智商低的人在理解問題，或者接收新鮮事物的速度上比其他人快上那么一些，僅此而已了。
布魯斯一直在強調(diào)他自己是個傻子，這不正常。C看的出來，布魯斯實際上是一個有些自卑的人，可如果是自卑的人，不會一直拿著他自己所認知到的真正缺點來一直強調(diào)，而布魯斯這么做的原因大概就是想以此來掩蓋掉他真正感到自卑的地方。
至少此時此刻，C并不覺得布魯斯是個“傻子”，C完全看不透他，而布魯斯可以查到是V偷走了他的車，如果他說的是實話的話，他可以在沒有義體輔助的情況下學(xué)會如此高深的格斗技巧，這尤為難得，實屬不是廣義上的“傻子”能做到的事。
義體的出現(xiàn)固然給人類帶來了好處，可也由于這種方便的東西，大多數(shù)人都不再樂意學(xué)習(xí)，或者說整個社會的學(xué)習(xí)能力都在下降。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布魯斯還能有如此的學(xué)習(xí)能力，著實讓人咂舌。
“連我這么笨的人都知道，整個夜之城都爛透了，整個夜之城從根里就壞掉了，我都能看的出來，其他人難道看不出來嗎？”布魯斯的手緊緊握住方向盤，其力氣之大，足以讓在副駕駛的C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手上暴起的青筋。
“克里斯，實際上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這個事實，但是所有人都在逃避。我可以理解公司們?yōu)槭裁磳Υ顺聊徽Z，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這個城市的害蟲，他們本來就不停的吸這個城市的血，可平民們呢？那些不斷受到壓迫的人呢？他們?yōu)樯袢碎]口不言？他們?yōu)槭裁床怀雎?？克里斯，夜之城病了，這個城市病了，得有人治好他，而我，這個傻子，我想當(dāng)夜之城的醫(yī)生?！?p> 布魯斯是個瘋狂的理想主義者，C對這點很缺行，布魯斯和瘋子之間只有一步之遙。
“在我小的時候，我很怕黑暗，大人們總嚇唬我，說黑暗里有許多可怕的東西。我的父母死后，我經(jīng)常做夢，在夢里，我常常一個人獨行在一條小巷子中，在夢中，我一遍又一遍的看到我的父母死在槍下；在夢里，我一次又一次的聽到那串珍珠灑落在地的聲音。后來，我的師傅告訴我，不要害怕黑暗，那里什么都沒有，我要和黑暗融為一體，我要躬耕于黑暗，服務(wù)于光明?！?p>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我想問一下你的師傅到底是誰？夜之城里好像沒有格斗技術(shù)這么厲害的人。”對此，C發(fā)自內(nèi)心的好奇，如果在夜之城中真有如此程度的格斗大師的話，身為傳統(tǒng)拳擊愛好者的維克多不可能不知道，他也不會對如今的拳擊感到絕望。維克多是一個很樂觀的人，但凡有一人能和他說說自己的愛好，他也不至于說出“拳擊已死”四個字。
“你可能不相信，我的師傅并不是在現(xiàn)實中存在的人類......怎么說呢......他是一段程序，一段代碼，用現(xiàn)在的話來講，他是一個AI，不知道你聽過他的名字沒，他叫做艾吉奧.奧迪托雷，意大利人?！甭牭贸鰜?，布魯斯對自己的這位師傅很是尊敬。
“說起來，認知他也是個巧合，三年前，我過生日的時候，夜氏集團給我送來了一臺原型機，他們稱它為阿尼姆斯（animus），哦，就是現(xiàn)在玩《西部世界》所用設(shè)備的原型機，當(dāng)時他們......”
Animus......
C突然覺得頭疼，就像有人把他的腦殼黑撬開，伸進去個棍子在攪和一樣，又痛又暈。
【瓦萊莉】
【文森特】
【你是第三個，你是幸存者，你必須和我們區(qū)分開，你是C】
【V】
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突然闖入了C的意識中，瓦萊莉是誰，文森特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V的名字......
話說回來，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想過，V的真名到底叫什么？甚至沒有想過自己到底叫什么，人怎么可能叫做V或者C呢？人總要有一個名字的......
為什么記憶里都是夜之城的信息呢？就算事沒有出過城，但各種節(jié)目中也很少出現(xiàn)其它城市的名字......
總不會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夜之城一所城市了吧......
【誰讓我是夜之城頂尖的黑客呢......哈......我這到底算是救了別人還是救了自己來著？話說回來，公司之間的所謂水火不容居然只是演出來的，這樂子可大了，不過更有意思的是，荒板怎么也想不到，這樣都沒能殺了我，你說是吧，瀨宣......】
啊......好煩啊，這到底是哪來的記憶啊，這究竟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啊......
“......看我這樣，不管怎么說我也算是一少爺，他們表面上的工作還是要做做的......C，你在聽嗎？C？”
“咳咳......呼......”不知什么時候，C在不自覺的揉著太陽穴，他剛剛緩過神來，就有一種窒息感涌了上來，他不斷的大口呼吸，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恢復(fù)正常。
剛才那是什么......
“C，你還好嗎？”布魯斯把車聽到了路旁，一臉擔(dān)憂的問道。
“沒事，我沒事......只是通宵了好久，有點頭痛?！?p> “那好吧，要不你去休息休息吧，咱們的事兒不著急，你可以等明天再來找我拿報酬。”
雖然C從未有任務(wù)還沒結(jié)束就暫停下來去休息的前科，但是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允許繼續(xù)進行，嘴上說著沒什么事，可實際上，現(xiàn)在他連站起來都成個問題。
C現(xiàn)在需要去休息，更需要問問V一些問題，比如剛才突然浮現(xiàn)出來的記憶......
比如很久之前出現(xiàn)的，而他從未在意過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