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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妃子

第十六章 金餅

朝露妃子 枕冰娘 2166 2021-01-15 23:13:54

  魏涼沒察覺到異樣,點點頭:“不錯。我燕國丞相姜攸,尚公主,出有一子,便是姜夕英?!?p>  然后接下來的時間,魏涼始終擰眉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兒客套一番,便把他打發(fā)走了,看著男子走路飄飄的,還陷在思緒中,她不禁好笑。

  這小將軍怎恁的呆,她從來沒見過男人來伶巷了,還能走神的。

  直到背影消失,姜兒臉上的笑才斂去,重重舒出壓抑的氣。

  姜夕英,她當(dāng)然認(rèn)識。

  烏衣巷的見面記憶模糊,后來她順著名字查了,陳年舊事就翻了新。

  燕國丞相姜攸,尚公主姬華,僅育有一子,便是姜夕英。此外姜攸數(shù)名妾室,庶子女十幾個。

  她姜兒,便是其中一個,曾經(jīng)。

  五歲那年,她被自己的父親姜攸,親手送到了綠水巷,一日之間從貴女變?yōu)榱伺?,要仰著頭看這世間的賤籍。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姜兒低頭呢喃,眸底暈開了一片涼薄。

  沒想到第二天,來伶巷都能走神的某人又來了。

  自然引得綠水巷轟動,盯猴子似的盯著他走進(jìn)姜兒的房。

  姜兒行禮,心中與自己確認(rèn),昨晚睡得好,一定不會再發(fā)癲了。

  就算第二次,魏涼還是有些手足無措,走到案前,瞧了好久:“坐……坐這兒?”

  姜兒好笑,這人是把芙蓉帳銷金窩,當(dāng)成龍?zhí)痘⒀?,還是千軍萬馬的戰(zhàn)場了?

  看出女子笑意里的揶揄,魏涼搓了搓手,這才坐下,然后拿出沉甸甸的一袋,放到小案上。

  “你們這一行的規(guī)矩叫什么……捧?”

  “捧?”

  姜兒重復(fù)了一遍,有點不相信這話能從魏涼口中說出。

  但見男子神色認(rèn)真,不似隨口,她遂打開了看,唬了一跳。

  足實的金餅(注1)。這一袋,別說捧人了,綠水巷都能買下來。

  姜兒第一次見這么多錢,人都愣了半刻,然后再次清點,確認(rèn)數(shù)目大到嚇人,她看向魏涼。

  “不夠么?我不太清楚你們的規(guī)矩,若是不夠,我再回去取。”魏涼搶先發(fā)話了,起身要走。

  “貴人留步!”姜兒慌得叫出來,這都不夠,綠水巷得成南天門了。

  頓了頓,姜兒灌了盅茶,潤了潤嗓子:“貴人這是要捧妾?”

  “你昨天的話,我認(rèn)真想過了,以前是我思慮不周,不懂你的難處?!蔽簺龊苷J(rèn)真的道,“姜夕英的事,或者說以后更多像姜夕英的事……咳,我的意思是,最穩(wěn)妥的方法是……不如我……”

  魏涼摸摸鼻子,說不下去了。

  姜兒聽得暈乎乎的,那一刻她無法形容上涌的心情,竟是微微痛的。

  按理說得貴人捧,還是家底厚的,任何一個伶都是喜的。

  但姜兒不明白,自己竟然是痛的,至于她再次確認(rèn)。

  “魏小將軍,你懂捧的意思么?”

  “我懂。還有正式設(shè)宴,告之諸道,我會安排?!?p>  魏涼答,正坐起來。

  姜兒點點頭,又搖搖頭:“伶,是賤籍,嫁娶這兩個字挨不到妾等身上,只能捧。也就是說,除了尋常的聽曲,賞舞,捧伶的貴人還可以……在捧某個伶的期間,真正做那人的相公,旁人輕慢不得……”

  “所以我才問你夠不夠?!蔽簺龃驍?,加重語調(diào)。

  姜兒恍然。

  捧,是有期限的,不是規(guī)矩定的,而是本來就尋花問柳的樂子,誰還能真的一輩子栓死一個。

  最短的捧個幾天,最長的捧個幾年,捧伶的金,就相當(dāng)于買賣,“買”下那個伶,期限內(nèi)就“屬于”一人。

  而案上那袋金餅,不是魏涼不知數(shù),也不是來買綠水巷,而是要來買一個期限——

  那個字眼,姜兒不敢想了。

  一生一人,不是伶該有的。

  就算有,也不該是魏涼。

  姜兒臉色幾變,心里辨不出是甚滋味,走神起來。

  魏涼沒等到回應(yīng),想了想,帶了歉意:“是涼莽撞了。不如三天以后,涼再來拜訪,望你好生考慮?!?p>  言罷,男子留下那袋金,辭去,沿途女伶夾道歡送,熱鬧得很。

  姜兒卻覺得很安靜,什么都聽不到,腦海就剩了魏涼那些話,嗡嗡回蕩。

  不真切。

  接下來的三天,綠水巷都覺得姜兒中魘了。

  把自己鎖在房里,也不點燈,動靜全無,嬤嬤幾次隔著墻敲門,確認(rèn)她人還周全。

  對于燕國,三天不過是一春的尋常。

  對于魏涼和姜兒,三天卻是一輩子的孽。

  尤其是姜兒,她在余生無數(shù)的長夜里問過自己,如果當(dāng)時答應(yīng)了,她和他的命運,是不是會有不同。

  錯過不是錯,是過。

  過了,就是過了。

  當(dāng)然都是后話。此時此刻的姜兒三天后從房里出來時,綠水巷眾人唬得不輕。

  女子蓬頭垢面,赤著腳,小臉?biāo)腊?,目光深處卻有瘋魔般的火光,亮到如同回光返照。

  她“死”了一次,去往自己選擇的“絕路”。

  嬤嬤預(yù)料到什么,驚呼:“姜兒你千萬不要犯傻!如斯相公千載難逢,你有什么不滿意的?你忘了嬤嬤告誡你的?妾如絲蘿,愿托喬木,這是伶唯一的出路!”

  “妾如絲蘿,愿托喬木?!?p>  姜兒低低的重復(fù)了這句話,聲音嘶啞到極致。

  嬤嬤看了眼巷口,急得跺腳:“魏小將軍已經(jīng)來了,你去梳洗梳洗,好好再考慮下!”

  姜兒默默點頭,等她再見到魏涼時,后者有一霎愣住。

  女子似乎有哪點不一樣了。她是特意打扮過,但是,不是以伶的身份。

  云鬟高聳,是端莊的仕女髻,淡眉輕胭,是雅致的閨秀妝,身上一襲青衣廣袖,有春水般的色澤,更是最近名門中時興的蘇吳絲錦,價值不菲。

  這從頭到腳都不符合伶的打扮,放到女子身上,卻絲毫沒有違和之處。

  魏涼訝異。

  妝面誰都能畫,錦衣誰都能穿,但有種骨子里的東西,讓他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了姜兒。

  姜兒取來那袋金餅,還給他,她練習(xí)了整晚的話,當(dāng)著他面,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魏涼明白了,瞳孔有一瞬擴(kuò)大:“……想好了?”

  姜兒想點頭,頭亦是不聽使喚,渾身都僵著,呆在原地。

  魏涼沉默良久,才伸手來接,衣袖縮上去的片刻,姜兒瞥到他小臂上的傷,血痕見骨。

  “貴人受傷了?”姜兒脫口而出。

  注釋

  1.金餅:金餅,又稱餅金,為漢代貨幣之一,黃金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便有作為貨幣和饋贈的記錄,至戰(zhàn)國時廣為流通。(來源:搜狗百科)

枕冰娘

虐文屬性,嗯,堅持下去……最后會有神反轉(zhuǎn),HE!我保證,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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