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行動可以說是多方共贏,軍統(tǒng)和地下黨不費吹灰之力保全了澳門商貿(mào)團(tuán),興榮幫徐先生除去了隊伍里的蛀蟲,而武藤雖然謀劃失敗了,但好歹抓住一個老黨員。
唯一虧的便是胡一彪了,不過誰讓他勢單力薄,只能任人宰割了。
胡一彪事發(fā),大家自然而然的將吳明達(dá)那次事件的鍋扣在了胡一彪頭上,李峰也暗地舒了一口氣。
雖然他很難相信,可是種種事實表明胡一彪就是內(nèi)鬼,他也可以對他的特務(wù)科放下心了。
莊曉曼被提為新的行動隊長,接管原來的胡一彪位置,而肖途則和原來一樣,李峰雖然不敢給肖途下絆子,但也不會讓肖途權(quán)力過大。
夜間酒吧。
“可真有你的”莊曉曼和肖途碰杯,“要不是我參與了,我根本想不到幕后黑手是你”莊曉曼嘴巴湊在肖途耳邊,絲絲話語惹得肖途耳朵發(fā)癢。
莊曉曼自身也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牌特工,可她最擅長的還是武力刺殺,像肖途這種瞞天過海,栽贓嫁禍,黑白顛倒,指鹿為馬的能力就不是她的能力范疇了。
她也越加慶幸還好自身選擇相信肖途,肖途一次次的表現(xiàn)也沒有讓自己失望。
不過組織上已經(jīng)知道她身邊有地下黨成員,這兩次行動都是那個地下黨成員籌謀的。
這布局籌劃之膽大精細(xì),和其身份隱藏之深都使軍統(tǒng)對那個地下黨員萌發(fā)殺意,組織多次要求她說出地下黨員的身份,都被莊曉曼借故搪塞了。
但第一次和肖途見面時肖途的話語隱藏在她心底,她也一直在暗地里調(diào)查組織上知道她身份的幾位成員。
多次試圖尋找出是誰出賣了組織,泄露了她身份,可收效甚微,這種情況下讓他殺害肖途焉知是否是那叛徒的手筆。
莊曉曼吐出一口氣,看著肖途剛硬的側(cè)臉,心里下定了決心,肖途絕不能死。
“你也不賴,尤其是你那個手下確實不錯,一點馬腳都沒露?!毙ね静皇巧?,他不知道莊曉曼剛剛在思考要不要殺他的困難問題,還笑著和莊曉曼碰杯。
莊曉曼自不用說,憑她交際花的本事迷惑一個底層混混絕對是信手拈來。
而她的手下則在當(dāng)晚就找到了小六子,然后將他帶到肖途指定的地點,在第二天得到信號的時候,喂食三人服下毒藥,然后匆忙的將紙稿扔入火盆,再躲在石頭后邊。
最后趁著破門時炸彈爆炸的嘈雜動靜和煙塵遮擋,順勢混入特務(wù)大隊中去。
破門的特務(wù)都是一擁而上,加上爆炸出現(xiàn)的慌亂,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邊原先站著誰。
也正因此,武藤沒有懷疑他們是否是真的自殺,因為武藤剛到,他們剛好毒發(fā)身亡,而四周都沒有人,除了自殺沒有第二個可能。
莊曉曼得意的揚(yáng)起脖頸,“這么大的舞臺你都撘好了,要是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豈不是要被你看扁了?!?p> 確實如此,要是莊曉曼連這點本事都沒有,肖途就得考慮換個合作對象和認(rèn)真思考要不要花力氣將莊曉曼拉進(jìn)自己組織了,抗戰(zhàn)不是兒戲。
兩人再對了一些細(xì)節(jié),確保之前的事情沒有絲毫錯漏,千里之提潰于蟻穴,籌劃越精密,容錯率就越低。
幸好武藤對胡一彪早有殺意,而且他現(xiàn)在被即將到來的特高課課長淺野博文弄得焦頭爛額,不然此事可能還要再生變數(shù)。
兩人推杯換盞,很快便微有醉意。
莊曉曼拿起自己的小包,披上外套,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初夏,可是夜間還是微涼。
“一路小心”莊曉曼轉(zhuǎn)身輕輕的抱了肖途一下,低語道。
肖途沒空感受溫香軟懷,莊曉曼顯然是意有所指,聯(lián)想她之前喝酒時偶爾的不自然,心中有了猜測。
出得門外,肖途點起一根煙,看著莊曉曼消失在拐角處,看到一旁的黃包車夫還在辛勤地擦拭著車子,好奇的問道,“這么晚了還做生意啊?!?p> 黃包車夫是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沒辦法,家里要吃飯,先生,要不您坐我車吧?!?p> 肖途笑了笑,“也好?!?p> 行到半路,肖途才輕聲問道,“怎么了?!?p> 這個黃包車夫便是李思勝。以前是沒條件,可現(xiàn)在有了人手,肖途在外的安全自然有人守衛(wèi),李思勝便經(jīng)常裝作黃包車夫守在飯店或酒吧門口。
可是一般他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等自己,而且還主動要求自己坐他車,只有他發(fā)覺附近有危險才會如此動作。
肖途覺得這樣子太委屈李思勝了,明明是個殺敵好手卻埋沒在此地,可李思勝卻說什么也不離開。
他這段時間在上海也聽說了肖途的一些事跡,對這個孤身打入敵方陣營的青年滿懷欽佩。
不僅僅是在戰(zhàn)場上殺敵才配叫做英雄,像肖途這種冒著生命危險傳出情報的一線特工也可稱之為英雄。
上戰(zhàn)場,大多數(shù)時候勇氣和血性足矣,贏了獲得榮譽(yù),死了一了百了。
可地下工作者,要用渾身解數(shù)和對方斗智斗勇,一不小心暴露被捕,那等待著的就是無休止的折磨,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尤其是那些間者,榮譽(yù)不加諸于身,不僅要對付敵人,還要承受身邊朋友親人的唾棄辱罵,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若是心中沒有大義,是絕不可能堅持下來的。
軍人被俘虜還有人道主義,可間者往往被處以極刑。
舍生取義固然不簡單,可另一種往往比死亡還可怕。
這敵后英雄既然得不到大家的贊譽(yù),那就讓我來保護(hù)他的安全吧,這就是李思勝樸實的想法。
“有幾個眼睛一直盯著你和那個女特務(wù)”李思勝趁著擦汗的功夫快速的說了幾句話,“從盯梢手段上看不太像是特務(wù)的人,倒像是軍統(tǒng)的人?!?p> 軍統(tǒng),肖途眉頭皺了起來,他們是要對自己下手嗎。
念在大家都是中國人,都是抗日同胞的份上,肖途一直在幫助軍統(tǒng),也盡可能的避免軍統(tǒng)在任務(wù)中出現(xiàn)死傷,可要是他們真的對自己有了殺意,肖途也不會再心慈手軟。
“李思勝,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毙ね景欀碱^抽完一根煙,把煙頭扔掉之后輕聲對李思勝說道。
“你別回頭,聽我說就好,”肖途假裝腰背酸痛,直起腰來敲打自己的背部,然后快速輕聲的對李思勝講了一番話。
一路送到家門口,李思勝像是口渴至極,“先生,我現(xiàn)在口渴的厲害,能討杯水喝嗎?!?p> 肖途看了一眼李思勝,還是點點頭,“來吧?!?p> “胡蜂同志,不行,你這個計劃太冒險了,我不同意?!崩钏紕僖贿M(jìn)門就迅速開口。
肖途遞給李思勝一杯水,“你是黨員嗎?!?p> “我當(dāng)然是,”李思勝接過水,喝了幾口。
“很好,你是胡蜂小組的,我是小組的最高負(fù)責(zé)人,”肖途看著李思勝,“我剛剛跟你說的內(nèi)容,是以上級的身份跟你說的,不是和你商量,是命令?!?p> “可,”李思勝還想爭辯。
“服從命令,”肖途嚴(yán)厲起來。
“是,堅決服從命令?!崩钏紕僮詈筮€是點頭了。
肖途知道李思勝也是為自己好,語氣柔和下來,“此事機(jī)密,只限你我二人知曉。”
“行了,去吧?!?p> 肖途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此番謀劃雖然兇險,可是帶來的好處是影響深遠(yuǎn)的。
自己還可以留下幾手后手,確保事敗了也能完成自己該完成的使命。
假如真的事敗了,那便事敗吧。
革命總是伴隨著犧牲,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