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節(jié)日
討論至此終了，眾人在無言中吃完了這頓不上不下的午飯。
“哎呀，快點，我們還要折紙魚呢，怎么在這坐著不動了呢？”克里森玩了一會兒湯勺后說道。
“哦，對?！被粢粱卮鸬溃秃孟駝偛诺膶υ挍]有發(fā)生過。至少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為晚上的豐雪節(jié)做好準(zhǔn)備。
“快去吧，我來整理餐桌?！卑材绕鹕黹_始收碗碟。
“對了，我在書上看到過，你們會用魚形的折紙來進(jìn)行類似祭祀的活動，我可以去看著你們準(zhǔn)備嗎？”安又變回了那個好奇的小姑娘。
“來唄?！笨死锷呛堑卣f。
三人魚貫走入霍伊的房間，霍伊從窗邊的一個小櫥柜中拿出一疊彩紙，隨后他們一起坐到了小桌旁邊。
克里森拿起一張藍(lán)色的紙，邊折邊對安說：“你看，這樣對折，然后再折一下，就是一片魚鱗了?！?p> “什么？不是用一張紙折出來的嗎？”安饒有興味地也拿起了一張紙，按照克里森剛才的方法折了一下，但看起來歪歪扭扭的。
“一張紙折出來的魚也太輕了吧，根本扔不遠(yuǎn)啊?！笨死锷稚系幕顩]有停下，也不忘給安介紹，“像我們在家里自己做的魚可能都是一排像這樣的魚鱗銜接在一起，村里面合作的那一條魚才是復(fù)雜呢，他們還要考慮配色，我們隨便做就可以了?！?p> 霍伊坐在一邊折紙，安靜地聽著另外兩人說話。他不太想和安說話，因為她沒有提前和他溝通就告訴母親自己的事。但同時，他又驚奇地發(fā)現(xiàn)，克里森并不是只對自己話多，面對安他也可以滔滔不絕地對談，或許平時村子里其他同齡人都排擠他，他也很孤獨吧。
“那你們怎么把它們拼在一起??？要用針線之類的嗎？”安已經(jīng)跟著克里森疊了不少魚鱗出來，在桌子上堆了一小堆。
“來，你看好?！笨死锷闷饍善[片，將它們對齊后一拉，“你試試，看會不會掉?！?p> 安接過這兩片鱗片，在空中甩了甩發(fā)現(xiàn)它們真的卡在了一起，驚異道：“真的卡住了?！?p> “這可能也是我們艾斯蘭特有的折紙方法，不錯吧。”克里森的語氣就像小孩子炫耀糖果一樣沾沾自喜，霍伊無奈地?fù)u了搖頭。
不久后，安娜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天色開始微微暗下來之時，兩條五彩斑斕的紙魚已經(jīng)拼出來了。
“我們可以出發(fā)了。”安娜說，她又看了一眼安的衣服，關(guān)切地問：“安，你穿的這么單薄沒有問題嗎？”
“我差點忘了，夫人，或許您能借我一件外套嗎？我在霍伊的旁邊沒法維持我的法術(shù)來保暖?！卑驳恼Z氣非常禮貌。
“當(dāng)然可以，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找一件衣服，千萬別凍著了?！卑材绒D(zhuǎn)身回他們夫婦的房間去了，不久后拿著一件棉衣回來，“我看了一下，我的衣服里能看得過去就這一件了，先穿著吧，外面挺冷的?！?p> “這衣服看起來挺好的，謝謝您，夫人。”安接過棉衣套在身上。
霍伊看著鼓鼓囊囊的安，陰郁的心情終于變好了一些。
四人拿起準(zhǔn)備好的紙魚向海邊進(jìn)發(fā)，村子里的人們也在夜色逐漸降臨的現(xiàn)在走出家門。
海灘上幾乎沒什么雪，霍伊記得父親說是因為海水里有鹽，所以海浪一波一波打上岸時，那點積雪很快就會被融化了。
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已經(jīng)架好的篝火木材，只等點燃了。
查爾斯已經(jīng)站在海灘上和其他村民閑聊挺久了，他余光掃到自己家人的身影，于是就離開人群過來：“安娜，你們終于來了?！彼吹搅舜┲拮右路陌?，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問：“這是誰?。俊?p> “她叫安，是魔法學(xué)院校長的女兒?！卑材认蛘煞蚪榻B。
“魔法學(xué)院？”查爾斯的疑惑更添了幾分，“她來這兒干嘛？”
“先生，我是為了參加豐雪節(jié)而來的?！卑蚕蚩死锼拐f道。
“好吧?！辈闋査闺m然還是一臉迷惑不解的神情，但是看著自己妻子那個待會回家再說的眼神，決定還是不再追問。
“那你們先在這附近轉(zhuǎn)一轉(zhuǎn)吧，村上也設(shè)置了幾個攤位，想搞得熱鬧點。”查爾斯和妻子道別，為待會兒的祭祀做準(zhǔn)備。
“這攤位都賣什么??？”安向走在她旁邊的克里森問。
“以前也沒有擺過攤啊，不過我知道今年村長說讓大家如果想分享美食什么的就可以出來擺攤，但是，艾斯蘭冬天能吃的東西也就那些?！笨死锷f。
霍伊倒是隔著很遠(yuǎn)就聞到了魚雜湯的味道，他很想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但是安娜已經(jīng)帶著另外兩個人向那個方向走去了，他只好皺著眉頭跟在后面。
更讓霍伊接受不了的是，安竟然饒有興味地喝完了一整碗魚雜湯，并且和擺攤的老奶奶相聊甚歡。
魚雜湯腥味極重，就是用處理魚的時候拿出來的魚內(nèi)臟熬成的，其實村里稍微年輕一點的人都不怎么喝了，會喝這種湯的大多是老年人。
霍伊捂著鼻子站在一邊看著安，突然一聲鼓響。
大家都回頭看，原來是村長準(zhǔn)備點燃篝火了。他的手里握著一根燃燒的木柴，點燃了篝火木材下方的干草，干草很快就燃燒了起來。
但是，過了很久，用作篝火的木材還是沒有燃起來。
人群中開始出現(xiàn)了騷動的聲音，大概能分辨出的有“不是說秋天準(zhǔn)備好存好的嗎？”、“上次是木材濕了，結(jié)果一直冒黃煙?！?p> 天氣寒冷，但村長的臉上卻冒出了汗珠，他的確是秋天準(zhǔn)備好木材，而且認(rèn)真儲藏在庫房中的，怎么會燒不起來呢？
安站在霍伊的身后，看了一會兒后，她從人群中走出去說：“可以讓我來試試嗎？”
“你是誰??？”大家突然看到一個陌生的女孩，其中有人語氣不善地發(fā)問道。
“我叫做安·拉米雷茲?！卑埠蜌獾鼗卮?。
“不認(rèn)識啊，你要怎么試？”霍伊發(fā)現(xiàn)這個發(fā)問的人就是帶頭喊他“紅毛怪”的杰伊，他果然還是這么討厭。
這一次安倒是沒有理會他，而是看著村長，問他：“可以嗎？”
“哎呀，你要怎么試？”村長也對眼前之人抱有疑慮，“算了算了，你來吧?！?p> “好的?！卑舱f，她正面篝火，高聲喊道：“烈火燃起！”
原本周圍的群眾都屏氣準(zhǔn)備看小姑娘要做什么，但是卻看到了滑稽的一幕，這個陌生的小姑娘對著一堆木材大喊一聲什么類似“燃燒吧”之類的東西，結(jié)果根本沒用。
杰伊更是笑的捂著肚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她以為自己是魔法師。”
安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失策，下午在沃克大叔家里，雖然有霍伊這個吸火體在，還是成功釋放烈火咒，是因為壁爐的木頭本來就被劈開了，而且量少。即便那些火元素迅速被霍伊吸引離開了自己，在它們離開之前使用法術(shù)的效果足以點燃壁爐了?？墒敲媲翱墒谴謮训膱A木。
安在周圍人的笑聲中，一把拉過看熱鬧的霍伊，牽著他的手站在篝火木材前。
“喔喔喔喔喔?！被粢谅牫鰜硎墙芤恋墓纸校约阂灿謿庥謵?，安又沒提前通知自己就把他拉上來，這是要做什么？
“你別動。”安說，握緊了霍伊的手。
霍伊感覺自己的臉應(yīng)該是紅了，一方面因為冷，一方面是氣惱，不過，或許也有幾絲羞澀潛藏在這個十幾歲少年通紅的臉皮之下。
默念集聚火元素的咒語，安感覺到火元素們圍繞在自己周圍，不過很快它們就要順著自己和霍伊緊握的手轉(zhuǎn)移到他身上去，就是現(xiàn)在。
“烈火燃起！”安高喊，一道沖天的火柱在她和霍伊的面前出現(xiàn)。
剛才還在大笑的杰伊表情凝固在臉上。
霍伊被火柱嚇了一跳，但火柱并沒有持續(xù)很久，過了一會兒火柱消失，原地只剩下燃燒著的篝火。
“真是魔法師？”、“她到底是誰??？”、“那個是霍伊吧，他們倆什么關(guān)系？”這些議論闖入霍伊的耳朵。
“這是你之前用過的那個咒語嗎？”霍伊問安。
安也被咒語的效果驚嚇到，她原本以為可能會釋放出較大的火焰，但沒想到變成了一道火柱，她還有點怕這火柱直接把木樁給燒成灰了。
“是啊，就是烈火咒?！卑不剡^神來回答。
“怎么不一樣？”霍伊問。
“這是你的問題啊，如果是我肯定不會釋放一道火柱出來的?！?p> “對了，你為什么要拉我上來？”
“你會把我召喚的火元素吸引走啊，我只能牽著你的手施法，這是我們叫做借靈的方法，一般是要使用超大規(guī)模咒語時，聯(lián)合幾個魔法師一起釋放?！?p> “所以，剛才那個也算是我的魔法？”
“對，剛才你使用了你人生中的第一個魔法?！卑舱f。
安和霍伊回到了人群，大家都看著他們倆。
克里森跳了起來，語氣驕傲地說：“別看了，安是來邀請霍伊哥哥加入魔法學(xué)院的?！?p> 人群中直接炸開了鍋，“真的嗎？”、“你看我能去嗎？”......
甚至有人擠到安的面前來問，安嘆了口氣，大聲說：“大家安靜一下。”
大家本來就都看著她，聽到她開口說話，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安于是接著說：“我原本來到艾斯蘭，是為了參加豐雪節(jié)，因為我聽說這個節(jié)日是這里特有的。而遇到霍伊，只是個意外，他擁有非常特殊的體質(zhì)，因此我邀請他去魔法學(xué)院是為了對他進(jìn)行研究，各位如果想入學(xué)，可以直接去申請?！?p> “做研究？”、“特殊體質(zhì)？”......人群中又響起了議論聲。
“如果各位不介意，我希望節(jié)日能照常進(jìn)行好嗎？”安需要大聲喊才能壓過大家的聲音。
之后豐雪節(jié)的流程磕磕絆絆地進(jìn)行著，連村長都忍不住老是看向安這邊。
而安卻只當(dāng)與自己無關(guān)，她看著村民將大紙魚燃燒后的紙灰撒入海里，自言自語地說：“這樣可能可以幫助海草生長，所以吸引了魚類前來，其實還是有道理的。”
在用力把紙魚投擲出去后，霍伊還是忍不住問正在一臉認(rèn)真看著眾人扔魚的安：“你為什么想要我去魔法學(xué)院？真就是為了研究？”
“是啊，不把一個問題搞清楚，我覺都會睡不好的。不然你以為是什么呢？”安從觀察扔魚的專注中回過神來看著霍伊說。
“好，我知道了?！被粢咙c了點頭，果然自己不過是個實驗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