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一劍就要將常樂天心口穿透,哪知道何九的劍尖在離他還有三寸的地方“倏”的停住,常樂天這次倒是嚇得不輕,何九坐到床上將他使勁摟抱了一下,哈哈笑道:“這個娃娃真是聰明得很,我簡直越來越喜歡他了!”洪海棠嫣然笑道:“九叔,你這種喜歡法兒還真與眾不同----你把他快嚇死了!”
田在山笑道:“九叔你這么喜歡他,不如收了他做關門弟子吧!”何九尚未出聲,常樂天卻嚇一跳,忙搖手道:“我不學武功的!”江峰忙向他使個眼色道:“何掌門是武林中響當當?shù)娜宋?,你這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常樂天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洪海棠柔聲道:“常公子是怕學武吃苦嗎?”常樂天說道:“我只是愛讀書不愛習武而已?!彼娞镌谏竭€有要勸自己的意思,轉念醒悟道:“他們只怕是想讓我做了何掌門的徒弟之后,徒弟聽師父的話,便不會泄露他們的秘密了吧?”
眼見江峰也欲出口相勸,洪海棠微微向他搖了搖頭,江峰便不言語了。常樂天直言道:“各位放心,這里發(fā)生的事,倘若諸位不想讓我說給旁人聽,我也可以發(fā)誓不說的----倘若你們不放心,我不妨伸出脖子,等你們‘咔’一下......”田在山向洪海棠和江峰互相看看,三人都默不作聲,一齊看向何九。
何九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過了一會兒才道:“常公子你雖然聰明,可是這島上發(fā)生的一切牽扯了四十年光景,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是非曲直你自是有所不知。你且歇一歇,等我們去商量商量,要不要把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他猶疑了一下,續(xù)道:“倘若你無心蹚這個渾水,即刻告訴我們便是,我們也不必去商量什么了。你在這里再住幾日,我們便可以回去中原了?!?p> 常樂天喜道:“可以回去嗎?”何九點頭道:“那是自然?!背诽煜蚝楹L牡溃骸昂榻憬?,你可以去廣東找你娘親啦!”洪海棠猶豫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終于她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出聲。
何九見常樂天岔開話題,以為他無意蹚這個渾水,不料常樂天轉頭又向他說道:“何掌門,我當然想知道到底這島上發(fā)生的是怎么回事,你講給我聽??!”何九道:“說來話長了。小鐲去準備一下午飯,我們商量一下再過來。”小鐲答應了一聲便出去了,洪海棠和江峰低聲說了句什么,江峰“嗯”了一聲,看了常樂天一眼,和何九也一同出了門。
田在山也沒有走,他向洪海棠笑道:“洪姑娘和我一樣有話和常公子說?”洪海棠笑道:“我想問一下常公子,你連門都沒出,怎么會知道這是在地下,還知道入口在哪里。”常樂天笑道:“這屋子外邊都黑乎乎的,就算陰天也不至于黑成這樣;而且我聞到這屋里有一些潮濕發(fā)霉的味道,所以我猜想這里是在地下。至于入口......其實我們在山莊里里外外查看了很多次了,想找到一個神秘藏身的地方都沒有找到----花園里雖然有個密室被發(fā)現(xiàn),可是這個密室看不出有什么用處。只有停尸房貌似已經(jīng)檢查過了,可是誰也沒有移開棺材或者打開棺材仔細查看,所以我覺得密室的入口在棺材之下最為合適,畢竟世人都會對棺材害怕、厭惡、有忌諱,所以一般不會去仔細看的?!?p> 洪海棠咬唇點了點頭,又問道:“可是你又為什么這么肯定入口是在江大哥的棺材之下,不是旁人的?”常樂天道:“江大哥的‘尸體’我記得當時是你指定放在最后邊一排、最里邊一個棺材里,你說把他放遠一點,免得有臭味傳出來,這在當時看起來很正常。后來吳通也死了,不但死了,居然還詐尸,尸體無端端跑出來,嚇死了封三娘,然后他的棺材就被釘上了釘子,田大哥好像是你‘順便’把江大哥的棺材蓋也給釘上了吧,說是別萬一他的尸體也跑出來嚇人。既然他的棺材被釘上了釘,正常情況下就不會有人打開了,假死的江大哥就可以被下邊密室里的人接應下去啦......”
洪海棠俯身在常樂天的頭上輕輕戳了一下,笑道:“真奇怪,你這個腦袋里邊是塞了什么,居然料事如神,猜得八九不離十----不過,”她直起身子轉身道:“棺材蓋都被訂上了,相當于這個入口也被封上了,那有什么用?還有我們這些人又是怎么進來的?”常樂天被她這個親密舉動倒是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說道:“這個入口嘛......恐怕不止一個,我暫時只能想到何掌門的棺材之下有另一個出口,至于海邊,一定哪里還有一個入口,不然洪姐姐你的‘死而復生’就不好解釋了?!?p> 田在山笑道:“何止洪姑娘?我的‘死’也不好解釋啊。”常樂天笑道:“田大哥,請問你是怎么‘死’的呢?”田在山笑吟吟說道:“你‘死’的第二天,我被洪姑娘的鬼魂附了身,穿著她的衣裳,站在她自殺的地方,拿匕首刺進胸口、然后再跳進大海......”常樂天皺了一下鼻子,“吁”了一聲道:“你死得一點也不新鮮,居然抄襲!”
洪海棠抿嘴笑道:“你沒見到田大哥穿我的衣裳的樣子才叫好看呢----你說說我們兩個又是怎么活過來的呢?”常樂天道:“你們拿的匕首多半有機關,刺在身上可以縮進去半截兒那種;至于淌的血,可以事先藏好紅色的染料或者顏料;跳進海里之后,多半下邊另有什么古怪藏身之處,反正我不會游水,也沒法下去查看啦!”
洪海棠白了他一眼,說道:“這個你要是也能憑空想出來我就白活了----等你身體好一些了,我?guī)阌H自去看看?!彼犷^向田在山道:“你有什么要問?”田在山微微一笑,說道:“其實常兄弟說的也都差不多了----“他頓了一頓,正色道:”不過我看九叔有些擔心,因為常公子輕而易舉拆穿了這些,他擔心那個人也......”
常樂天坦言道:“我雖然猜到一些事,可是不代表別人也猜得到。比如說何掌門沒有死,那是因為我自己沒有死、又看到江大哥沒有死,這才剛剛聯(lián)想到的----因為我們三個都中了蜂毒,這不是我之前就猜出來的,而是剛剛才想到,所以這一點何掌門不必介懷。我如果不是有這個‘死而復生’的經(jīng)歷,決計不可能猜到他是假死。而且像江大哥的棺材之下是這個地下密室入口這件事,我也都是剛剛才想到、倒推過去的,并非在上邊就想到的。”
洪海棠吁了口氣道:“但愿九叔能想通?!碧镌谏綔匮韵蚝楹L牡溃骸澳阆瘸鋈グ?,何伯伯和江大哥等了咱們一會子了,我跟常兄弟只說一句話,這就來?!?p> 洪海棠不悅道:“有什么話這么神秘要瞞著我說?我偏要聽!”她嘴上說著“偏要聽”,人卻轉身出去了。田在山目送洪海棠走出這房間,來到常樂天面前低聲講了兩句什么,常樂天滿臉愕然抬起頭,田在山拍拍他肩膀,轉身也出去了,只余下常樂天一人,他的眼角噙出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