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西城。
此處盤踞著一些矮矮趴趴的住所。
洛陽城里那些沒錢,以干苦力為生的人多數(shù)聚集在此處。
太陽西斜,月色漸漸明亮。
有一道人影急匆匆的往西城趕來。
“日,喝酒誤人事??!”
這道人影正是在賭坊跑出來的朱若,他本來居住在南城的集市,家里做些小生意,可之前染上賭癮,把家當輸了個底朝天,這才搬到此處,買了個宅子權(quán)當安身之所。
此時他焦急的跑著,眼神警惕的盯著四周。
既要害怕有人突然出來把他身上錢財搶了,又要擔心洛陽城里查宵禁的官兵。
這里是洛陽混子最多的地方,理所應(yīng)當?shù)?,也是發(fā)生偷搶拐騙最多的地方,所以官兵幾乎每天都要在這里組織大量的人巡夜。
不是因為律法,劉宏不管事,十常侍當政,東漢現(xiàn)在哪有什么律法可言。
而是因為巡夜的官員,只要查到一個違反宵禁的,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搞你,若是你家中還有余財還好,交出銀子,他們還能放過你一馬,若是你沒有錢,又遇到脾氣不好的巡夜官員,在床上躺個把月算是輕的,甚至有些人一躺就再也起不來了。
朱若本來今天贏了不少,心情極為不錯,從金玉坊出來之后就直奔以前常去的酒樓,叫上幾個菜,一壺酒,一個人慢慢的飲著,懷念著以前的生活,等把一壺酒喝完,這才發(fā)現(xiàn)太陽下山。
此刻心里恨不得沒贏這么多錢了,早點回家反而沒有這么多事。
朱若急步往家中趕去。
他不敢跑,跑的動靜太大了,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而在他前面一條街的街角,有一個穿著巡夜官員服的壯漢冷著眼神四顧,手里的棍子捏緊,青筋暴起,輕悄悄的走著。
“草,平時這么多人在外面浪,今日怎地一個人都沒有,都死哪兒去了?!?p> 他叫孫孝串,是洛陽西城的巡夜官員,今天是他會稽回洛陽上班的第一天。
他本來通過書信與揚州會稽郡一女書信往來,前幾日剛鼓起勇氣,帶著八十兩銀子前往會稽郡提親。
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女子,見那女子不是一般的貌美,簡直是每一個點都長到他心溝溝里去了。
大喜之下立馬去女子家里提親,女子家里也恰好只要八十兩銀子就可以把女兒嫁給她,想著兩人書信往來已久,便絲毫沒有懷疑的把八十兩銀子給他,順便還訂下了日子。
可未曾想,他第二天一去就人去樓空了,同他一起去會稽郡的同僚一合計,就明白被騙了,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些騙子了。
等天明找人打聽才得知,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個被騙的了。
有錢有勢的就歸還錢財,再讓那女子賣個好!
至于他這種沒有大靠山的,只能認栽,早點回去,不然一直糾纏的話,這些騙子還會反客為主,打他一頓狠的。
百般無奈之下,只好咽下苦果回洛陽,再不回去長官也會給他穿小鞋子了。
今天出來當值,正在氣頭上,想找一個人解解氣,反正只要當街抓到人,有人看到,就算當場打死也不礙事。
當初曹操任洛陽北部尉時,就棒殺了違反宵禁的蹇圖。
此刻他要動手的人也只不過是洛陽的一些地底老鼠,絲毫背景沒有的角色,但凡有點關(guān)系,有點背景也不會住在這里。
孫孝串走到街邊的一個拐角,看見有一個面色紅潤的人急步行走。
他喜色浮上心頭,可被我逮到了吧。
隨之一聲大喝“前方何人,給我站??!”
前面的人一愣,撒腿就跑。
這要是被逮到了,今天口袋里好不容易賺到的銀子可就沒了。
“還敢跑,立馬給我停下!”
孝串心里卻是大喜,你跑啊,你繼續(xù)跑啊,違反了宵禁還敢跑,等會叫破了喉嚨也沒人敢救你!
好家伙,違反了宵禁還敢跑的你還是第一個。
前方的正是賭博歸來的朱若。
朱若剛跑就后悔了,查宵禁的這些人都是老手了,對這里環(huán)境的熟系程度不比他們差,更何況查宵禁的人都是武道入了品的,他再怎么樣也跑不過他們的。
更要命的是,他這一跑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別人看見查宵禁的這些蛀蟲,都是乖乖站在原地,雙手抱頭,還沒有人敢跑的。
所以說,喝酒誤事??!他這一跑可能要傾家蕩產(chǎn)了,連最后的宅子都要賣掉也說不一定了。
害,繼續(xù)跑吧,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有繞掉身后這家伙了,不繞掉他也不敢回家,回家也是找死,說不一定還要連累家人。
雖然...
他已經(jīng)看到家的一角了。
朱若和孫孝串的身形越來越近,孫孝串的戾氣也是越來越重。
此時朱若已經(jīng)看到家了,也看到一道道門檻里小心探出的雙眼。
“千萬不要在這里被抓?。 ?p> “在這里被抓住,會被她看到的...”
朱若越跑越快,小時候?qū)W了之后一直沒有動彈的《三山?jīng)Q》居然有了一絲突破的感覺。
孫孝串一聲冷笑,還越跑越快了?
“懶得和你玩了。”
隨之身形變快,速度比之前快了整整一倍!
朱若奮起,只希望再跑快一點!能夠跑離這條街,別被她看見!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抱有逃跑的希望了,他剛才東繞西繞的,還是沒有繞掉身后的巡夜官差,說明后面這人對這里的地形不是一般的熟悉。
在朱若經(jīng)過的門口的一瞬間,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朱若心里一涼。
還是被追上了....
隨后身體失去平衡,腳肚一陣劇痛,整個人摔到在地上,他的心惶恐起來。
他的妻子孩子睡著了嗎?
他緩緩的轉(zhuǎn)頭,看到自己妻子悄悄打開門的一角,兩雙絕望的眼睛正看著被腳踩著的他。
朱若張大嘴巴,痛苦的閉上眼睛。
他為什么要去賭?他為什么要去喝酒?他為什么要跑?
為什么?!
身后一道暴戾的聲音傳來“違反了宵禁還敢跑?”
隨后憤怒一腳踢在他肚子上“我看南城那樁殺人案子就是你做的吧?”
朱若驚悚的盯著孫孝串。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