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眉頭緊鎖,想著剛剛父親與林先生說的話,待在屋內(nèi),讓他同林先生出門遠游,他自然是愿意,但他仍放不下心里的這份糾結。
他打開窗戶,看向外邊,天色漸暗。
日日夜里,他都能瞧見天上一個地方,始終閃著光。
小時候還不明白,直到長大了,才知道那叫星星。
等林昇走出承府后,屋內(nèi)沒了聲響,沒過多久,門被打開了,若是承元在這,定能認出,是那勤勤懇懇的門衛(wèi)秦爺爺。
秦門衛(wèi)微微彎腰,說道:“大人,乾朝那邊派人過來,請你到衙門商討要事?!?p> 承田放下手里把玩的茶盞,沒想到盞中的茶水,竟還有熱氣冒出,說道:“老秦,這些年辛苦你了,不必再守著門了,過些日子,小元遠游在外,他的安全,就依仗你了。”
秦門衛(wèi)眼神震驚,身子又低了低,很快恢復平靜,說道:“遵命,大人!”
承田起身,整了整衣服,不知道看向哪里,說道:“也是時候走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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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鎮(zhèn)衙門內(nèi),穿著暗紅軍服,坐在椅上的那位,很是醒目,身旁站著幾個隨從軍人。
其中一位小聲說道:“應大人,話說咱們領軍來到這偏遠地方,會不會耽誤了北邊的戰(zhàn)況..”
另一位瞧應大人好看的眉毛一挑,連忙打斷說道:“虎子,這些應大人自然另有打算?!被⒆铀坪跸氲绞裁矗ⅠR捂住嘴,不再說話。
隨后又說道:“應大人,小的現(xiàn)在倒想發(fā)發(fā)牢騷,這小小同安鎮(zhèn)的縣令,也敢晾著咱們這么久,自對抗北御起,立了功勞,就再沒幾個人,會這般輕慢咱們。”
應大人耐心地說道:“你們也算是軍中好手,我也不瞞著你們,我來這既是為了辦事,也另有目的,北朝情報聯(lián)絡點,就在這兒?!彪S后看向兩人,繼續(xù)說道:“還有,別看這地方偏遠又小,里邊可待著許多不一般的人,對此,多做等待也無妨?!闭f完便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別再說話,隨及閉目養(yǎng)神。
聽到這些,各個面露激動,只是見自家應大人現(xiàn)在沒什么興趣再聊這些,幾個也識趣,便不再多說,衙門恢復了平靜,只不過大人這口中的不一般的人,能有多不一般。
沒過一會兒,門外傳來了聲響,虎子小聲說道:“應大人,想來是縣令大人到了。”應大人睜開眼睛,點點頭,幾個隨從軍人也調整狀態(tài),站得筆直。
門被打開了,承田拱手說道:“讓應大人恭候多時了!”說完走向主座,坐了下去。
應大人打量著成田,笑道:“客氣了,承大人,初到寶地,有諸多事務,煩勞大人?!?p> 承田也不打官話,直說道:“既然有事,應大人便直說吧!”
應大人說道:“既然承大人,這樣爽快,那我也直說了,我來此處,便是來尋一人。”
承田有些驚訝,也難怪啊,聽底下捕快所說,這次進城就幾十人馬,城外無軍隊駐扎,只是究竟是啷個人,讓這位年輕有為的應大人專門前來尋人。
思慮片刻,承田說道:“那這人姓甚名誰,模樣如何?”
應大人說道:“這人想來承大人熟悉得緊,是聞名于同安鎮(zhèn)的說書先生?!?p> 承田眉頭一挑,瞇著眼睛說道:“應大人找他何事?”
應大人說道:“至于何事,承大人不必知道,此乃軍中機密,過來通告一聲,其住所我已然知曉,不必麻煩承大人了?!?p> 承田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去尋吧?!?p> 應大人拱手道:“那就多謝大人了?!?p> 承田瞧著其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隨及一笑,有趣有趣!
欸,突然承田一拍腦袋,才想起來,
到吃飯的時辰了,該回府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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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顯得通紅,如同染了紅的絲綢,柔順又纏綿。
微風輕拂,楊柳飄動。
這幾日,林昇已經(jīng)不再接受酒樓等地的邀請,前往說書。
心情尚好的他,躺在搖椅上,
看著眼前的美景,想著可以帶走這天資聰慧的承元。
當浮一大白??!
只是這份清凈,很快就要消失了。
就在林昇舒服地搖晃著椅子的時候,院外已然來了人。
搖椅也停了下來,林昇輕皺眉頭,說道:“贏道友,沒想到你毅力這般強,尋到了此處,當真煩人?!?p> 應無缺笑道:“林道友,這些年你教我尋的好苦,躲得這般偏僻?!?p> 林昇攤了攤手,說道:“我說了,將這道法第一人的稱號,讓與你,怎樣贏下的我,隨你往外編排?!?p> 應無缺認真地說道:“這不行,太過草率,那些人可不承認?!?p> 林昇望了過去,自顧自地說道:“你這個皮囊我看不慣,太刺眼了。”
應無缺無奈地說道:“每次見面,你都這般說,也不換個理由,我換了幾次身外身了。這次啊,你可沒法再拒絕我了?!?p> 林昇瞇著眼睛說道:“要是你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我就再考慮考慮?”
應無缺笑道:“就是你猜的那個?!?p> 此刻,遠在山林中打坐修行的道長,突然打了給噴嚏,揉了揉鼻子,贏道友啊贏道友,你可別把我供出去,不然可有我好受的,隨及打了個激靈,趕緊捻起手,卦算一二。
林昇感受到了異樣,也捻手掛算,一臉了然,右手作了個法訣,彈了過去。
那位道長,突然停下掛算,面對襲擊,也無反抗,硬生生受了一擊,閉上眼睛,嘴里說道:“贏道友,你可害慘我了?!?p> 過了一會兒,道長緩緩睜開眼睛,說道:“無量天尊,還是林道友心地善良啊!”隨及,手掌輕撫傷口,恢復原狀,繼續(xù)打坐修行。
應無缺:“怎樣,林道友,這次可否接了我的道法挑戰(zhàn)?”
林昇眼珠子一轉,一臉可惜,說道:“還是不行,你的身外身可不如你修為的一半,我贏不是,輸了也不是,我這啊,里外不是人,要不你真身前來,不然就算咯?!?p> 應無缺怒道:“林昇,我尋你幾次,皆有理由,行,你待我真身前來,再有理由,別怪我掀了這同安鎮(zhèn)?!?p> 林昇瞇起眼睛,說道:“贏澤,我避戰(zhàn),也并非怕你,量你有天大膽量,也可試試掀了這里,我只許你三天時間,真身不來,我便走!”
贏澤臉上的氣,早已褪下,隨及帶上笑臉,拱手說道:“多謝林道友?!睅啄甑臅r間都等下來了,真要翻臉,他早做了,要不激一激林道友,豈不讓他逃回青山了。他并不急于這一時,再者說,修仙之人,哪會怕時間太長,只怕時間太短了。
瞧贏澤的離去,林昇又開始搖晃起椅子來,贏師弟啊贏師弟,終歸還是我技高一籌,乖乖打下手吧,這下啊,穩(wěn)了!
林昇美滋滋地唱起小曲,渾厚而又長遠,只是這段曲可能是生僻語種,令人生澀難懂。
次日,承元如往常一樣,起得早,洗漱好,吃完早食后,便去了學堂。
同安鎮(zhèn)雖說偏僻了些,但卻照樣會令人著迷。
來往的人,有的駐留在小攤前,把玩物件,有的急忙找家小攤坐下,讓伙計上菜。
這樣的場景,照樣能夠留住人。
這般早,那偷懶的寧原大哥,自然不會出現(xiàn)在街上。
瞧著這些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地方。
承元心中愈發(fā)的糾結,只是時間快來不及了,學堂夫子快到了。
只好加快腳步,跑向學堂。
承元著急趕到學堂,也沒多注意周圍,差點撞著了蘇夫子。
蘇夫子也沒生氣,只是面容依舊嚴肅,仔細地看著承元,說道:“幾步路,就這么火急火燎的,進去吧?!彪S后說道:“對了,下課后,別急著走?!?p> 承元點頭道:“曉得了?!?p> 學堂上,承元魂不守舍,心思并不在學堂內(nèi),蘇夫子自然發(fā)現(xiàn)了,但也并沒當面指出來。
坐在其旁邊的云平,也沒打擾他,等下課后,才敢說出自己的疑問:“小元,我看你一大早上無精打采的,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剛剛夫子可是一直瞧著你呢,你這下慘了,夫子的板子,嘖嘖,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我小聲喊你,你就啥也沒聽著,自個兒想自個兒的?!?p> 承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認真地問道:“云平,你說我這人傻不傻?”
云平手背觸碰著承元的額頭,關心地說道:“小元,我看你也沒發(fā)高燒呀,問我這奇怪的問題。”
承元說道:“云平,我是認真的。”
云平瞧承元的模樣,不像是捉弄他,不過這樣子可不常見,隨及認真地說道:“小元,你一點都不傻,你要是個傻子,學堂內(nèi)的所有人,怕是連傻子都當不得,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嘛,你現(xiàn)在可不像是你,以前有再多煩心事,也不會變得這般模樣?!?p> 承元低聲說道:“嗯,夫子找我有事,你先回去吧?!?p> 允諾好幾次自己很快便會想開,云平這才離開了學堂,面對好友的問好,不過承元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只是想到要遭夫子的板子,他就耷拉下了臉。
見到夫子,才發(fā)現(xiàn)手中并無那熟悉的板子,而是示意自己坐下,承元有些驚訝,夫子在這方面對待學子,皆一視同仁,沒想到自己卻沒瞧見那板子。
蘇夫子等待承元坐下,才開口說道:“承元,在你這樣小的時候,我已經(jīng)熟讀經(jīng)書,一腔熱血,好像沒有什么能夠阻攔我,直到我與師兄有了分歧,這是我第一件的煩心事,于今天的我來說,當然只是小事,可在那時候,夸張點說,我以為天要塌下來似的,我陷入了許久的猶豫,過了很多年,才明白過來,也是這個時候,明白了一個道理,便是凡事問問本心,朝著本心,再大的錯,只要知錯就改,那也不算錯了,而對便會是一直對!”
看著承元緊皺的眉頭,若有所思,夫子撫了撫胡須,沒有再說話,再說可就過了,年齡尚小,說這些已然有些越界了。
不知過了多久,肚子傳來“咕咕”響聲,承元反應過來,小臉一紅,不過很快恢復平靜,深呼吸一口氣,深深彎下腰,拱手道:“多謝夫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