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名陽城里,炮火聲還在繼續(xù)。作戰(zhàn)指揮室里的孟昭瑾根據(jù)現(xiàn)在兩軍兵力懸殊較大的情況,重新部署了新的作戰(zhàn)方案,并命令增援部隊加快行軍速度,比原計劃提前到達名陽。
待新的作戰(zhàn)方案傳達下去之后,孟昭瑾將拳頭握緊,狠狠砸在桌面的地圖上,地圖上的“桂”字正好壓在他的拳頭之下。他臉色陰沉地說:“牟桂葶這個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混蛋,一定得讓他付出代價!這次我不光要守住名陽,還要拿下他的新都?!?p> “少帥,您休息一會兒吧?!笨吹矫险谚难劬锊紳M了血絲,旁邊的周銘忍不住勸道。
“不要緊,我不累?!?p> 周銘知道這時候不管自己如何勸都不會有用的,他做了少帥那么多年的侍衛(wèi)長,可以說是整個燁軍上下最了解少帥的人。
孟昭瑾第一次上戰(zhàn)場就是周銘陪在他身邊。當時剛剛從士官學校畢業(yè)的他被父親任命為十七旅第三團的團長,在兩軍對壘的陣地上,孟昭瑾問跟在他身邊的周銘:“害怕嗎?”周銘用十分堅定的語氣回答道:“不怕!”孟昭瑾聽了將手里的煙蒂扔在地上,笑著拍了拍周銘的肩膀,眼睛望著還沒有被炮火侵染的蔚藍色的天空。
扎實的軍事理論知識,英明果斷的指揮能力,那一次,孟昭瑾一戰(zhàn)成名,在燁軍中收獲了不小的威望。人們私下議論說虎父無犬子,大公子一定是未來繼承燁軍統(tǒng)帥的第一人選,慢慢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人們開始叫他“少帥”。對于稱謂上的變化,孟昭瑾本人沒覺得怎么樣,但作為父親的孟廣崇卻很高興。從小,他就是把自己的長子孟昭瑾當作接班人在培養(yǎng)的,不過已經(jīng)活到這把歲數(shù)的他心里明白,單純的子襲父職難免讓人口服心不服,只有讓孟昭瑾多立軍功,在燁軍上下樹立起威望,才能順利繼承自己的統(tǒng)帥之位。
外人的看法還在其次,其實孟廣崇最擔心的是兒子孟昭瑾自己的想法。孟昭瑾十九歲那年跑到父親孟廣崇的書房,看著坐在書桌前的父親,他十分認真地開口說道:“父親,我想去美國留學,學古典樂。”
孟廣崇聽完勉強忍下心口的怒氣,“昭瑾,你知道我對你是寄予厚望的?!?p> “我知道,但比起打仗,我更喜歡音樂?!?p> 孟廣崇終于還是沒忍住,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在面前的書桌上,大聲吼道:“孟昭瑾!沒想到你竟然這么沒出息!學音樂?學音樂能成什么事?好好的士官學校不去上,非得跑外國去學吹拉彈唱,我看你是瘋了!”
“父親,我只是想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情?!?p> 空氣安靜了幾分鐘,“唉,你去吧?!?p> 孟昭瑾有些不相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他沒想到一向固執(zhí)的父親這次竟然會這么容易妥協(xié)。
坐在書桌前的孟廣崇繼續(xù)說道:“我同意你去美國了,你既然心不在這上面,到了士官學校也是個不上進的,學校的教官都知道你是我孟廣崇的兒子,我怕丟人?!鳖D了頓又說:“兒子,你知道嗎,現(xiàn)在一些外國餓狼正在緊緊盯著,生怕到時候撲上來時少搶到一塊肉。咱們自己人打歸自己人打,但外國人,絕不能給他一寸土地,真到撕破臉的那天,多一個軍人就多一分希望。當然了,這些都跟你無關了,還是那句話,我不敢把你往士官學校送了,我怕你給我丟人?!?p> 孟昭瑾皺起俊眉,沉默著像是在糾結著什么,孟廣崇端起桌上的茶杯悠閑地喝著茶也不打斷他。終于,孟昭瑾像是下定決心般目光堅定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說道:“父親,我去士官學校。”
孟廣崇放下手里的杯子,“你決定好了?”
“我一定不會給您丟人的。請您盡快幫我安排吧,我先出去了。”孟昭瑾說完轉身走出了書房。
孟廣崇看著兒子的背影露出欣慰的笑,俗話說:知子莫若父。他知道什么法子用在自己兒子身上能有效。開學典禮那天,孟廣崇親自上主席臺致辭,他那些激勵的話既是說給站在臺下所有學員們的,也是說給站在學員里的孟昭瑾的。
孟昭瑾對同學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但學校的教官是知道他是誰的,所以在訓練時也就不敢對他太過苛刻。在這種情況下,孟昭瑾卻時刻嚴格要求自己,從不搞特殊,任何訓練項目都認真完成,最后他以炮兵科第一的好成績畢業(yè)。在頒發(fā)畢業(yè)證書時,父親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笑著說:“兒子有出息了?!蹦樕鲜遣夭蛔〉尿湴?。
外面轟隆的炮火聲不絕于耳,指揮室里的電報和電話接連不斷,孟昭瑾有條不紊地處理著一個又一個來自不同地方的請示匯報。戰(zhàn)爭是殘酷的,稍有懈怠就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局面,這個道理他還在士官學校學習時就已經(jīng)懂了,所以在戰(zhàn)場上的孟昭瑾每次都拿出百分之百的集中力,他看似果斷的命令,其實是在腦子里用了最短的時間進行深思熟慮?,F(xiàn)在,他已不是那個初上戰(zhàn)場的大帥府的大公子,而是在短短的兩三年里已經(jīng)打過多次勝仗的“少帥”,在戰(zhàn)場上,萬千責任系于一身,他唯有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掌控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