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夫人

　　蕭璇兒很快便到了，“方大人急召我過來，可是在百葉寺查到了什么……”

　　她說著忽然停住了，看向坐在一旁的莫涵，紅唇輕咬，恭敬一禮道：“見過莫公子?！?p>　　“蕭姑娘不必拘禮?！狈阶蠉故疽馐掕瘍哼^來坐，然后解釋道：“我的事莫涵都知道，沒什么好瞞他的?！?p>　　蕭璇兒微微頷首，待她落座后，方紫嵐開門見山道：“蕭姑娘，我此番找你并非是在百葉寺查到了什么，而是想向你打聽慕容清?！?p>　　“忠正世子？”蕭璇兒秀眉微蹙，好一會兒才道：“之前方大人在綺羅城之時，想來甄珠都和方大人說了。不知方大人還想知道些什么？”

　　方紫嵐直截了當，“世子夫人陶知薇。”

　　“世子夫人……”蕭璇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娓娓道來，“陶知薇是忠正世子的第三位夫人，祖上最出名的一位人物——乃是陰陽家木靈使陶意棠，但陰陽家覆滅已逾百年，陶家日漸衰微。到了陶知薇這一輩，除了父親是宮中司儀，她曾在大祭司身邊做過女使，其他人便不值一提了?！?p>　　方紫嵐怔了片刻，才道：“第三位夫人？”

　　“是?！笔掕瘍旱暤溃骸澳饺萸遄孕◇w弱多病，九歲之時汨羅皇室以沖喜之名讓他迎娶了第一位夫人——西鄔城云氏的云姝小姐，但云小姐過門后不到半年，便歿在了西鄔城附近的劫匪手中。”

　　她說著頓了一頓，然后道：“云小姐去世未滿一年，汨羅皇室再次做主，讓慕容清迎娶了第二位夫人——寧家的寧歆曼小姐，然而寧小姐過門后的第三個月，便被發(fā)現(xiàn)與齊王慕初霽有私情，投湖自盡了。至于陶知薇，是汨羅新帝登基后所賜，嫁與慕容清也不過幾個月。”

　　方紫嵐神色轉(zhuǎn)冷，“不到兩年，歿了兩位大家閨秀，汨羅皇室竟還要為慕容清指婚？陶家也是膽大，居然敢讓陶知薇出嫁？”

　　“這里面的前因后果，想來我不說，方大人也能猜個大概。”蕭璇兒眼中閃過一抹惋惜之色，“祭祀預(yù)言在上，汨羅皇室忌憚無比。九是最接近整十的數(shù)字，按汨羅陰陽之說，不吉易殞。賜婚自然就有了由頭，只是沒想到……”

　　“殞的不是慕容清的命，反倒賠上了旁人性命。”方紫嵐接了一句，眉間寒意籠罩，“你可知那兩位小姐真正的死因？”

　　蕭璇兒抿了抿唇，道：“云氏在西鄔城頗為顯赫，云小姐回母家云氏省親之時，又由忠正王府的孟庭揚將軍護送，按理說一般劫匪見了都該繞道而行。故而出事之后云氏倍覺蹊蹺，大動干戈查了一番。不過……”

　　她并未說下去，莫涵忍不住接口道：“可是什么都未查到？”

　　“倒也不是?！笔掕瘍郝曇舻土藥追郑皳?jù)云氏查證，云小姐之死實則是狄戎人所為。狄戎之部歸屬大京已久，此事若是鬧大了，便是兩國之爭。然慕容宸戰(zhàn)死沒幾年，忠正王所剩的徒弟寥寥無幾，也沒什么人能夠?qū)?zhàn)大京。云氏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把此事壓了下去。”

　　她說罷想起什么似的補充道：“當時汨羅皇室皆以為是忠正王暗中做的手腳，但云氏查到了狄戎人身上，反倒撇清了忠正王府。”

　　方紫嵐想起之前在百葉寺中聽到慕容清說要聯(lián)系狄戎之部，心中不由地一緊，追問道：“西鄔城云氏派了何人查證？”

　　“是云氏的家仆，具體名字不甚清楚?！笔掕瘍阂贿吇貞浺贿叺溃骸昂孟袷切兆螅恢鞘裁磥眍^，但云氏的人見了他都會尊稱一聲左先生?！?p>　　“應(yīng)該是他。”方紫嵐輕聲呢喃，蕭璇兒沒有聽清，問道：“方大人說什么？”

　　“沒什么?！狈阶蠉箵u了搖頭，轉(zhuǎn)了話音，“那寧歆曼小姐呢？她的死因可清楚？”

　　蕭璇兒斂了神色，“寧小姐的死因毫無疑點。只是她與齊王的私情，被發(fā)現(xiàn)的有些巧合?！?p>　　“巧合？”方紫嵐皺了眉頭，蕭璇兒道：“方大人可知汨羅大府？”

　　“聽陶知薇提過。”方紫嵐點頭道：“聽起來像是教養(yǎng)規(guī)矩的地方。”

　　“不錯?！笔掕瘍航忉尩溃骸般枇_大府直屬宮廷，是汨羅皇室建立的專門教養(yǎng)貴族女子規(guī)矩禮儀之所。汨羅所有貴女，無論出嫁與否，每年都要入大府，少則十數(shù)日，多則幾個月?！?p>　　方紫嵐奇道：“既然只有女子能入大府，那寧小姐與齊王的私情，是如何被發(fā)現(xiàn)的？”

　　“大府有一項規(guī)矩，是驗身。”蕭璇兒神情中多了一抹厭棄，“按理說，此項規(guī)矩只對未出閣的女子適用。然而慕容清的夫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不愿多言。方紫嵐心中了然，“即便慕容清的夫人理應(yīng)是處子之身，那也不該有驗身的規(guī)矩。是有人無故提出來了嗎？”

　　“也不算是無故。”蕭璇兒無奈道：“陶知薇身邊有一位邢嬤嬤，想來方大人見過。當初便是她聽了一位與寧小姐素有嫌隙的閨秀之言……”

　　“你說邢嬤嬤？”方紫嵐猛地打斷了她的話，她愣了愣，“是邢嬤嬤，方大人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沒什么不妥?！狈阶蠉共卦谛渲械氖诌梢粓F，“你接著說吧。”

　　見狀蕭璇兒繼續(xù)道：“驗身之后，寧小姐便被關(guān)入了大府的禁閉室。大府上報汨羅皇室后，齊王主動站出來承認了。他雖然年少，但仗著一副好皮囊，行的盡是拈花惹草之事。汨羅皇室查清之后，給寧小姐和寧家上下定了罪。寧小姐聽聞連累了全家，圣旨下來的當日便投湖自盡了?！?p>　　眼看方紫嵐神色愈發(fā)難看，蕭璇兒小心翼翼道：“慕容清兩位夫人之死，應(yīng)是都與忠正王府無關(guān)。畢竟忠正王戎馬一生，做不出通敵之事。而忠正王妃陳氏性情剛烈，若是知道寧小姐與齊王有私，便是鬧到宮里，也斷不會使這般陰損的手段?！?p>　　“若是慕容清自己所為呢？”方紫嵐的聲音驟然響起，激得蕭璇兒一個激靈，“這……怎么可能？慕容清娶云小姐之時只有九歲，如今也不過十一歲，怎會有這等心計成算？”

　　“我也不想相信。”方紫嵐寒意泠泠道：“但誠如你所言，忠正王和王妃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汨羅皇室就更不可能了?！?p>　　蕭璇兒的神色晦暗不明，方紫嵐沉聲道：“請蕭姑娘查一查邢嬤嬤現(xiàn)在何處。待查過之后，可能很多事便說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