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請問,口紅紅有幾種?
劉員外離開,衛(wèi)央也沒有考慮怎么面對有可能發(fā)生的危機。
沒別的,只是哈密乃邊陲。
馮娘子來說:“小郎可能也著急了?!?p> “我知道,劉員外未必就是說實話之人,他們有權(quán)謀?!毙l(wèi)央擺手道,“我當(dāng)面說出那么大逆不道的話,他也能冷靜地思考問題,這說明他們……或許擺出一張嚇人的臉面,背后要做的是火中取栗的勾當(dāng)。”
馮娘子猶豫了一下才低聲提醒:“錦衣衛(wèi)與東廠可不是全部哦?!?p> 哦?
“這么說,兵部與五軍都督府也有密探?”衛(wèi)央倒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不了解這些。
馮蕪不說話,但意思明確是讓衛(wèi)央盡快去找忠順王商議。
她怕的是這些人會從中挑撥離間成功,一旦王府與衛(wèi)央之間有齟齬,他們是可以在哈密左右橫跳生事的。
“讓他們?nèi)ヴ[吧,有些事,做得多反而不太好,”衛(wèi)央道,“王爺也在看,哈密軍民也在看,這些人,大概把一股強大的力量看弱了?!?p> 群眾是可以教育的,群眾也是可以覺醒的,邊城軍民之中蘊藏著排山倒海的力量。
一旦有人想把邊城五十萬軍民的存活之地毀滅了,那么他們就將面對這股足以一當(dāng)十十當(dāng)百的力量。
衛(wèi)央坐下來看著馮娘子寫的胭脂水粉中透露的階層分級,找出魔教在哈密的分舵才是目前的要緊之事。
依馮娘子之言,哈密用胭脂水粉的婦人女子,一般用的都是來自中原的,少有用來自西域乃至更遠(yuǎn)的地方的。
為何?
“若無十分體味,何必花費重金?”
一句解釋足以說明許多的問題了。
一般而言,既富且貴的家庭,婦人女子所用胭脂水粉大都自哈密有數(shù)的幾家胭脂鋪子勾得,“香味各異,產(chǎn)地相同”,一般來自于四川,少有江西等地。但若是清淡素雅之類,香味不是極其濃重,那定是江南胭脂。
馮娘子列舉了三種哈密有錢女子常用的面脂,一種是據(jù)說早在唐代時期,武則天最愛用的“玉女桃花粉”,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發(fā)展,如今已成為適合國朝審美的面脂了;此外還有四川“香濤牡丹粉”,不過這種面脂常用的功能是保養(yǎng),而不是增白,類似于護(hù)膚霜。
最后還有一種面脂來自于江南,“以‘殺花法’而做,名曰‘明月心’”……
馮娘子聰明之至,在面脂之下不寫細(xì)節(jié)只寫香味。
其特點各有:“‘玉女桃花粉’香味最濃郁,僅次于西域香粉,與香薰僅別一格,聞之使人熏熏,最與京師香薰‘十二月仙’搭配;‘香濤牡丹粉’香味中等,不搭配香薰則三步之內(nèi)才有香味;‘明月心’最淡,我自常用之?!?p> 而后又講:“之外還有口脂,此染純之用,然男子也用,且不必提。之下,尋常小戶人家,婦人女子常用著并不多,多用口脂,而少用面脂,香薰更少用,常在盛事之時才舍得買。最后便是本地以香瓜籽兒、山野花兒、和黑豆皮制作……”
面脂?
口脂?
香薰?
還分類?
衛(wèi)央大怒,抓起紙片砸在桌上。
“老子再也不想研究這些了!”衛(wèi)央惱怒之至。
提起來都是淚,前女友……
“我哪知道紅色還有幾十種?我哪知道口紅之外還有唇膏?一個個長的那么像棒棒油,那不都是一堆化學(xué)元素表么?老子不了解!”衛(wèi)央背著手在地上來回呼呼地轉(zhuǎn)著,他全然不明白這里頭都哪兒來那么多道道了。
青兒聽到后,探頭探腦過來一瞧,她嘴里還叼著豬皮,酸辣味。
“呀,小郎怎么生氣了?”青兒連忙快步回去找馮蕪,悄悄說,“大抵惱得緊,呼呼地喘氣,不知誰惹著他了都?!?p> 馮蕪驚奇道:“他又生的什么氣?”
遂跑了回來,就看衛(wèi)央一邊抓著頭發(fā),一邊拿著那張紙瞪著眼睛如視仇敵。
馮娘子啞然失笑,說道:“小郎,你這頭發(fā),也該請鑷師來打理了?!毕胂胗痔嵝眩翱爝^年了哦,過年可不能理發(fā)?!?p> 衛(wèi)央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主要是真不愿面對這些物什,遂問道:“附近誰家鑷師手藝好?”
古代并不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因此一輩子都不打理頭發(fā)的。
理發(fā)這個行業(yè),至少在這個時代是比較興盛的。
馮蕪道:“外頭那些民眾,既敬你如神明,又懼你如魔鬼,他們怎敢在你的頭上下手,還是我來吧,待哪天天熱,片刻便收拾好了?!比缓蟛判Φ?,“怎地又惱火?”
衛(wèi)央啪一聲把紙張拍在桌子上,怒罵道:“哪個禍害發(fā)明的胭脂水粉,這是人能分辨得出來的?!”
果然。
馮娘子走進(jìn)門,笑吟吟地道:“原來是為這個,也是,咱們小郎仗劍殺敵,那是慷慨男兒,自不懂這些。”她眼里又一抹捉狹,早知這廝不懂這些因此才寫的這么詳細(xì),遂笑道,“你可描述那香粉的味兒,我?guī)湍惴直??!?p> 衛(wèi)央轉(zhuǎn)怒為喜道:“真救苦救難馮娘子?!?p> 青兒抿著嘴一笑,暗暗沖自家娘子豎大拇指。
小官人一怒,滿哈密城誰敢安撫他?
“嗯,學(xué)會了,往后遇到這種事兒,可要先說別的?!鼻鄡焊杏X自己學(xué)會了,又蹦蹦跳跳去找吃的,只聽馮娘子訓(xùn)道,“不可吃那么多!”
“長身體著呢,該吃就得吃,多吃肉,多吃菜?!毙l(wèi)央倒理解,“記著,飯錢要多洗手,還有,那兩個臉蛋子不要涂那么重的脂粉?!?p> “知道了?!鼻鄡赫UQ?,連忙又去找喜妹子,她還不懂這些呢,得去教。
衛(wèi)央正襟危坐,慎重地從桌子底下摸出向問天的錢袋。
這不是向問天的錢袋,不知從誰手中弄來的。
“這里頭有個這個,你看下?!毙l(wèi)央遞過來一個貝殼。
不。
玉貝殼。
大約有三寸方圓,里頭竟分出幾個格子。
一半兒裝口脂,一半兒一格裝一些香料,一格里頭放著一串金燦燦的鏈子,可能連茶杯犬都拴不住。
……
端詳半天衛(wèi)央才看明白。
這個是項鏈。
“你看看,這應(yīng)該是哪個男子送給女子的,不過,向問天雖是個老光棍,想來也做不出偷女子的東西的舉動,因此應(yīng)當(dāng)是在禮物送出之前就拿走的?!毙l(wèi)央將玉貝殼遞過去說。
馮娘子贊嘆不已,拿著玉貝殼看了半晌才笑著道:“這胭脂扣精美至極,實為難得之物,送禮的男子,倒也算有心了。”然后提起項鏈,看了看搖頭,“出手好闊綽喲,不過,這風(fēng)格,似乎是波斯……也不對,當(dāng)是早些年從那邊傳來的手藝,”她頓了頓道,“也不對,這不是項鏈?!?p> 她俏臉一紅,將那鏈子扔在桌子上,薄怒道:“登徒子,送這等腌臜的禮物。”
怎么了?
衛(wèi)央拿起來一瞧,此物分明比項鏈長了兩倍有余,上頭還有什么莫名的珠子,干嘛的?
“這,”馮娘子踟躕半晌才罵道,“真真是作踐女子,”她竟見衛(wèi)央要繞著在自己脖子上纏一圈兒,嘴里還說道,“應(yīng)當(dāng)在水里浮不起來對罷,”一時駭然道,“快住手,這是,這是,”她糾結(jié)半晌,一跺腳怒道,“這是纏在女子的腰間,做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的!”
哦?
衛(wèi)央贊嘆道:“古會玩。”
忽然間,他心中古怪。
他飛快在馮娘子的臉上瞧了一眼。
你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