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燕京,水木大學。
在一座以一位數(shù)學界的偉人的名字命名的數(shù)學中心里,一個頭發(fā)灰白,帶著老花鏡的老人家正在一邊一邊吃著學生帶回來的午餐,一邊看著電腦上的一篇論文。
對于在國外發(fā)展多年的邱成桐來說,數(shù)學界已經(jīng)沒有什么榮譽再給他了,但是他依然擔任著《數(shù)學年刊》的審稿人,雖然這一份工作是無償?shù)模瑳]有任何的物質(zhì)回報。
他算是偏微分領(lǐng)域的頂尖大牛之一了,在國內(nèi)更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當然,這不是那些歪果仁選擇他的理由,在牛人遍地走的普林斯頓,想找一個在偏微分領(lǐng)域的大牛簡直不要太簡單,但是問題是這一篇論文的語法。
鑒于文章時不時出現(xiàn)的中式英語…所以學術(shù)編輯便想到了這個將工作重心漸漸放回到國內(nèi)的人,一個至今仍然在國外享有極高知名度的大學霸!
此時此刻,邱老先生卻是放下了手中的飯盒,拿著一篇剛剛打印出來的,還新鮮熱乎冒著熱氣的論文,這也算是他的習慣之一吧,先看看一看有沒有浪費紙張的必要!
現(xiàn)在看來,還是很有必要的。
《無對稱性的非線性橢圓型方程無窮解的存在性證明》
作者的證明思路非常清晰,邏輯嚴謹,而且很連貫。至于方法,非常巧妙,以至于論文里的每一個標點符號都是為這個論證服務的,一點累贅都沒有。
除了有些蹩腳的英語之外,以至于連一絲一毫需要改動的地方都沒有,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邱先生正在對這一篇論文運筆如飛,在驗算的同時更是贊不絕口,難以想象這是一名本科生能夠做出來的成果!
雖然英語顯得很蹩腳,一看就是應試教育的模板,但是瑕不掩瑜,就這篇文章的成果而言,這些小的缺陷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厲害啊,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邱老先生忍不住感嘆道。
“什么年輕人啊,居然讓咱們的菲獎大佬如此驚嘆?”一位老人家推門而入,樂呵呵地問道。
“老王啊,什么風把你給吹過來了?”不著痕跡地把論文合上,邱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卻發(fā)現(xiàn)水已經(jīng)涼了。
“聽說你今天早上和中午都沒吃飯,昨天晚上還熬夜了,我這不就過來看看!”被稱為‘老王’也沒在意,王喜平教授坐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咱們這個年紀啊,不比年輕人,一點風吹草動就要命了,前一段時間又一個老朋友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工作哪里有生命重要啊,可惜了!”提到這個,邱老也非常惋惜,哪一個比他年紀還要小一點兒,卻這么早就沒了。
“沒辦法,要生活的嘛,不出點兒成果,哪里有生活啊,他也沒有什么光環(huán)罩著,又不會鉆營取巧,就只能老老實實拼命了!”王喜平教授無奈道,這就是社會的悲哀,能做事的永遠沒有會鉆營,會投機取巧的人過得好。
“好了,不說這么沉重的話題了,正好我也餓了,咱們?nèi)コ詡€飯,再消消食兒,難得你來我這兒!”邱老把論文放進碎紙機里,看著論文被粉碎,然后和王喜平教授一起走了出去。
“這烤肉苑的牛肉還是當初那個味兒啊,可惜有好些時候沒來了!”王喜平教授感慨道,他在BJ生活多年,對這里的老字號小吃如數(shù)家珍。
“按你說的,年紀到了,總要忌諱著點,不能貪圖口腹之欲。”邱老笑了笑:“再說了,你都吃了這么些年了,還吃不膩啊?”
“唉,還是改不了了,就好這口。要我說什么韓國烤肉,土耳其烤肉,都比不上這個炙子烤肉,可惜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喜歡,總覺得老的舊的就該破除,就該扔掉……”
“想那么多沒有用,這不是咱們這些學者應該考慮的,也沒有資格去考慮這些事,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搞我們的研究就得了!”
“還是你看得透徹,不管是時代怎么變遷,總會有我們濃墨重彩的一筆?!蓖跸财浇淌谀茉谘啻笕谓?,還是處于學科鄙視鏈的最上游,當然不是什么無名之輩。
更不要說因為當初的那檔子事,邱老和燕大學派的關(guān)系鬧得很僵,在這個前提下,老王能夠云淡風輕地和邱老交朋友,那是有真才實學的。
不過上交張楓那小子的事兒邱老并沒有和朋友分享,一來他不想讓老友夾在自己和學院中間,另一邊他從來不去考驗人性。
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下,還有人能潛下心來認認真真搞研究,真的是難能可貴!華國終于再一次出了一個好苗子。
國內(nèi)的數(shù)學界他不想說什么,霍霍那些一般的小樹苗可以,但是這樣的好苗子他一定要想辦法保下來,所以不管是燕大也好,還是水木也罷,他都不想等對方反應過來,用物質(zhì)條件和行政崗位把這孩子綁在國內(nèi)。
普林斯頓,大概只有這一座大學中的修道院一樣的高等學府,才能給他一個不至于浪費自己天賦的舞臺吧!
一座雖然出過很多政要,富豪,杰出技術(shù)人員的大學,但是卻一直堅定不移地投身基礎(chǔ)科學研究,不設(shè)全美影響力最高的,最具有經(jīng)濟價值的商學院,法學院和醫(yī)學院。
再過去的260年里,以一種保守的,不隨波逐流的,平常的心態(tài)去履行著自己最本質(zhì)的工作:教學!
他有幸曾經(jīng)擔任過普林斯頓的高等研究院數(shù)學教授,在哪里還有一定的人脈,他相信對方不會拒絕他的推薦信,也不會拒絕一位這樣的學生。
作為一個華人,他當然不是想把人才往外帶;但是作為一個學者,一個教授,一名老師,他確實真的希望自己的同胞能夠在更大的舞臺上發(fā)出自己的聲音。
一個民族需要有人腳踏實地地做事沒錯,但是更需要一些仰望星空,站在山頂?shù)娜藶槊逯敢磥?,而這種事情指望某些所謂的磚家叫獸,是不可能的。
畢竟連他帶的“二流”的學生都能站在高位,拿高薪,享受最高的待遇,你還能抱有什么希望?
沒看到他都沒有去數(shù)學系聞名的燕大,而是把數(shù)學中心放在了水木嘛!
說干就干,在給編輯回復了一封郵件之后,他便找到筆和紙,準備寫一份親筆信給數(shù)學系的主任,等到這一份成果被刊登出來,被數(shù)學界接受的時候,再交給那個連他都感覺驚訝的家伙。
費弗曼,一個真正的數(shù)學天才!
……
張楓自然是不知道已經(jīng)有一個大佬開始為他的學習做規(guī)劃了,否則的話一定會受寵若驚,同時感慨一下:學習好真的可以為所欲為。